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琼仁茫然不知,只听到阎王轻声叫他。
  阿然。
  阎王的气息那么冷,身上却是烫的,琼仁被他从后面抱着,看到他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更适合的称呼,其实是爪。
  从最末的指节尖利的延伸出去,锋利的爪尖微微陷在光洁的皮肤里,似乎一碰就会把他的皮肤切开。
  看着很危险,可琼仁却不觉得害怕,顶多只是有点苦恼,觉得向来冷静自持的室友似乎喝醉了酒。
  阎王的嘴唇很冰,仿佛是给自己的身体加温时把嘴唇忘了,也可能这个化身的特点就是如此。
  凉凉地碰在琼仁的耳朵。
  阿然,你不在我睡不着。
  嗓音冰冷,说出的话却是在撒娇。
  第51章
  琼仁洗完澡还没吹头发,卷发搭在额上,有水顺着脖颈往下流。
  两人的脸颊贴在起的地方也变得湿漉漉,被体温烘热,仿佛出了汗。
  琼仁被完全包裹住了,动弹不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阎王的身形比他要大上圈,双臂搂,就能正正好让他靠在胸膛上。
  严丝合缝,仿佛这个怀抱是贴着他的骨骼皮肉长出来的。
  阿然。
  冰冷冷的气息从他的耳朵、脖颈、面颊上拂过去了,激得他脖颈上的皮肤难以自控地发麻。
  但下秒,所有的颤栗都被带着鲜明温度的手掌抚平,手指寸寸顺着后颈摩挲,尖利的爪偶尔碰到头发,后脑也忍不住泛起恼人的麻感。
  又难受又舒服。
  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阎王这样子显然不正常,可琼仁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想动弹都不得法,更别说去找谁帮忙了。
  何况他能去找谁,难道真要对人说,阎王把我抱住不放该怎么办吗?
  琼仁只想想那个场景,脚趾就蜷缩了起来。
  这样我看不见你。
  他想知道阎王究竟怎么了,至少得先看见人吧。
  琼仁个子高,虽然看着瘦,体重并不轻,但在阎王这里,却像是片羽毛,轻轻巧巧就把他翻转过来。
  于是琼仁便趴在了阎王怀里。
  能看见的只有阎王的胸膛而已。
  他努力了又努力,稍微拉开了点间隙,朝后仰着头,这才看到了阎王现在的脸。
  阎王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瞳孔将金棕色的虹膜压缩成窄圈。
  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盯住了琼仁的唇瓣,目光沿着唇线点点描绘。
  琼仁的嘴唇天生就是粉的,不,比粉还要红点。
  阎王稍微看入了迷,爪尖在唇瓣上缓缓刮蹭过去,心里忍不住想,如果现在就吻他,在他饱满的唇肉上咬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他只觉得到处都是琼仁身上好闻的香味。
  但还不够,想要更多。
  他抱着琼仁坐起身,让琼仁跪坐在他的大腿上,把头埋在琼仁的胸膛处。
  充满弹性的肌肉下面,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心跳声。
  他搂着人往后倾,琼仁便以合适的位置靠在他身上了。
  可以让他把脸恰恰好埋在琼仁的颈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琼仁的脖颈、锁骨处嗅闻,又用低低的声音叫他。
  阿然
  语末化在了叹息里,琼仁莫名听出来阎王没说出口的话。
  【你好香。】
  阎王抬起头,看着琼仁露出笑容,瞳孔将虹膜压得只剩圈。
  琼仁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
  阎王重新又把他抱紧,在他脸颊轻轻蹭了下,而后动作变得急切了点,凉冰冰的唇似乎蹭到了耳垂。
  琼仁只觉得全身发麻。
  他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些什么,可若说要发火
  似乎又没有多少火气
  情急之下,琼仁直接伸手拽住阎王的额头上的角。
  光滑烫手,上面有浮凸的纹路,他下意识用拇指摩挲了下。
  再这样我生气了。
  话说得软绵绵。
  琼仁觉得气势稍显不足,于是把角握紧了点,露出更凶的样子:我、我生气了!
