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借故闹事,无所顾忌在王宅之中打砸,不给王神医留丝毫颜面。
从秦家下人撞破王宅的秘密,再到秦大公子咄咄相逼语出威胁,最后渤襄王到来,这一切任谁也不会认为只是巧合。
起码宁薇和齐玄宸不会这般单纯。
他们清楚,这一切都是渤襄王的安排,让人来找茬,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当真是玩了一手好计谋。
只可惜,他不知道,王府虽然被他防守得密不透风,秦家却不难找出漏洞。
当渤襄王的人出现在秦家,守在秦家暗处的影卫,便立即回来向齐玄宸禀报。
虽然不知道具体渤襄王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能猜测出几分。
两人昨夜合计了片刻,决定配合渤襄王演戏,这才有了今日这场大戏。
为力求逼真,他们甚至还给下人吃了一些让人脸色灰败之药。下人们身上的伤,也是他们刻意制造出来的,只不过那些都只是皮外伤,并不致命,没有魏邵想象的那般严重,只需一两日便会康复。
说白了还是为了圆试针之谎,渤襄王为人谨慎,若是不闹上这一出,只怕不会轻易相信宁薇。
秦大公子向渤襄王禀明了王神医的恶行,渤襄王看了王神医几眼,便避重就轻,称自己相信王神医的人品,定是秦大公子有所误会。
他今日为人亲和,说话之时,面上带笑,还时不时诙谐的说上一句两句玩笑话。
甚至还主动出言引导王神医说谎,说这些下人并非是用来试针的,而是王神医再替他们治病,因为病症具有传染性,才将他们聚集到一个院落之中。
渤襄王开口了,秦大公子自然见风使舵。
他矢口否认自己先前的说法,甚至还腆着脸给王神医赔罪,小人嘴脸表露无遗。
王神医的态度自然不佳,对秦大公子没有半点好脸色。
渤襄王见状,连声责怪其行事冲动。
未曾弄明白事情原委,便鲁莽冲撞,吓坏了王神医,还毁了王宅部分屋舍,勒令其赔偿王神医的损失。
秦大公子想要找人修葺王宅,以示心诚,然王神医却不愿接受他的心意,直言只需他赔偿银子即可。
在渤襄王的默许下,秦大公子承诺晚些会把银子送来,便识相的告辞离去。
此事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告一段落,渤襄王帮助了王神医,却不曾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和颜悦色的她闲聊。
语气十分温柔!
宁薇心生膈应的同时,终于彻底看清了渤襄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看来渤襄王有意将她收进王府。
宁薇的想法没错,在渤襄王心中,女子以夫为天,想要一个女子全部的忠心,最好的办法,便是掳获芳心!
王神医医术超绝,就算她容貌一般,也足够令渤襄王看上她。
当然,他看上的并非是宁薇这个人,而是她的本事。
连宁薇都察觉了渤襄王的意图,比她还要敏锐的齐玄宸,自然也已经有所察觉。
他默默地站在宁薇身边,垂下的桃花眸中尽是危险。
哼~老牛想吃嫩草,想得很美嘛!
渤襄王有意无意的看了齐玄宸一眼,和煦的问向宁薇:“本王好似未曾听说你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
语调颇为熟络,明明尚算初识,却好像相交多年的至交一般。
宁薇心中大翻白眼,面上却半点不显,她缓缓开口回道:“回王爷,此人是新来府中的护卫。”
渤襄王点了点头,好似没有在意,话锋一转,道:“昨日本王找你要人,看的出你有些不愿,既然如此,富宝珠母子就留在你府里吧!”
“王爷这是…”
不等她回答,渤襄王又道:“只不过,本王要见一见富宝珠,你且让人将富宝珠唤来。”
宁薇自然没有反驳,看了巧竹一眼,巧竹便立即会意,行礼退出正厅。
“你身边的人倒是都极为重规矩,看来你家世不俗。”渤襄王笑问。
宁薇微微一愣,继而尴尬的笑了笑,“不瞒王爷,小女幼时家族的确兴旺,如今却…”一副不想提及此事的模样。
然,渤襄王这次却没有方才那般好说话。
他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不知你家乡何处?说到重规矩当属京城了,不知你是京城哪家?”
“王爷何出此言?”宁薇面上神色未改,她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小女乃西骏府人士,家道中落,只得带着几个贴身婢女四处流浪。”
“以你的医术,何至于家道中落?”渤襄王佯装关心,实则是在逼问。
“王爷有所不知,家中先祖曾受医闹所逼,留下祖训,王家子弟世代不许行医,小女若非没有办法,也不会违背祖训为人看病。”
宁薇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哎~许是先祖对小女有所不满,遂降下惩罚,让小女受尽病痛折磨,能医不自医!”
渤襄王面色松快了许多,他拨弄着手中的圆珠,似乎不打算再问。
然,当宁薇放松警惕之时,他突然再度出声问道:“西骏府离渤襄极远,听说那里民风淳朴,民众热情好客。新年之际更是热闹非常,有舞狮的习俗,不知王姑娘你见过没有?”
“回王爷话,王爷怕是记错了,西骏府并没有这样的习俗,小女在西骏府长大,从未见过有人舞狮。”
听到这话,渤襄王笑了笑,道:“兴许是本王记错了。”
宁薇暗自嗤笑不已。
她之所以说出西骏府,并非是随口胡诌,而是的确对西骏府很熟悉。
前世西骏府乃齐玄宸的封地,她带着齐玄宸和澈儿,在西骏府周边山村住了整整三年。
对西骏府可说是极为了解,随口胡诌一个不存在的习俗就想套话,实在太小儿科了!
整整三年时间,每日与山村的三姑六婆打交道,别说习俗难不倒她,就连西骏府稍微打眼一些的人物,宁薇都有所了解。
为了让渤襄王疑心尽去,宁薇笑了笑,轻声说道:“舞狮的风俗小女未曾听过,想来很是热闹,但西骏府有一种风俗也同样热闹。说起来,还与渤海城的花神节颇为相似呢!”
“哦?说来听听。”渤襄王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这种节庆名为魁鬼节,是西骏府特有的一个节庆之日。每到节期,大街小巷中行走之人,皆会带上面具,以假面示人,忽视容貌,以诚心会友。”
说到这个节日。宁薇会心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倒是颇为有趣。”王对这样的事并非真正有兴趣。
不过,看到她会心的笑容,顿时确信她真的在西骏府生活过。
宁薇方才那一笑,并不是装的,而是发自真心。
她想起了前世一家三口带着面具出行之事。
那时,为躲避齐玄瑄的追捕,他们一家三口皆鲜少抛头露面,生怕被人识破身份。
然,在魁鬼节这段时间,他们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外出,只因可以戴上面具,遮挡真容。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齐玄宸和澈儿都会异常开心,早早便准备好了面具,只等她发话出门。
先到此处,宁薇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齐玄宸,恰好齐玄宸也用眼睛余光看着她,两人目光相撞,眼中皆有笑意深藏。
宁薇清楚,他肯定也想起了这事。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和澈儿所做的面具有多难看?他们所做的面具,约莫是宁薇所见过的面具之中,最为难看的面具!
宁薇心中暗笑不已,脸上却未曾显露毫分。
没过多久,巧竹领着富宝珠前来拜见渤襄王。
富宝珠不曾见过渤襄王,她颇为紧张的行礼问安,礼节上错漏百出,出了些小洋相,只是无人理会。
渤襄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在她身上停驻,沉声吩咐道:“来人呐~将肖卫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