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步知回了医馆。
她曾经,整个人是柔地,眼里有情,嘴里有笑意。
但现在,她就像一个上场的老虎,威武又霸气。
她的每一步路,都迈得很大。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积累了三千积雪,无法融化。
她拎着药箱,走一步,她的耳边就出现了皇帝的声音。
杀了七海,杀了他,杀了他……
于是就是在这样的目标下,她回到了医馆。
医馆门开着,七海坐在桌子上,貌似在等她。
不过她本人没有这样的概念,此刻也不知道七海是谁。
云纷纷今日也来了,陪七海一起坐着等人。
看到门口的影子,她似乎担心误会什么,于是非常迅速地站了起来,叫了一声。
“闻姑娘……”
“步知……”
身旁的七海,亮堂的眼眸里,充满了喜意,这种笑像是期待许久,突然得到他想要的那种笑。
惬意,舒适的笑。
刚走两步,空间灵犬布丁就汪汪狂吠起来,每一声狂吠,都在提醒七海,这个人很危险。
七海注意到这个问题,伸手拽了准备凑上前说笑的云纷纷。
“别去!”
就在这两个字后,两柄银针直接对着云纷纷扔去,七海拿剑抵挡。
“步知,你……你怎么了?”
闻步知看着七海的目光,十分可怕。
一阵发狂后,因为闻步知的拼命刺杀,让七海忍不住怀疑起来。
看着她身上的药箱,他在怀疑,难道临水国皇帝又让她进宫了?
“步知,步知……”七海走到身后,按住她的肩膀,想唤醒她。可闻步知不知道怎么,完全不认识他了。
“滚!”
她喊!
云纷纷看得出奇,伸手抓了七海一把,“怕是魔怔了,咱们先将她敲晕,冷静冷静!”
“好。”
将人安定后,闻步知休息后,再醒来,她似乎没有贸然刺杀七海了。
七海和着云纷纷对视一笑,随后目光冰冷地问了,“你怎么样了?”
闻步知微笑着,手指抚了抚脑袋,有些丧气,“我没事儿,七海。”她看了一眼云纷纷,“云姑娘也在这儿?”
“她过来看看你!”七海温言解释一句,而后瞳仁里像是划过一丝暗淡的光芒,“不过刚刚……你好像魔怔了。”
“魔怔?”闻步知摇了摇头,些许不解,“我……我做什么了么?”
云纷纷刚想说实情,七海却按住她的手阻止了,“能做什么,无外乎就是大喊大叫,哭哭啼啼罢了。”
“啊……”
这种魔怔的程度同那些死士不同,死士一开始就有目标,都是替皇帝办事儿。
可闻步知,这个江湖长大的姑娘,她被控制以后,自然是杀七海。而不被陛下操控,就会恢复自己的意识。
这也许就是皇帝最高明之处吧!
……
夜深了,天空有闪烁的星星。
耀眼的星星像一双又一双眼睛。
先行送云纷纷回云府的七海,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云纷纷看着七海,叫了他一声,他好像没有听见,而后又叫了他一声,但还是没有听见。
七海恍惚回应,看着云纷纷,他尴尬地笑了笑,“抱歉,爷爷我走神了。”
“……爷爷可是在为闻姑娘的事儿担心?”云纷纷眉开眼笑,七海让她叫爷爷,她就乖巧听话地答应。
七海点头,没有敷衍,“是。”
“你怎么想地?”
“这几天,步知总是被陛下叫进皇宫看病,可是皇宫太医无数,为何要让步知前去?”七海抱着双臂,手指定着自己的下巴,眼里的光如星辰大海,虽然蒙着一丝暗沉,却也依旧蓬勃朝气。
不一会儿,就到了云府。
宅邸门口,两个府兵毕恭毕敬地向七海行礼。
称呼是,七海老爷?
进入云府,率先前来叩拜的云家众人,就有云家夫人。
明氏江湖中人,最是重情重义,所以明氏对和云老结拜的七海毕恭毕敬。
七海刚进门,他就让人吩咐了糕点。
明氏为七海冒死前往边塞的举动,感动不已。所以她待他,不仅仅是当一个贵人,更是当一个长辈!
“七海叔叔,霁儿在边塞怎么样?”
七海嘴角一翘,“放心吧,粮草事情已经解决,云霁将军那边的危机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儿行千里母担忧,明氏擦了一把眼泪,抑制不住地思念。
太子妃云若死了,女婿太子殿下死了,公公云老也死了,家里突然失去了顶梁柱。她现如今最期望地,一家平安。云家的孩子不能再出事儿了。
云步非挥着扇子,十分欣赏七海的魄力,“这次大哥危机可算解决了,七海爷爷啊。”
“可不是么,若非爷爷请命前往边塞,也许大哥就不能脱困?”云纷纷最不吝啬用这样的言辞夸奖自己的意中人。
七海看着他们,喝了口茶,叹了口气,“不过咱们云府的处境还没有解除?”
明氏等人都不解其意。
“为何,这……”
“实话说吧,大哥离开前,给了我一样东西。”七海瞥了云步非一眼,云步非愁眉紧锁,忽然回应了一句,“莫非……是……大哥的虎符?”
“不错,云霁那儿只有半块虎符,这么多年,明明云家和镇国公关系匪浅,却没有遭受陛下的爪牙,那是因为他内心有顾虑,畏惧云家军。”七海又喝了一口茶,压低了声音继续补充,“这顾虑除了太子殿下的缘故,那就是云霁手里以及云老各自手里的半块虎符。”
“是啊,大哥兵权在握,如果陛下要对付大哥,必须得得到虎符!”七海充满了智慧的分析,让明氏愣住了,她心里是有些焦灼地,“所以咱们云家,什么东西都能丢,唯独虎符不可丢!”
“那这虎符在哪儿?”
“云霁将军常年边塞待着,这虎符交到他手里最合适不过,况且他也清楚军中情况。若是有了变故,他拿着虎符总比咱们方便得多!”七海是这样思量地,这虎符谁拿着都行,就是他不行。
他这条命,被皇帝惦记,被安阳王惦记,被很多人惦记。
他不能让自己祸害了云家。
毕竟在查探到寒沉大师兄的下落以后,他就可以回到七海山庄。
那个时候,他不会再来帝都,继续管着云府的事儿了。
“叔叔,虽说霁儿常年打仗,但是……万一以后陛下强制夺他虎符,那可如何应付啊?”
“真要那样……”七海想了想,站起来,眼睛横扫四周,内心快意无穷,“那就择选一位明君,跟着他反了吧。”
云步非被七海的话吓地扇子掉地,他连忙奔过去,捂住了七海的嘴巴。
“爷爷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七海挣脱他的手,一个转身,就坐在了凳子上,“哎呀,迟早的事儿。以前太子殿下在,这云霁自然是跟随太子殿下,如今太子殿下没了,那选择权,自然在云霁的手上,他这种带兵人才,皇帝是不会愿意让他解甲归田得。所以他只会稳住云霁,或者糊弄云霁交出虎符,然后再将他……杀掉!”
在场的云家人看着说得抑扬顿挫的七海,不知道该附和什么,反正就只是僵住了。
一动不动。
他们把七海放在云家的顶端,同云老一般让人尊敬。于是七海揣测的这些话,就成为了他们对云家未来的预料。
这会儿听见,犹如木雕,难以忍受。
七海一看她们如此表情,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严重了,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愤,他笑嘻嘻地回,“不过,咱们只要不让事情这般发展就是了。”
说了话,竟然没有人反应。
七海不高兴了,他用剑磕了一下桌面,才唤回几人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