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叹口气, “你一个大穷逼,我一个大穷逼,让他怎么说?”
玄陈眼睫如扇,扫下来,没再说话。
史迪悠悠补充一句,“你现在就好了,有北夏这么大个金主可以傍,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
北夏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一双大眼与往常无异,但就是叫人觉不出她是清醒的。
助理几次进门汇报工作,北夏没有半点马虎,该她处理的文件也一丝不苟,对待画家阶段完成、后续的发展问题,也绝不含糊,可怎么就显得那么不正常呢?
她频繁抬头看表,挂表,手表,所有表。
看手机,看短信、看来电,看电脑,看微信,看邮件。
终于到下午三点,她没等助理话说完就拿起衣服,挂在胳膊上,匆匆离了画廊。
助理看着她风风火火,眼前一股温热的风是她火速离开留下的痕迹。
北夏带过的策展人迎上来,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助理摇头,“谁知道呢。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策展人笑的猥琐,“不会是赶着回家跟小奶狗温存吧?”
助理响应她的猥琐,递过去一个眼神,“就你老实,这种事儿咱们心里知道就好了。”
策展人哈哈两声,“今儿风大,就原谅boss早退了。”
……
北夏去了商场,从里到外,疯狂扫购。
此时,她在等着导购给她拿鞋,不巧看到顾之昕,还真是好巧不巧。
幸亏她们没有看上同一双鞋,规避了狗血。
顾之昕看见她,朝她而来,微笑着打招呼。
北夏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顾之昕也不恼,“北夏老师,五年不见了,过的还好吗?”
导购拿了鞋回来,躬腰递给北夏。
北夏正要试,被顾之昕拿过去,她眯眯眼,等着她下一步动作,然后就见她单膝朝地,蹲下来,给她穿上鞋,随后抬头看着她,“我们之间,是没有仇恨的。”
北夏把另一只鞋拿过来,试了试,“当然,前提是你没有抢我的男人,伤我的画家。”
顾之昕淡淡一笑,站起来,“你那么介意,是还对历衍诚念念不忘吗?”
北夏站在镜前,全角度看这双鞋被她穿上有没有物尽其用。
顾之昕没得到北夏回应,不死心,“近些年,你可没闲着,什么投行精英,什么小鲜肉,还经常在狄诺画室一待就是一天一宿,白天可以理解,晚上是在干什么呢?”
北夏觉得这双鞋真不赖,看向导购,“就这双。”
顾之昕还没完,“说起来,你还真是有本事,总有男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北夏等导购打包时,也不介意跟她练练嘴皮子,“其实还好了,为我赴汤蹈火的,截止到现在,也就俩人,一个你曾经的心上人,一个你现在的心上人。”
顾之昕脸色倏地一白,五年修炼让她很快恢复如初,“你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导购走过来,把鞋递给北夏,北夏提上,微微一笑,“是不是开玩笑,你不比我清楚吗?”
上了车,北夏收到吕妙约下午茶的信息,看一眼表,四点半,还不晚,一踩油门,赴约了。
章婕也在,看样子已经把北夏不正常的心情状态跟吕妙说了。
北夏坐下来,把给她准备的茶端过来,呷一口。
“烫。”她吸吸凉风。
吕妙拿她雕龙刻凤的小蒲扇给她扇扇,一张贱嘴开口就没好话,“穿那么骚气,等会儿是有局啊。”
北夏把她手里小蒲扇拿过来,自己扇,“管得着吗?”
章婕看着她笑,“所以是怎么个情况?决定好要上了?”
其实北夏还没决定好,“我是打算时刻准备着,避免他突然袭击,我内衣不是一整套。”
吕妙啧啧,“看看你这个饥渴的德行,我可告诉你,刚成年的小孩儿都精力旺盛,你别被要的直不起腰来,耽误第二天工作。”
是吗?北夏看过去,“还有这么一说呢?”
章婕哈哈两声,“你别听她瞎说,他精力旺盛,你还如狼似虎呢,你怕什么。”
“……”北夏不觉得这是好词,“什么形容。”
吕妙想起之前给她提醒,“历衍诚又找你了吗?”
北夏提起就烦,“昨天还给我打电话了,就跟一块成精的狗皮膏药一样。”
“我不怕你嫌我烦,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吕妙:“历衍诚此次回来是有备而来,你能想象到他那种从无败绩的人,五年前因为跟你的一场恩怨,就漂洋过海当个孙子把自己藏起来吗?他本来就不是个良人,这五年,对外说幽居,实则养精蓄锐,就等着回来把你弄趴下。”
北夏还是随性的态度,“趴下?他让我趴下,想干什么?”
吕妙没跟她闹,“你别吊儿郎当的,我知道你容易在他的事情上犯蠢,不然也不会吃那么多次回头草。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你一旦心软,北家很有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北夏冲她笑,拉拉身上几十万的衣裳,“你觉得我准备交出自己,是为了气历衍诚吗?”
