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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月白本想逗弄下眼前人类的称呼自己从“月白兄”直接成了“月白”的亲昵,开口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要去哪?”
  “南都。家父要我参加会试。约莫半个月回来。”
  仔细地盯着眼前人一会,狐月白陈述事实般笃定:“你志不在此。”
  “知书达理,暮然此生能保得家业,做个衣食无忧,平安有馀的儒商足矣。”
  “你倒是想得开。也不怕贪官盘剥?而且你母亲对你可是厚望之至。”
  “宦海沉浮,纵使一时鲜花怒马,却难免落魄,甚至人头落地累及父母。”
  “你倒是舍得。”目光复杂地旁观埋头打包的某人,狐月白觉得自己初见此人就将其划入奇葩实属先见之明。不过这般“不求上进随遇而安”的“无为”倒带着点仙家堪透世事的智慧。只可惜……想到昨晚趁此人熟睡查其魂识甚至搭其脉门以求证的事实,狐月白眸光暗了暗,待沈暮然整理好包裹转身开口之际,月白色的袖子一闪,接着沈暮然便觉鼻喉间一阵清凉沁入。疑问地眸光望着眼前的狐仙大人,可惜对方一副完全不配合不解释,沈暮然只好撇撇嘴自个儿继续忙活。
  第5章 带着妖怪上京城
  “青和兄!”大咧咧的嗓门响起,沈暮然匆匆放下正在挑选的纸张还没来得及转身,肩上一沉已然搭上了一只湖蓝色府绸袖子。
  “焱阳兄,你怎么在此?”转身见个礼,不动声色地摆脱了肩上那只沉重的胳膊,沈暮然言笑晏晏,任眼前的大嗓门青年兀自念叨着许久不见。
  一旁隐着身形的狐月白冷眼打量着这个着湖蓝府绸长衫一副读书人打扮行为却一点也不文雅的男子,眉目算不上英俊还算周正硬朗,身量与沈暮然相当,却相比壮实许多,不过这一路到南都,所见男子与沈暮然比起来多多少少都显粗壮,也许是肤色白皙眉目清淡身形纤瘦修长的沈暮然过于秀气罢。殊不知他这想法要是让沈暮然知道定会反驳说月白自己眉目如画风姿清雅云云。念头转过,便见沈暮然被他的“焱阳兄”半推半拽着出了店面径往南去了。心下一阵不悦:别人看不到自己,这人却见得的,却连个眼神也不见回转,可见是忘了。
  被焱阳一路拽到了南街的“醉花阴”上了二楼临街的桌位,沈暮然方想起被自己一时忘到脑后的狐月白,心下不由慌张,正要打断一直就没停嘴的焱阳,却听到刚下去的店小二在楼梯口嚷了句“这位公子可是找人?”抬眼一抹月白正拾梯而上,待看到那欺霜赛雪的风姿不由松了口气。一直轰得脑仁发疼的呱噪也停了,瞟了眼对面位置,果然焱阳正目瞪口呆地:“这,这,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扫了眼憋着嘴角却忍不住弯了的那双月牙眼,狐月白不动声色径自走到浅青人影面前,开口无喜无怒的一句“暮然兄让我好找。”语毕款款落座。
  “诶?”焱阳一双眼睛咕噜噜在眼前两人之间转个不停。沈暮然好不容易才从狐月白那句“慕然兄”带来的震惊中敛了神,一抬头看到焱阳铁了心要刨根问底的姿态,不禁暗自伤神。“这位是我在珉都时遇到的月白兄。”“月白兄,这位是焱阳,我在南都求学时的同窗。”
  话音刚落,焱阳就一副相见恨晚外加恍然大悟的表情:“想不到竟能结识月白兄这样的人才,难怪之前青和听我说起南都三美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月白兄云月之姿,确非俗世常见。今天一见,实乃有幸。”说着就要举杯。沈暮然慌忙拦住,开玩笑,修行之人,啊不对,修行之狐清心寡欲,自己就没见狐月白吃过什么,连自己收藏的好茶用露水亲自冲泡也只不过见他老人家抿过一小口,酒是什么!那是和尚都不能碰的玩意,万一这一杯下去坏了人家辛苦修行几百年的功夫,那真是十个焱阳也不够赔的。
  可惜狐月白不买账,径自接了酒杯就要往嘴里送,加上焱阳那个二货一个劲地说“青和你着什么慌,我就敬月白兄一杯而已,你放心,我说一杯就只此一杯,何况这醉花阴可是店里的镇店之宝之一,算得南都数一数二的好酒,也不至于辱没了你的月白兄。”还只此一杯,一杯都要命了好吗?!沈暮然这下是真急眼了,劈手夺了月白触到唇边的酒杯,一仰脖,酒干,抹嘴。天地片刻难得清静。
  半响,一声炸雷平地起:“沈青和!你有病啊!我敬月白兄的酒,你抢个什么劲。”
  懒得理会那个呆子,扭头对上了狐仙大人晦暗难辨的美目一双正一错不错地瞧着自己,哎,爱看看吧,无奈地撇撇嘴,沈暮然打算开吃。反正午饭还没吃,反正是焱阳买单,送上门的美食不吃白不吃。可惜筷子才刚碰上自己最爱的花酿豆腐,耳边气息吹拂狐月白独有的凉薄嗓音响起:“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表字青和。”轰,本能地打了个抖,沈暮然的筷子直接戳破了花酿豆腐的脆皮。这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狐月白!难道是哪个妖怪假扮的?!
