苍云的声音里面带着些疲惫，苏慕白轻轻应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
母子俩睡得沉，抱在一起又继续睡去了。
晨光熹微，盟会经过狂欢之后，似乎陷入暂时的安静。
早上的草地上海带着露水，苏慕白走出营帐，脚踏在草上，还带着些露珠破碎的响动。
苍云的头发微微有些湿润，显然是一夜都待在外面。
他听到苏慕白的脚步声，头更低了几分。
“我们去转转吧。”苏慕白轻笑一声，“早上的草原我可没见过呢。不过想来这些日子你倒是见了不少，对么？”
苍云不语，头更低了几分：“是，您这边请。”
苏慕白点了点头，随苍云朝一边走去。
苍云轻车熟路，似乎很是熟悉眼下的环境。
苏慕白静静看着苍云的背影，突然轻声道：
“苍云，回到自己家乡的感觉如何？”
苍云垂下眼，听到这话，并没有回答。
苏慕白笑了声，没再说话。
苍云沉默着领着苏慕白朝前走了半天，四下无人，这才站定了脚步，扭头看向苏慕白。
“这里不错，四处无人，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苏慕白笑了声。
“这边鲜少有人过来。”苍云抿唇，“公子，关于昨夜那些部族的宴会……”
苏慕白抬了抬手，笑了声：“你想要告诉我的，也不止这个吧？来这里这么久，你就只想说这个？夫人让你出去做了不少事情吧，不如都说来听听？比如说，那暮海的那些贵族？毕竟，齐王殿下应该都与你说了些什么吧。”
苍云看着苏慕白眼神微微有些复杂：“公子……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苏慕白微微一笑，“或许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吧。刚开医馆你就来了，还十分的合适。毕竟是我的夫人，这里面的底细我当然会细查。你的底细当然很不错，幽州城出生，幽州城长大，对医药有些天赋，自己也上进努力，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难道不是么？”苍云垂下眼，淡声道。
“不觉得太普通了么。”苏慕白摊了摊手，“可是偏偏就误打误撞的来了医馆这儿，还做得不错。夫人带你过来，我又如何放心呢，过来之前，自然又细细查了查。查出来的事情，那就真的有一些意思了。”
“毕竟我是医馆里唯一的男人，馨儿和玉儿过来，夫人自然不放心。”苍云自然不会承认。
“谁能想到会有如今这么一出呢。”苏慕白摊了摊手，“毕竟一开始只是简简单单的待着监视一二，谁能够想到最后会被夫人带过来了呢。是不是这么个说法？”
苍云犹豫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苏慕白轻笑一声：“你那寡母，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苍云猛地抬眼，看向苏慕白：“我娘！”
苍云浑身有些冷，他看着苏慕白眼里有些急色。
“放心，毕竟我该感谢你，你把夫人照顾得很好。”苏慕白笑了笑，目光锐利了几分，“至于你的母亲，我当然会让人替你照顾得很好。”
苍云咬唇：“公子，我有我的苦衷的。我不会做伤害到您和您家人的事情。我也很感谢夫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帮助，我在医馆做得很开心，我……”
“为什么要一直强调呢，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我的夫人，素来对身边的人很好。”苏慕白叹了口气，“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人，在她身边待不长的。你眼下能够安然站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来，不也已经说明了我的态度了么。”
秦湘兰不就是如此，没有触碰到姚念慈的底线之前，苏慕白也并不会多管。他完全相信姚念慈可以做得很好。
他们虽然是夫妻，苏慕白却也给姚念慈足够的尊重。
夫妻并不意味着苏慕白要把姚念慈所有的事情全都大包大揽了，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才是夫妻之道。
开心的事情固然是能够拿出来一起分享。但是那些姚念慈所面临的某些抉择，决定权可都是在姚念慈身上。
苏慕白尊重姚念慈的选择，所以即便是知道苍云的身份也不会直接点破，甚至于在姚念慈知道之前动手解决了苍云。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提前铺好路，至少要让苍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蒙在鼓里。
除此之外，他能做的自然就是等姚念慈的选择了。
姚念慈会做什么选择苏慕白都不奇怪。他当然也多少能够了解姚念慈的性格在。
他们是夫妻，彼此之间是相互扶持的。白头到老这话显然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姚念慈也有自己的想法，遇到事情也想自己解决。苏慕白就算是真的彻底帮忙解决，甚至于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想来姚念慈也不会有多高兴的。
这种会影响到夫妻之间感情的事情，显而易见苏慕白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我不会伤害到夫人的。”苍云沉默半晌涩声道，“这个我可以以天发誓，如若我做了伤害夫人……”
苏慕白抬了抬手，止住了苍云要说下去的话。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动过这样的心思，你就不会这么安然的站在我面前了。这种话，多说无益。我倒是想听听更切实的话。”苏慕白笑了笑，“比如说，你查到什么了？”
“我……”苍云顿了顿，看了眼苏慕白，“我还是不明白，您是如何知道我是蛮族人的？”
“你对蛮族太熟悉了，不是么？”苏慕白摊了摊手。
“我自小在幽州城长大，幽州多有蛮族商人，我耳濡目染自然熟悉。”苍云很快接口道，“不止是我，幽州那边的人也会知道很多。”
“说的很有道理。”苏慕白微微一笑，赞许点头，“可是我之前说你是蛮族人，你也没有反对，不是么。我之前只知道你是齐王安插在夫人身边监视的人，其他都是猜测罢了。”
苍云一愣，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懊恼来。
苏慕白竟然是在诈他！偏偏他还真的入了苏慕白的套了！
苍云半晌没吭声，脸色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