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宸一语中的,当天夜里就有王宅下人想要偷走小石头,被人发现后,逃窜出府。
影卫跟着这人,想要确定此人到底是哪方人马,结果那人空手走出王宅后,便身中弩箭暴毙。
虽此番没有收获,但宁薇和齐玄宸心中都清楚,始作俑者无非就是渤襄王一行人。
毕竟,齐玄宸在乱石滩救走肖卫,又杀了好几个渤襄王的人,渤襄王会有所行动,很是正常。
许是因为奸细的暴露,王宅明面上增强了守卫,接下来的这几日,王宅一片风平浪静。
肖卫一直被关在地窖之中,影卫们每天两次给他送饭,并告诉他富宝珠的状况。
得知富宝珠母子受他连累,差点被人掳走,小花差点丧命,肖卫万分自责,食不下咽。
然,他还是坚持守口如瓶,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
他越是这样,宁薇和齐玄宸就更加坚信,他的秘密绝对不小,卯足了劲,一定要让他开口。
这几日,齐玄宸陆陆续续告诉了宁薇勤海的情况。
勤海的海岸线比渤襄要短上许多,面积也不如渤襄大,是以各方面都比渤襄要差上一些,包括兵力。
齐玄宸去勤海之后,很快就摸清了勤海的基本情况,从而混进了军营,改名换姓做了一名小兵。
随后,在他的安排之下,他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得到了老将军的赏识,又争取到了老将军之子,现任将军的信任。
此次他来渤襄,乃是主动请缨,为勤海王开路而来。
渤海城一年一度的花神节很快就要到来,届时勤海王会携王妃一同来到渤襄城,与渤襄王会面。
勤海王和渤襄王虽说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实则两人之间的嫌隙也不少,特别是在齐英的事暴露之后,两人的关系更加微妙。
是以,勤海王不放心此行的安全,担心渤襄王从中作梗,遂派遣人手率先潜进渤襄城,事先探路,以求保他平安。
齐玄宸听说后,便向将军主动请缨,从而带着影和十来名船工,来到了渤海。
这十来名船工,并非是勤海王的人,而是他自己的人。
这些人皆是从京城而来,除了一个特殊之人以外,他们皆是隶属工部,是多年研究船只的能手。跟着齐玄宸进入勤海之后,隐姓埋名,一直不曾有任何行动。
齐玄宸发现,勤海地界上,没有地方可以供他秘密造船,遂将这些船工带到了渤襄。
两王一向志不在海上,他们想要的是大齐,因此他们手中大多兵士,训练的都是陆地作战。
连训练兵士都如此,更别说造船了!
在他们心中,造船根本就不重要,是以渤海城的船只极其简陋,与寇国所造的船只,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可以说,渤海最好的船只,皆是战役胜利后,从寇贼手中抢来的。
对于这一点,齐玄宸很是不满。
大齐地大物博,人才辈出,怎么可能造不出好船?说到底,还是当权之人,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一块罢了。
是以,他下定决心要造出合适海战的战船。
宁薇清楚,将两王除去之后,便是攻打寇国的时候,齐玄宸之所以会造船,就是为日后攻打寇国做打算。
和齐玄宸仔细商量过后,宁薇派遣宁九去猛鬼峡找星海了解情况,根据宁九带回来的消息,将船工安排到了猛鬼峡的一处偏僻海沟之中。
那处海沟地势奇特,入口小,里面却有个巨大的海弯,且四面环绕,只有顶上露出一线天。
据星海所说,那处海沟与大海相连的山壁极薄,日后只需开辟出一条入海通道,便可将船只送入大海,实在是最为隐蔽的造船之所。
将船工带去海沟之后,宁九也留在了那里保护船工,此事便告一段落。
张罗好了这件事,宁薇和齐玄宸稍微清闲了一些,然而于亦景却开始忙碌起来。
星海让宁九带来的消息之中,除了海沟之事外,还有一样,那就是他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让过路的队伍,将已经疯癫的秦小小救走。
迎锦云回城之事,迫在眉睫!
……
于府
于亦景手中捏着宁薇派人送来的字条,欣喜若狂,巴不得原地跳上几跳。
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于亦景心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天晓得,他这段时间是如何过的!期盼,激动,担忧,害怕,诸多情绪将他折磨的即将发狂。
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拿着字条的手微微颤抖,方才还喜气洋洋的眼睛里漫上水雾。
找出火折子,将字条点燃,看着它燃烧殆尽,于亦景这才稍微平复了些许。
洗了把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袍,他吩咐了家丁几句,便来到了城门边的茶寮喝茶。
这家茶寮有些简陋,小小的一间屋子用来煮茶,外头则支起一块雨布,雨布下摆着几张木桌,茶客围着木桌而坐,高谈轮廓,十分热闹。
这里挨着城门不远,刚进城之人,赶了一路,正是口干舌燥之时,难免想要喝一口,加上这家茶寮价格公道,因此生意极好,茶客络绎不绝。
但,百姓忙碌,大多站在茶寮旁,‘咕咚咕咚’喝完就走。真正留在茶寮里坐下的,都是一些难得清闲片刻之人。
于亦景在渤襄城几乎无人不识,他刚走过来,茶铺老板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于将军~快快请坐。”老板是个小老头,有些驼背,脸上丘壑遍布,笑起来脸上好似菊花盛开一般,“今日怎么又空来小店喝茶?”
于亦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回道:“好久没来牛叔这里喝茶了,突然惦记起了这一口,牛叔这里的茶,就是不一样,自己煮不出这个味。”
“哎哟~难得你念旧,如今你成了将军了,竟然还念着老头子的茶!”牛叔笑得见牙不见眼,转头朝屋子里喊道:“老婆子,快给于将军倒上一碗茶。”
听到屋里的人应声,牛叔在于亦景面前坐下,与他攀谈起来。
“说起来,这日子过得是真快,想当年,你和魏家那几个小子,就那么一丁点大,每日在这附近疯跑,跑得满身大汗。”
听到这话,于亦景回想到儿时场景,神色怀念,“是啊~那时候我们几个可没少到牛叔这里蹭茶喝,说起来,我们几个欠牛叔不少茶钱呢!”
“诶~哪里能这样算!”牛叔摆了摆手,道:“那时候你们几个可帮我做了不少事呢!没少帮忙擦桌子,端茶,给你们喝口茶哪能收银子。”
于亦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牛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哎~就是这魏家大小子命不好,早早的去了,以后是再也见不到咯!多好的小子啊~以前你们要是没他管着,不知道有多调皮捣蛋呢!天杀的寇贼,实在黑了心肝…”
“老头子~做什么又提这事!”牛婶端着茶碗出来,正好听见了牛叔的话,见于亦景神情愈发沉重,连忙阻止牛叔继续说下去。
将茶碗放在于亦景面前,牛婶轻声安慰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别多想了,人各有命,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说完又狠狠地瞪了牛叔一眼。
牛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话多,于将军和魏家老大关系最是好,在他面前提这个,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牛叔连忙闭紧了嘴巴,没有再言语,牛婶则拉着他进了屋子。
于亦景叹了一口气,端起茶碗默默地喝了一口,他回想到了什么,神情缅怀的将茶碗往对面递了递,抬眸看向对面空无一人时,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这时,一连串脚步声接近,有人在桌边停下脚步,伸手接过于亦景手中的茶碗,仰头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