  狐月白本以为可以看到羞赧的沈暮然,结果却……对方分明在用眼神说:呔,你是何方妖怪,竟敢假扮狐月白!
  ……
  ……
  “沈青和,你,你,你……”嘹亮大嗓门再一次响彻酒楼。沈暮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该庆幸下自己错过饭点二楼此刻就只有他们三么。瞧焱阳那个模样,只差配个抖抖索索的兰花指画面就圆满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给聪明人提尿壶也不要给傻子拎钱袋。沈暮然突然觉得自己真不该贪二货的便宜,这顿饭实在是吃得比对账一晚上还累。这边还没明辨狐仙大人的真伪,那边二货同窗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说你这么多年各种美人都不见你动心,上个青楼都端着,原来是喜欢南风啊。难怪人们总说南方人多好南风。”
  沈暮然分明听到自己脑子弦断的那声“啪”,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低吼:“你个呆子!你才断袖!”
  被吼的焱阳刚要为自己误会了同窗好友而抱歉,却在下一秒看到狐月白又次倾身贴着同窗好友脸颊低语的亲昵模样后变得纠结万分。
  狐月白说“我是狐月白。”狐月白还说“南风是什么?”
  于是那天晚上睡前一人一狐有了下面的对话:
  “白天问了你南风是什么,现在可方便说。”没错不是问号,因为我们高冷的狐仙大人用的是陈述语气。
  “南风就是断袖。”
  “那断袖是何意。”高冷的狐仙大人眸光紧锁眼前人,隐含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放过的威势。
  “断袖就是龙阳之好。”
  “龙阳之好?”修眉上挑,美目清厉。
  “就是男子喜欢男子。”
  “那个焱阳没说错。”看到月牙眼不可置信般瞪大望着自己,狐月白难得补充说明,“你喜欢我。”笃定地陈述。
  “那不一样!”快要断气般无力地否定。
  “你不想承认你喜欢我。”
  “不是不承认,你我之间是君子之交,是友人!”
  “同是喜欢有何不同。”
  “断袖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是男子之间如夫妻一般相处,行那男女之事!”
  “男子之间如何行男女之事,难道你们人类也可随心转换性别?”
  “……”
  狐月白看着沈暮然竟然满目毅然地转身上榻,头一次被眼前人类无视的打击让狐仙大人不满情绪暴增,眉头紧锁,盯着床上背对自己的人类用被子将自个裹成粽子,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乌泱泱一头黑发只余一点殷虹的耳朵尖,难得奇葩也能害羞成这样。狐月白觉得心情突然风轻云淡,算了,反正人类是否可以转换性别这事自己留心查探一下自然水落石出。嗯,月色不错,正是修行的大好时光。
  第6章 狐仙大人逛花街
  逛花街不奇怪,和朋友一起逛花街也不奇怪,可是带着一个修仙的狐妖逛花街而且还是欺霜晒雪气场全开的高冷美人狐妖,而且狐妖大人还指明要上南倌,此乃百年,啊不,千年等一回的奇遇。没错,沈暮然就是这千年等一回的幸运儿。不过幸运儿本人此刻内心却纠结抑郁难平,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傻呆同窗自以为隐蔽小心地拽着自己衣袖碎碎念:“青和,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那个月白兄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看着不像,不过如果是他胁迫你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我能帮得上定是帮你的。实在不行等会试一过上我那去,安西京都两地任你挑。”
  沈暮然一边内心长叹一边听着焱阳压着大嗓门的低语,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这同窗情谊,还是该郁闷这厮对狐月白之前的恶作剧这么上道,亦或因着焱阳这违和感十足的低语偷笑。
  胁迫?明明是自己先主动凑上前的;难言之隐?确实难言,总不能说此人乃一修仙狐妖,昨日因被自己一时遗忘心生不满故意捉弄自己。佛曰“不可说”~~沈暮然看看一旁淡漠从容高冷脱俗的某狐妖,分明是云月之姿美玉无瑕却因着这高冷脱俗让旁人自惭形秽,路人只敢偷偷瞟一眼就立马移开视线。当初自己怎么就没心没肺地套近乎来着?连焱阳这个粗神经的自来熟除了初见的敬酒也没见和他说什么话,而且那酒还被自己给喝了……该自夸自己与众不同天赋异禀吗?!虽然自己确实觉得狐月白这妖比起人似乎更赏心悦目直接坦率,但昨天那顿午饭让沈暮然认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常识:狐擅惑人。狐月白虽然等级高了点,平时高冷了点,但是那是人家不屑逗弄区区人类,这偶有雅兴小试牛刀已经够让自己头疼,这要是兴致上来还不耍得自己上蹿下跳跪地求饶?!
  再想想今早之事,沈暮然只能感叹:一般美人不好拒绝,狡慧美人无法拒绝,而道行深如狐月白这等的美人,那是不容拒绝。三句话就让自己放弃抵抗顶着“被断袖”的风险也要想方设法让焱阳带路上南倌。第一句“带我去可以查探男子之间行夫妻事的地方。”第二句“你同窗对此地挺熟。”第三句“你若能解释清为何不变身却可行此事,那自不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