  阎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只觉得他装凶的样子也无比可爱。
  便很配合的点头:嗯。
  你嗯什么呀
  琼仁看着这个样子的阎王,平生头回产生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感觉。
  角不能乱摸,阎王低声说,放开搂着他腰的手,顺着他的手臂覆上去,立起身来,在琼仁滑落前托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琼仁的脸瞬间通红,忙不迭放开手。
  他有些崩溃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
  阎王和他拉开点距离后,就这样抱着他发了几秒呆,然后脸逐渐变得通红,用僵硬的动作把人放了下来,慢慢后退、再后退。
  琼仁跳下沙发,跑到门口如临大敌。
  阎王通红着脸,僵硬而缓慢地说:对不起。
  琼仁睁大点眼睛:你正常了?
  阎王点了点头,眼睛都不敢抬。
  琼仁终于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说:你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
  差点以为,啊,那个,好可怕
  阎王强迫自己正视琼仁:这是我的恶鬼相。这个化身稍微有些
  失控?琼仁立刻接话。
  阎王点了点头。
  他低声解释说:我有感于地狱众生不知悔改,欲念满盈,便在分离化身时特意分出恶鬼相。本意是希望和佛菩萨的忿怒相样,表面忿怒、内心慈悲平静,用化身去体验恶鬼的感觉,以更好的让他们服刑改过。
  但阎王毕竟不是佛菩萨,做不到四大皆空。
  平日里恶鬼相都放在阎罗殿上班,轻易不让他出来见人。
  琼仁:那,今天是
  阎王:我每隔数百年便要将化身沉入地府深处,增强与地府本身的联系,只放两个在外面主持大局,前段时间直巡查地狱,也是为了确保我其他化身不在的时候,地府不会出问题。这次轮到恶鬼相和人类化身值班,人身化身比恶鬼相更适合坐镇阎罗殿。这个化身就过来阳世了。
  阎王顺手把三明治和牛奶加热到合适的温度。
  先吃东西吧,你应该饿了。
  琼仁还是站在门边。
  阎王充满负罪感的保证:我不会再冒犯你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搬出去。
  那倒也不至于
  琼仁步步蹭过去,看到阎王脸上负罪感更浓,心中越发微妙。
  他之所以不想靠近阎王,不是因为生气,更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他确实不生气。
  也不害怕。
  非要较真的话,心情还比进家门前好了点。
  这到底是种什么心理
  被人占了便宜反而开心,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也许他也该找任声好好看看
  该死,早知道把纸条给秦广王之前应该拍照存档。
  你要是不想吃三明治,我可以给你做别的。
  阎王的话说得非常贤良淑德。
  但他毕竟是琼仁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个,这个化身看起来就凶戾森冷,反而显得有种异常的吸引力。
  让仁不太想靠近。
  倒也不是说人身的阎王就不好看了。
  只能说各有千秋。
  琼仁很公平的在心里给他见过的化身都打了百分,随后便意识到,自己想法中的但是非常没有道理。
  为什么觉得阎王的话说的很贤惠,又觉得他长得很好看,中间要用但是来转折呢?
  小学老师会怪我吗?
  应该不会。
  谁看到这样的阎王,还被这样的阎王这样那样的话,都会大脑宕机。小学老师定能理解他的脆弱。
  有些诱惑确实让仁承受不住。
  眼看他磨磨蹭蹭不敢过来,阎王冰冷的脸上眼神微暗:我现在就离开。
  不用了。
  琼仁说出口的瞬间,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
  他为什么要挽留,阎王需不需要冷静他不太清楚,但他很需要冷静冷静。
  可阎王在这儿,他还怎么冷静?
  角的触感,似乎依然残留在掌中。
  住脑啊!
  琼仁怀着种难言的悲愤,大踏步过来拿起三明治,正要往嘴里塞,便察觉到了身旁那不同寻常的高温视线。
  他慢慢转头,喉咙咽了下,小心地问:你在看什么?
  阎王的喉咙也跟着他的动作咽了下:在看你。
  琼仁干巴巴地说:你看着,我吃不下。
  阎王点了点头:嗯,不看了。
  琼仁耐心地等了会儿,阎王的视线并没有转回去。
  你还在看!
  琼仁立刻控诉。
  阎王却把他手里的三明治拿掉了。
  琼仁今天已经饿到极致,家里就有个三明治,还直没吃上,心里非常委屈。
  不让看就不给吃吗?太过分了!
