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宸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在他看来,真正折磨一个人,折磨他的身体只是下策。
最高明的策略,应该是折磨人的内心,摧毁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最后摧毁他的希望。
夏氏很荣幸,成为了齐玄宸最想折磨的人之一。
夏氏不是一直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么?那他就要让夏氏尝尝被人踩进泥里的滋味。
黑壮婆子拎着两个大大的木桶,来到暴室门外的院子里。
她将木桶放在院子的水井旁边,转身走进暴室。
“老夫人,你跟我出去吧。”语气倒是颇为温和,与方才对夏氏用刑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夏氏本以为今日的折磨已经结束了,正蜷缩在潮湿草垛上休憩,猛地听到声音,心中一惊。
“为什么要出去?”
黑壮妇人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那个黑面神一样的男人又来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磨磨蹭蹭。”
男人骂骂咧咧的走到夏氏身边,提起腿毫不犹豫的踢了夏氏两脚,“还以为自己是来当大爷的吗?赶紧起来干活,装成一副死狗样给谁看?真是晦气。”
他粗鲁的拉着夏氏的衣领,骂骂咧咧的将夏氏往外拖。
夏氏还未回过神来,便已经被拖到了院子里。
男人将她往地上一摔,大声吼道:“给老子赶紧干活,不然有得你受的。”
看了看黑壮妇人方才提来的两个大桶,男子额角跳了跳,道:“这些怎么够?去把楼里姑娘们的衣裳都拿来给她洗,天黑之前洗不完不许吃饭。”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男人又加了一句,“洗不完再加一道刑罚。”
夏氏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的看向男人。
“嗤 ̄”男人嗤笑了一声,又是一脚揣在夏氏身上,痛得夏氏满地打滚。
“还敢耍横,看你是不想活了,还不快给老子老实干活。”
男人说完,便搬出一把太师椅,坐到了夏氏不远处。
无法,夏氏只得妥协,她咬牙从井里打水倒进木盆,又将木桶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晃眼一看。
“啊…”又是一阵鬼叫。
只见木盆里的清水,瞬间变成了鲜红一片。
“哈哈…”男人发出一阵恶劣的怪笑。
夏氏定睛看了看,才发现此时木盆里泡着的并非是衣物。
而是…月经带!
用过的,沾满经血的月经带。
这是青楼女子用过的月经带!
夏氏忍无可忍,她从小到大连手绢都没洗过,怎么可能给妓女洗月经带?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杀了我吧!就算死我也不会洗此等秽物!”夏氏嘴硬得很,且她的确是宁愿死,也不愿受此羞辱。
她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一副不屈不饶的模样。
宁薇站在窗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她此刻真正是被齐玄宸的手段给折服了。
这…这也太不要脸,太缺乏底线了吧!连月经带都想得出来,这世上还有齐玄宸做不出来的事情吗?
她转过头,看着齐玄宸的神情有些怪异。
齐玄宸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这可不是爷的主意,爷只是让他们安排一些污秽的活计给夏氏。”
“他们会来这一招,爷也没想到。”
宁薇咽了一口口水,轻声感叹道:“差不离了,有什么样的主子,才会有什么样的下属!”
“…”齐玄宸无言以对。
他佯装不在意的将目光转向院子里,继续看戏。
宁薇掩帕而笑,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夏氏。
此刻,夏氏已经无法维持她的不屈不饶了。
只见那个黑面神男人,手里挥着鞭子,凶狠的往夏氏身上抽,而夏氏则不顾形象的慌乱逃窜。
只可惜,男人的手法刁钻,不论她怎么躲,鞭子还是准确的落在她身上。
男人用的鞭子是马鞭,每一鞭下去都让夏氏皮开肉绽。
在受了些许皮肉之苦后,夏氏最终再次选择妥协。
她含恨的瞪着那双浑浊的三角眼,将伤痕累累的双手,伸入冰寒刺骨的冷水之中。
夏氏冻得全身哆嗦,还是要认命的搓洗青楼女子换下来的月经带。
每搓洗一下,胸腔便会冒出一次屈辱之感。
这种从未有过的屈辱甚至快要将她逼疯!
若不是心中还有执念,只怕她早已一头撞死在井边了。
只可惜,她不知道,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哼!”宁薇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她讽刺的说道:“还以为夏氏是个硬骨头,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齐玄宸接话道:“享惯富贵之人,有几个是硬骨头?再者说,不管骨头有多硬,也有对付的法子,只要方法得当,任何人都有软肋可以利用。”
“也是。”宁薇挑了挑眉,对他的话极为认同。
……
康济医馆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孙白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大排长龙的求诊之人,转身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孙彩儿和泽兰一起,专心的挑选着簸箕里的药草。
她们俩神态认真,动作熟练,显然是做惯了这些事。
泽兰自小跟着家人学认药,而孙彩儿则是跟着孙白学会的,两人颇有些相似,倒是相处得很好。
孙白走进来,看见她们认真的模样,温和一笑。
“小妹,泽兰,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侯府吧。”
两女同时抬起头,扬着笑脸看向孙白。
“哥。”
“师傅。”
孙白冲她们点点头,说道:“近日天气寒冷,求诊之人极多,看来我今日不能回府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康济医馆中不止孙白一个大夫,可孙白却是其中医术最为高明的一个。
今日宁浩鑫没有来医馆,孙白便主动留在医馆坐镇。
两女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泽兰轻声问向孙白:“师傅,你能不能在医馆之中帮我安排一个住处啊?”
“不能,”孙白果断的摇了摇头,见泽兰样子有些沮丧,他又道:“医馆之中住的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儿家怎好留在这里。”
孙彩儿也笑着附和道:“我哥说的对,泽兰你就听我哥的吧,他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了。”泽兰乖巧的点了点头。
孙白笑了笑,又道:“今日是特例,往常我也是要回宁府的,所以你不必沮丧。”
泽兰看着孙白的笑容,微微低下头,浅浅一笑。
孙彩儿见状,乐得双眼眯起。
孙白送两女上了马车,目送马车离去,才转身回了医馆。
两女坐在马车上,嬉闹着闲聊说笑。
突然,孙彩儿想起了什么,撩开窗口的帘子往外看了看,立即出声轻喊:“车夫大哥,烦请你停下马车。”
车夫听见她的喊声,连忙拉住缰绳,将马车挺稳后,才凑到门帘面前问道:“姑娘有何事?”
孙彩儿笑嘻嘻的应道:“我想下去走走,置办个物件。”
车夫见天色还不算暗,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泽兰不解的出声问道:“你要置办何物?”她们住在宁家,每月都有份例,吃穿用度比起旁人家的小姐也差不了多少,泽兰实在想不出孙彩儿还缺些什么。
孙彩儿俏皮的眨了眨眼,轻声道:“就快到我大哥的生辰了,我想买件腰饰送给他,泽兰你陪我去选选好么?”
泽兰连忙点头应下。
两人携手跳下马车,走了几步便来到了京城最为繁华的大街上。
街边的一座茶楼之中,齐玄宇安然坐在窗口,看见从宁府马车上下来的孙彩儿和泽兰,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却富含深意的微笑。
他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随从,道:“美人如斯,当寻个由头结识才好。”
“小的明白了。”随从躬身退下。
齐玄宇执起桌上的茶杯,温吞的抿了一小口,温文尔雅,从容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