吕妙确实是这样想的,毕竟之前北夏还没有接受那刚成年的态度。
北夏淡淡道:“历衍诚不配的。”
章婕缓和气氛,“是不是出来吃下午茶的?你俩老聊些个我听不懂的话题,有意思吗?”
北夏把小蒲扇递给吕妙,突然问:“如果你儿子,要跟一个比他大九岁的女人在一起,你会介意吗?”
吕妙一愣,没想到北夏就这样不动声色把话题拐到那刚成年身上,她真的放下历衍诚了?
北夏重复,“嗯?你会不会介意?”
吕妙回神,说:“那要看那比他大九岁的女人是什么人。”
北夏指指自己,“如果是我呢?”
吕妙笑,“是你我求之不得啊!与其把我的小祖宗交给一个不了解背景的女人,你是最好的选择啊,以后跟你这边儿论,我还能长一个辈分。”
北夏皱皱眉,“我没跟你开玩笑。”
吕妙笑容收敛,“我没开玩笑。过去那些年,我生怕他影响我的爱情,我的事业,把他推的要多远有多远,除了给钱,从没履行过一个母亲的任何一项职责,以致于到现在,他都不认我,不愿意跟我姓,不愿意叫我妈,连钱都不愿意花我的。”
章婕瞥过去,“该。你好意思说你是人亲妈么?我个旁观者都觉得你惨无人道。”
吕妙看向北夏,“所以如果你们在一起,我是真高兴,甚至对你铭感五内,终于有一个我信赖、我中意、我了解的人愿意替我去赎罪了。”
北夏看她半晌,憋出一句,“你拿我给你抵罪呢?”
章婕说:“你还不了解她嘛,能利用的一个不放,我这是还没被她发现作用呢。”
北夏反应过来一般,轻笑一声,“你是特殊情况,一个正常的母亲哪能接受。”
吕妙端起玫瑰露,“所以你呢,现在就应该祈祷,他妈跟我一样,是个不称职的妈。”
北夏斜她一眼,“缺不缺德你?”
吕妙笑,“我要是不缺德,能结那么多次婚吗?”
北夏琢磨一下,“也是。”
章婕跟北夏说:“说真的,我早知道你最后得败在一小的手里。”
北夏看着她,“怎么说?”
章婕:“通过你只要岁数小的画家就能看出来。我估计你性冷淡那毛病也赖他们,身边都是嫩的,就你一个奔三张,能不糟心嘛?能不内分泌失调、例假罢工嘛?”
后头这话就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了。
吕妙想起她性冷淡那茬,“你那毛病,真的好了?”
章婕替她说:“现在还说不好,不过应该是没大问题了,没看见她开始对男性的身体有想法了?看看穿的这些个,比你,可张扬多了。”
吕妙笑,把ipad递给北夏,“你要老犹豫,觉得拿人小孩儿开刀来解决你空虚寂寞冷的问题有点缺德,就进藏吧,或者去趟山东泰山,没听说过吗?藏区女人和泰山女人是叫其他地区女人最嫉妒的群体。”
北夏拿过来,入目是一堆黑乎乎的生殖器,立马又扔回给她,“你恶不恶心?”
吕妙咯咯地笑,肩膀一抽一抽,“看看你这个怂包软蛋的模样,出去可别说认识我。”
章婕在北夏之前,已经受到过一次惊吓了,“她可贱了,专门挑那种清楚的图。”
北夏脑袋里浮现出玄陈那截,相比之下,顺眼多了。
想到这儿,她脸到脖子,红个透彻,还嫌他赤身裸体的画面在脑海里没那么挥之不去吗?
吕妙眼尖的发现她神色不对,脸凑过去,“想什么呢荡漾成这样?”
北夏被她捉住失措,没喝水也呛着了,重咳好几口。
吕妙顺顺她脊梁,“你也忒不禁吓了,更何况我还没吓你。”
北夏不能跟她待着了,她喝口水顺顺喉咙,“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扯闲篇儿吗?”
吕妙点头,“也不全是,我最近有个事儿还在查着,等有眉目再告诉你吧。”
“那你就不能电话里说?”北夏不高兴了,“非让我跑一趟?”
吕妙又开始摇着她的小蒲扇,“是在你答应过来的时候,我才觉得,还是等等再告诉你。”
北夏看向章婕,想从她那儿套出点什么,可一看她,就知道她跟吕妙俩人串通好了。
“不说是吧?那我还不伺候你们了呢。”北夏挎上小包,扭头走了。
身后吕妙声音:“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明儿记得在群里分享一下跟小鲜肉做什么感受。”
章婕个暗骚的也起哄,“记得描述要细致一些,让我们能够感同身受。”
北夏一边走,一边拿手机,点开微信,把这俩人拉黑。
回到家,满房间都是画,她也感受了一把不久前玄陈的感受:没地儿落脚。
玄陈坐在楼梯上,看着她,“我给画廊打电话,小何助理说,你早下班了。”
北夏眼还在满地倒扣放置的画上,回答略显敷衍,“我去见了个朋友。你这是……作业吗?”
说着,她把包扔在一边,躬腰就要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