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车上端坐着的阮念青,笑容温婉柔和,恬静的气质婉约动人,与方才判若两人。
宁薇毫无意外的愣了神。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纵是活了两世,自认为有些见识的宁薇也忍不住暗暗咂舌!
此时静下心来,阮念青也察觉到了方才自己的失礼。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宁薇,双颊在纱巾下泛起薄红,“宁六妹妹,方才是姐姐我失礼了,我最是敬仰宁老侯爷用兵如神,一时有些太激动了。”
想到什么,她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姐姐闺名念青,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弄半天,她还不知道宁薇的名字!
宁薇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还真是个痴女子,不过想想,她前世为专研兵法,连出嫁都不愿,宁薇又觉得她会有此种表现亦是正常。
宁薇看着眼前这个温婉柔和,却对兵家之事热忱到形成执念的女子,心中忍不住生出许多佩服之感。
“念青姐姐安好,我单名一个薇字,家人都唤我薇儿,姐姐若是不嫌弃,也唤我薇儿吧!”
阮念青点点头,轻声道:“那以后我便唤你薇儿妹妹了。”
“好哇,这样显得亲近许多呢!念青姐姐可是我在京城的第一个闺中密友呢!”
宁薇此时是真心真意想与阮念青相交,语气十分真诚。
阮念青听言,微微一愣,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念青姐姐,你怎么了?”
阮念青久居后宅,多年以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方才听了宁薇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与刚刚认识的宁薇同行。
一时间,她心中生出许多感触。
年幼丧母,阮丞相公务繁忙,鲜少能顾及到她,以至于她的性子愈发孤僻,除了阮丞相,她不愿再亲近任何人,后来,阮丞相贵为一国丞相,前来想要与她相交之人,多数只是奔她父亲而来,她生来一双慧眼,总是能将此事看得十分透彻,渐渐的她失望了,是以她从来没有交过朋友。
她看得出来起初宁薇也是不无功利之心的,如今宁薇说她是她的闺中密友,阮念青突然感到了除了父亲和奴婢以外,旁人给她带来的温暖。
纵使用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望着宁薇真诚的笑容,她感觉到了春风拂面般的舒适。
阮念青眼眶泛泪,转过头去,用手帕按了按眼角,“薇儿妹妹,多谢你,你是第一个真心与我相交之人,薇儿妹妹莫要嫌弃我性子寡淡。”
宁薇伸手覆上阮念青的手,“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怎么没看出姐姐的性子寡淡?”
随即她促狭一笑,取笑道:“我看姐姐性子活泼的很,方才妹妹都被你惊了半响呢!”
阮念青听出宁薇的取笑之意,脸颊又冒出了粉色。
“妹妹休要再提。”
“咯咯…就要提,姐姐能耐我何?”
宁薇赖皮的小模样也逗得阮念青笑个不停。
马车中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赶车的车夫是相府中人,此时听到自家小姐的笑声,不禁啧啧称奇,心里想着这等奇事,回头一定要告诉相爷,让他也高兴高兴。
只怕小姐这般开朗的模样,连相爷都鲜少见到呢!
这宁家小姐还真是个可人儿…
……
宁薇和阮念青一起去了状元府,阮丞相与宁浩磊的闲聊也告一段落。
阮丞相口干舌燥,喝完整杯茶水,才放下杯盏说起了正事。
“贤侄此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若是有不妨直说。”
瞧瞧,这称呼都改作了‘贤侄’,看来他们的关系发展十分迅速啊!
宁浩磊洒脱一笑,未曾拐弯抹角。
“此次前来,有一难事请求阮相相助。”宁浩磊倒是未改称呼,只是语气却是亲近了不知道多少。
阮丞相想了想,爽朗的笑道:“让我猜上一猜。”
“你今日特意前来,可是为了我阮府旁边这座宅子?”
心思被看透了,宁浩磊丝毫没有窘迫,他从容回道:“阮相慧眼,学生正事因此事前来。”
他以学生自称,倒是极为恰当,阮丞相身上有许多地方值得他卖力学习。
阮丞相显然早有决定,没有推脱,轻描淡写将此事揽下。
……
傍晚,阮丞相坐在小亭之中,面前摆着一副残棋。
“父亲可有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走?”
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阮丞相转头循声望去。
青衫女子缓步走来,面容温婉柔和,一双美丽的慧眼此时瞧了棋盘一眼,望着阮丞相笑道:“父亲想不出对策,是否要认输了?”
看着越来越像亡妻的宝贝女儿,阮丞相目光柔和了许多,“念青的棋艺愈发高绝了,为父不敌,唯有认输一途罢!”
阮念青轻柔一笑,道:“父亲博学,女儿怎可相较,只是小巧罢了。”
阮丞相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话,“念青若为男子,必定是排兵布阵的一把好手,依为父看,即便是那傅家二郎也不是你的对手。”
“父亲过誉了,女儿不过时常翻看宁老侯爷当年赠予父亲的兵书,只会纸上谈兵,谈不上好手。”
她的音色轻柔,特别是提到宁老侯爷时,语带十分敬意。
阮丞相听道此话,微微一顿,眼神中流露出缅怀之情,感叹道:“宁老侯爷一去,我大齐十余年未出良将,真是令人痛心。”
他说出的话语竟与齐文帝如出一辙。
“往事已矣,父亲莫要再徒惹伤悲了。”阮念青听言连忙出声劝慰。
“今日薇儿妹妹,将宁老侯爷一部兵书的手抄本赠予女儿,又让女儿大开了一番眼界。”
阮丞相听言,面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那丫头看着挺可人的,你若是和她处得好,就多接触接触。”
宁薇若是听到此言,必定又要郁闷了。
先前阮丞相对她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好,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曾问起。
想来是听了车夫的禀告,知道了阮念青今日心情极好,才高看了宁薇一眼。
果然,天下父母皆是一样,只有自己的子女才是最为要紧的。
阮念青欢喜笑道:“父亲说的是,我与薇儿妹妹虽是初见,确实极为投缘,我们以后就是最亲密的闺中姐妹了。”
阮丞相但笑不语。
女儿第一次交上了朋友,他自然为女儿感到开心。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他同样操着心,那就是他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
今日听浩磊贤侄提起了他那个二弟宁浩焱,据说是个良将之才,他与念青年岁相当,又都喜研究兵法策略,倒是还算般配,日后有机会,要见见才好…
阮念青自是不清楚父亲心中打得小算盘,嘴里依旧不停得说着,与宁薇一起时发生的趣事。
……
不日后,阮丞相突然登门傅府。
闲聊过后,透露想要买下他相府隔壁宅子的意愿。
傅家人以为阮丞相想要扩建宅院,虽说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多想。
其实,即便他们确定了真正的买家是谁,只要阮丞相出面了,他们都会卖出那座宅子。
不为别的,只为那座宅子着实是个烫手山芋。
建造那座宅子花费了傅家许多心力,却始终只能空置着,如今阮丞相出面要买,既不失体面,又能得一大笔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傅家人并不傻,相反他们在官场浸淫多年,无一不是人精。
若是细细想来,必定能猜到阮丞相买宅子是受人所托。
只是他们刻意不去设想此事,这样懵懵懂懂将宅子卖出去,才不会得罪人不是么?
傅家人为人为官的态度也是如此,在傅卓朗身上便可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