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你干什么七啊……”
被莫以染硬生生扯着脸给疼醒的景墨文捂着脸,有些委屈的看着莫以染。
莫以染却不为所动,道:“走,出去看星星去,我好久没看见这么多星星了。”
“不要,外面有鬼,我害怕。”
景墨文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随口胡诌了一句,然后就打着哈欠又要睡。
“没关系,我保护你。”莫以染去推景墨文,不过男人却纹丝不动,似乎又睡过去了。
莫以染赌气的踹了他一脚,披上外套开车门:“不去我自己去,等会儿你老婆被鬼给抓走了,等到尸骨无存的时候你就哭吧!”
车门一开,呼呼的冷风就迅速的钻进了衣领里。
而在车内赤裸着上半身的景墨文更是被冻得浑身一激灵,睡意瞬间就消了。
“好好好,看星星看星星,我陪你去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谈诗词歌赋,你等会儿再下去,外面雪地下面不知道是什么,太危险了!”
见景墨文重新坐起来,莫以染这才满意,冷哼一声,不理会他。
景墨文在穿衣服,莫以染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我想上山看日出。”
莫以染忽然说道。
“看日出?现在去早了点吧?”景墨文蹙眉。
“那我们就慢慢的走呗,怎么着,提上裤子不认人是吧?把我给骗上床了,就嫌我烦了是不是?”莫以染斜眼冷冷的瞥着景墨文。
景墨文见状,连忙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儿。染染你别说想看日出,我们就是现在爬上山顶看完日出再等着日落黄昏都行,只要你高兴。”
“哼,算你识相。”
见景墨文秒怂,莫以染笑了笑,把景墨文的大衣扔给他:“快穿。”
两个人磨蹭了一会儿,凌晨三点左右,两个人起身往山上走去。
下了雪之后整个世界都是静谧的。
山林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莫以染跟景墨文两个人一脚一个雪印的细微声响。
莫以染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会害怕,结果真正出来了,除了觉得满心欢喜,浑身舒畅,再无其他任何不适的感觉。
“染染,我其实觉得你挺厉害的。”
“怎么说?”
莫以染转头望着景墨文。
“你似乎,并不惧怕黑暗。在我映像中,很多彪悍的女人,例如我奶奶,例如顾修他娘,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喜欢黑暗,可是你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哪怕身处黑夜却仿佛身处白昼一般若无其事。”
莫以染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怕?说不定,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呢?”
景墨文摇了摇头,“从前你被霍戮扔到那个荒郊野岭的时候,那个地方连我去了之后都有些胆颤,因为那里实在是气氛诡异。我原以为你会吓哭,直接扑到我怀里,可是我到了之后却发现你跟没事儿人一样。”
莫以染:“……那次,那次不是因为有手机吗?我打了几局消消乐……又跟阿烟打了会儿电话……所以才没觉得害怕,其实现在想想还挺后怕的……”
景墨文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那么你深更半夜跑去坟墓堆又是个什么情况?”
莫以染:“……”
“你白天去我可以理解,思母心切,但是你大半夜的跑过去……”
“那次我喝多了……就不觉得怕了……”
“那这回呢?”
“这回啊,这回你在我身旁,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莫以染跟景墨文调了个情。
见莫以染总有各种理由,景墨文也是很无奈。
良久,二人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莫以染忽然一把拽住了景墨文,失声惊叫:“流星!是流星啊!”
话落,莫以染一把松开了景墨文,双手合十,嘀嘀咕咕的许愿。
“流星啊流星,请让我在新的一年里暴富!暴瘦!暴美!”
景墨文:“……”
女子年轻的容颜在月色下极为撩人,她的眼睛紧闭,长而卷翘的睫毛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羽翼似得。
景墨文抬头,刚才天上的流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总共有两颗,刚才景墨文确实也看见了。
很美、很美……
景墨文亲眼见过流星的次数并不多,从小到大加起来,应该不会超过十次。
这一回,正好是第十次。
许完愿之后,莫以染睁开了眼睛,双手垂在身侧,抬头仰望着夜穹,呢喃自语:“真好……”
终于登上山顶的时候,莫以染已经累的要瘫软。
可是,当她站在山顶,俯瞰着整座城市,所有的灯红酒绿全部尽收眼底的时候,她忽然开心的大笑起来。
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心情猛然间得到了释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双手环成喇叭状放在唇边,冲着山下大喊。
良久,她才将手放下来。
累了似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景墨文陪着她一起坐下。
“景墨文,我并不是不怕黑。我只是看过了人心的黑暗,所以,就不怕自然界的黑暗了……人心呐,往往复杂,深不可测,比妖魔鬼怪要可怕的太多了……”
莫以染手撑着地面,缓缓地说道。
“人心的善变,变得始料不及,变化的速度让人根本追赶不上……”
女子吸了吸鼻子,笑容虽然扬在脸上,眼睛里却一片沉着,没有任何的一点笑意。
“染染,凡事不能看表面……”
“嗯,这我知道。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痛苦。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千人千面,实在是太累了……”
景墨文沉默着。
两个人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天色渐渐的亮起来。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到了。
云层厚重,那一轮红色缓缓的攀上来,像极了爱情中小心翼翼的人们。
最终,红日破晓,光芒万丈。
莫以染抬起手,遮了遮微微刺目的熹微晨光。
“景墨文,谢谢你带我出来。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在山顶上看过日出了。”
莫以染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温婉笑道。
“上一次山顶看日出,是在什么时候?”景墨文问。
“八年前。”
莫以染毫无犹豫的回答。
景墨文沉了沉眸色,没有说话。
八年前的莫以染,十八岁。
那个时候,莫以染还在美国。
除了跟那个人能够让她记得如此清楚,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出来,还会有第二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