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石阶传来了吵闹声,在胡图的诧异中,六七个人冲到了庭院跟前,紧接着就听到了咔咔的声音,这些人有的抬着摄像机,有的抬着话筒,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抬着照相机。
冲过来的第一瞬间,就冲着胡图拍照,因为在这里,就胡图最显眼。老态龙钟,还不够显眼吗?大热的天气里,身上那股味道难以掩饰,靠上前来的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掩着口鼻。
“请问你就是胡图先生么?创建三明书院的胡图先生?”
余薇气氛的拦在胡图面前,“你们干什么?都下去,让开,不准拍,谁让你们拍的?安保呢?安保怎么不在?”
这时候,人群中,蒲若男从里面走了出来,“安保是我给挡开的,我不过是想让大家都看到现在的胡图样子。”
余薇呆呆的看着蒲若男,胡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枣红,有些难看。
“你想干什么?蒲若男,胡图就算是现在这样了,你不想跟着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落井下石?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么?”余薇想要冲上前去,但被胡图扯着衣角,对于一个拥有一百多年明玉劲的人来说,胡图这点力量几乎跟蚂蚱没多大区别。
但余薇不敢用力,只能顺从的被胡图扯到了身后,胡图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毯子。
“没什么不可见人的,我就是胡图,成立三明书院的胡图。”
“是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们没有记错的话,几个月前的你好像不是这幅样子,而且你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而已,怎么会变得如此苍老?”记者拿着话筒,却不想靠近胡图,远远的对着胡图。
“身染重疾,才导致了如今的样子。”
“那你患的是什么病?”
胡图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有个医术高明的徒弟么?华医救不了你么?还是说你的医术就是哄骗天下人的把戏?并不能够治病?”
“在我的观念里,没有明确的医术分别,只要能够治好病都是好的医术,只要能够让更多的人受到医术带来的便利,都是好的医术,如果你所谓的华医之外的医术也能治好我的病,那么我也会承认它是好的医术,至于你所说的哄骗别人的把戏。”
“往前推四五代,你的老祖宗也在华医的治疗下,解决着疾病的问题,那时候的人也一样活着,有病照样看医生,再往前推一些,你现在骨子里所信任的医学,那时候还在放血。你觉得你的祖宗是哄骗人么?”
“请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试过西医么?”
胡图笑着摇了摇头,“没试过!”
“既然没试过,你怎么就断定它救不了你呢?如果有需要,我还是认识不少的西医学者,可以帮忙请他们来给你看看。”
“听蒲女士所说,你即便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打算放过她,反而让你的弟子们将她看得严严实实,生怕她逃离是么?”
“书院从不做这种事情,我的弟子们也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没有时间看管一个人,书院历来都是去留随意的,你看她现在不是就在你面前么?”
记者眉头一皱,刚想问下去,却看到从边上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张狂,一个是玄四五,作为记者,他对这两人很熟悉,那日的考核大赛,他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两人护在一左一右,他便将刚刚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那书院你还打算建么?还会建么?”
“书院不是我一个人的书院,它的存在是传承文化,不会因为我的问题就变得如何,我的弟子们也会将其传承下去,我充其量只是曾经担任过山长。”
“可我们听说书院曾经坑害过农民工的钱,还因为事故在建设的时候死了两个人,这么看来怎么想书院的名声似乎都不怎么好!”
胡图打了个哈欠,“很多事情,需要证据,而不是一面之词,我希望你能查证之后在跟我说,另外还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们,我的病暂时无法考证是否具有传染性,几位还有什么问题?”
