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陶八伸手过来的时候,姚念慈当然有过犹豫。
毕竟肚子里头还揣着一个呢,若是给叶陶八摸出来了,只怕是要骂死她。
姚念慈脸上有些心虚,却也老实让叶陶八把脉,倒也不敢躲闪。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叶陶八迟早会看出来的。还不如现在就让叶陶八摸出来呢。
早骂晚骂,反正都是逃不过这么一场骂了。
叶陶八一开始心里还没多想,刚觉得他这个徒弟还多少懂事,算是聪慧,这一摸到脉的瞬间,他的脸色就难看了下去。
他这是摸到了什么!
滑如走珠,这么明显的孕相,月份还不小了!
“臭丫头!”叶陶八伸手,狠狠的敲了敲姚念慈的脑袋,“是不是再给个胆子你,你就要捅破天去!”
他还真就不信姚念慈来之前会不知道她自己的身子如何了!如果是一月两月还尚且能够解释,这多久了?
这是心大呢,还是故意隐瞒着呢?
刚想说至少姚念慈把醒儿安置得妥帖,心里还算是有数。这下倒好,合着这人还带着肚子里的一个过来了啊!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不就是两条人命了么!她倒也是舍得!
叶陶八敲了姚念慈的脑袋,又不落忍,伸手一把抱过醒儿。
醒儿就算是瘦了,毕竟也是个孩子,分量不轻。这个傻丫头还抱着半天不肯放!简直是糊涂!
“师父,我可以解释。”别看姚念慈在外人面前多镇定,眼下被叶陶八一瞪,心里更加心虚了几分,“我平日也有好好吃药。”
“解释?好啊,我来听你的解释,你倒是说出个理由来!”叶陶八又是生气,又不好真的语气太重,吓到了姚念慈,脸色却是难看极了,“吃药算个什么?你是大夫,若是连个药都开不出来,那我就要罚你再给我抄写几本医书了!”
姚念慈哪想到叶陶八真就刨根问底起来了。她支吾了半天,没说个囫囵话来。
两人的动静自然是把边上的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本来话题的焦点就是姚念慈,眼下见着姚念慈似乎在说些什么,自然都集中了过来。
尤其是苏慕白,见叶陶八和姚念慈说着说着生气起来,眼里不禁划过一丝忧虑。叶陶八这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气成这个样子?别的不说,叶陶八对姚念慈那是真的疼爱,如今这般分明是在生姚念慈的气。
这才刚碰面怎么就气上了?
叶陶八那嘴上不饶人,他这些日子算是见识了个够。叶陶八说说自己也就罢了,若是说姚念慈,苏慕白这心里难免不忍心。
“不说娘!”醒儿似乎感觉到叶陶八在训斥姚念慈,一把勾住姚念慈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叶陶八,“爷爷不说!”
叶陶八赶紧抱紧醒儿,唯恐醒儿再往姚念慈身上扑。
叶陶八瞪着姚念慈,见醒儿这样,再多训斥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摸了把袖口,扔出一瓶药:“这几日你就给我老实吃这个!”
姚念慈接了药,也不敢细看,老实点头。
她师父手上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她自然不用犹豫,直接吃就好了。
叶陶八见姚念慈看也不看,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满意来。这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只有十足的信任才会看都不看一眼。
虽然这个傻丫头让他生些小气,可转念一想,哪里有不为徒弟操心的师父呢。
叶陶八轻咳一声,语气算是稍微和缓了些:“下次还这样么?”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姚念慈忙不迭摇头。
醒儿看看叶陶八,又看看姚念慈,有些疑惑的皱皱眉。以他的年纪,显然是不懂的,他乖乖被叶陶八抱在怀里,锁住叶陶八的脖子。要是爷爷再欺负娘亲,他就一定可以拦住!醒儿这般想着。
正在这时,拓跋崇虞的声音响了起来:“醒儿,好久不见。”
醒儿一愣,抬头看向拓跋崇虞。
叶陶八正低声交代着姚念慈该注意些什么,正是事无巨细,十分操心的时候,冷不丁听到拓跋崇虞的声音,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被打扰的火气。
姚念慈拍了拍叶陶八的手,脸上有些安抚的笑笑。
叶陶八这才扭头看向拓跋崇虞,冷哼一声。
醒儿不解的看着出现的拓跋崇虞,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抱着叶陶八的脖子,转过脸去。
他哪里还记得拓跋崇虞,本来孩子的记忆就短暂得很。
苏慕白见自己的儿子不给拓跋崇虞面子,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
连照顾醒儿好些日子的齐王,醒儿都能说不要就不要,这位?和醒儿的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能够有多少?
再说了,眼下姚念慈在边上,他还会看别人?
拓跋崇虞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了片刻,他显然是没想到当初在医馆里那个乖巧的醒儿,真的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
他吸了口气,视线移向叶陶八,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真诚些。
“老人家是小慈的师父?”拓跋崇虞眼神闪了闪,轻笑一声,“我看您和小慈似乎有些争执。”
“瞎了?怎么不找大夫看看?”叶陶八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我徒弟有争执?眼睛长在脸上当摆设?”
完颜永望抽了口气,显然是没想到拓跋崇虞这开口不过是说了一句,就被臭骂一番。
这老头说话是不是忒难听?
拓跋崇虞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最后还是吸了口气,忍住了:“能够在暮海重逢实在是幸事,不如我们一道去营帐里头坐坐,好好聚聚吧。”
“聚?”这话听到叶陶八耳朵里面,他可就不乐意了,“你谁呀?我和我的徒弟说话,和你有个什么关系?少来给我插嘴!当真是没个规矩。和你有个什么可聚的?离我徒儿远些,少来一副颇为相熟,能够替她做主的样子,我看着可不乐意。”
叶陶八连珠炮似的一番诘问,自然是弄得拓跋崇虞下不来台。
可是拓跋崇虞下不来台,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完颜永望也不乐意了,他本就对姚念慈多出个儿子有些不怎么满意了,怎么这会还多出个让人下不来台的师父啊!
“老人家,我们拓跋那是懂礼貌,才和你这样说。”完颜永望乐了,“这里可不是那汉人的地界,你知道拓跋是谁么?再说了本来就很熟,又何必装着?姚大夫可住在拓跋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