  他嘴角撇,眼眶都红了。
  饿的时候吃不到东西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阎王怎么能这样!
  阎王默默看着他,忽然说:我想亲你。
  琼仁:
  琼仁:?
  琼仁:!!!
  可说完这话的阎王,并没有付诸行动,而是把三明治又放回琼仁手上。
  对不起,我又失态了。恶鬼相可能只适合上班。平时在阎罗殿的时候,工作效率很高。
  他难得的以特别快的速度说话:以前都没有太受影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这样。
  琼仁默默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尝试着把三明治放到嘴边。
  这次阎王没有再拦,但很奇妙,琼仁并没有觉得高兴
  他面无表情地把三明治吃完了,根本吃不出味道,又把温度恰好的牛奶咕嘟咕嘟口气喝光。
  抹嘴。
  我去睡觉。
  琼仁这么说了句,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他冲到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吹头发,然后把自己送到床上。
  才刚刚躺下,就觉得,有那么点点,不太对劲。
  味道!薄荷草莓味!
  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这果然是言默的床。
  床边整整齐齐叠放着两件衣服。
  他的衣服。
  琼仁连鞋都忘了穿,红着脸闷头往外冲,被阎王把抱住。
  地上凉,阎王轻声说,我抱你过去。
  不必、不用、不准。
  他想这么说,但嘴就像被封印了样。
  两人的卧室在客厅左右两边,像纺锤的两个头,琼仁刚刚太恍惚,从进卫生间开始,就进错了地方。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阎王想了想,劝慰道:牙刷是新换的,我还没用过。
  琼仁稍微活过来了点。
  阎王把他抱到卧室里,放在床上,软软的床不好掌握平衡,琼仁立刻往后倒。
  他的卷发散在床上,白t恤上卷,露出细腻紧实的截腰腹,蜜色皮肤在微暗的房间里仍然光泽明显。
  阎王的喉结滚动下。
  我想亲你。
  他第二次这么说,然后俯下身。
  第52章
  我想亲你。
  阎王的声音还是很冷,无机质的摩擦感,让人想到水下挤压的冰山。
  语速也和平常差不多。
  乍听上去,平静得似乎在说来吃饭吧或是现在九点。
  可他的动作却不像他的语言那么冷静。
  几乎是有些急迫地抵上琼仁的嘴唇,又吮又磨,舌头从唇缝挤了进去。
  琼仁被他亲得发懵。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和人接过吻,这还是第一次。
  想象中的初吻大抵是这样:夏天的树荫下,吹着风,嘴唇青涩的碰在一起,然后两个人一起红着脸撇开头。
  现实却是嘴唇碰到之后,就被急切地咬了上来。
  仿佛那里能吃出什么味道,不肯放开地噙着舌尖舔。
  阎王在接吻这件事上也展现了他的勤学好问,似乎在做什么研究,耐心的找让琼仁忍不住发出声音的方法。
  凶戾地金棕色眼睛竟也迷离了,偶尔大发慈悲的放开琼仁,也要抵在琼仁的唇角,轻轻地挨蹭,压着嗓子问:这样喜不喜欢?
  非常注重用户反馈,不是那种只知道自己爽的臭男人。
  但往往等不到用户提出意见,便再次吻了上去。
  这下是真的出了汗,起了热。
  顺着唇缝溢出来的湿,又被阎王顺着唇缝舔掉了。
  到处都是香的,阎王含着水液往下咽,咬着嘴唇最饱满的地方慢慢磨,这香味是他的专属,别人都闻不到。
  凉得像冰的嘴唇渐渐染上了从琼仁那里借来的热度。
  他不太喜欢现在这个姿势,手搂着腰一揽,就轻巧地重新把人抱了起来。琼仁修得圆润的指尖在他后颈上按出凹陷,脚尖无意识的在他腿侧蹬蹭。
  要是亲得重了,脚背就会绷紧成一道漂亮的弧线。
  阎王有些苦恼地停下,心跳得极快,按住琼仁的小腿,嘴唇分开的程度只够说话。
  阿然,别动。
  每个字都会蹭到琼仁温热柔润的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