但闻传染性的事情之后,一大堆的人立马离得远远地,简单说了几句话,匆匆下了书院,蒲若男看了胡图一眼,转身离开了书院,随着人流远去。
“散了吧,做你们的事情去,别在这碍眼。”说着胡图像是困极了,靠在躺椅上,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呼呼的声音,现在连走两步对胡图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何况刚刚还面对那么多的记者,还有蒲若男带来的打击。
这件事情对蒲东林的打击是极大的,他想不到蒲若男竟会这样做,之前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今天早上才走了,下午就带着记者回到了书院。
胡图将所有弟子赶下了书院的顶层居所,只有余薇留在了胡图身边,一日三餐由小耳钉从教习居送上来。现在的胡图更像是一个易怒的老头,脾气差、暴躁,喜怒无常,也唯有余薇能够留在他身边了,连送饭的小耳钉都被骂了好几次。
一次吃饭的时候,因为崩掉了一颗牙,一把就把手中的碗丢了出去,说是山下的张狂怪叫影响了他吃饭,硬生生让张狂自己给自己扇了一百八十个耳光,隔着山下的张狂就算是弄出的声音再大又如何能够传到顶层?
第二天的张狂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书院周边,前来游玩的人多了,随着那天的事情过后,网上到处充斥着胡图得了怪病的新闻,照片里,甚至还放出了之前的胡图与现在的胡图两张照片的对比,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日子,张狂离开了,玄四五也离开了,就连蒲东林也回了蒲家,小仓拉跟着小耳钉离开了书院,报道前后不过七天的时间,山上的人就走了七七八八,就连青璇都离开了,只剩下三人,一个是胡图,一个余薇,还有一个不怕死的老刘载。
新闻报道一出,拓拔野跟李启明第二天就直接回了山中,胡图整整跟他们谈了三十多分钟,两人相继离开,并没有待下的意思。
“哥,你让我走!你放开我!”秦韵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在她身边,同样被拓拔野困住的还有冯瑶儿。
“你们不能去,二爷交代的,让我看好你们两个,消息传开之后,他就陆陆续续送走了所有人,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将一众弟子送出了书院,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怕连累你们?你们去了能干什么?你们武力比张狂强还是医术比东林高?”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去!”
“老老实实在铁拳里面呆着,所有人都不能动,在现在这种局面下,谁过去都只会给二爷添麻烦,形势危急,不容你们乱来。小明,给他们上药,好好睡几天,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李启明两人走出了房间,拓拔野心烦意乱的点了根烟。
“你觉得二爷的病是真的么?”
李启明伸出手,跟拓拔野要了一根,自己也点上,可能不怎么抽烟的缘故,呛了一口,却没有放弃。
“你跟我一起去看的,在那间屋子里,我们一共带了半个小时,你觉得有可能作假么?”
“那他现在把书院都清空了想做什么?送死么?现在的书院,别说门徒的人了,就是简单的一两个明劲武者都能够攻下来,铁拳的安保都被他遣回来了,江湖人处江湖事,一纸生死契约就能肆无忌惮的杀人啊。”拓拔野捂着脑袋,懊恼的说道。
李启明叹了口气,狠狠的嘬了一口烟,“咳咳,如果胡大哥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胡大哥,那么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不觉得这就像是一个末路的老皇帝在给亲儿子做扫尾的工作么?书院树敌我们只看到门徒,却没有注意到那些隐藏着的世家,按照张狂的说法,不,其实你自己也应该能够体会,一套完整的功法对于世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胡大哥要是不在了,那么他所经营的那些人脉,落在弟子手中,还能有多大用?不清理掉这些,你觉得那些个弟子能成事?”
拓拔野恨恨的站起身来,“天妒英才么?难道说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他应该意识到的确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还有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我虽然不确定,但他这么做,两种形式都能做到。”
“谢罪?要是这有用,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拳头了。”
“或许用他身上的功法与诸世家谈判呢?只要能够保得书院几年的太平,到时候张狂必将成为新一代的书院守护者,那时候,世家想要动手,也就需要考量考量了。”
“不管哪一种可能,不都是死路一条么?”
“是啊!英雄末路,处理不当我们都逃不掉。包括你我身后的力量。二十多年前的蒲老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