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觉得有趣,拿一块碎银子换了他的石头,把老丁头惊喜得三拜九叩。
  这老丁头爱贪便宜,把那银子又种了回去,许愿想要一块金子。
  小奶狗还没玩腻这个游戏,又成全了他。
  老丁头又拜又谢,把家里的银子连同新得的金子全种了下去,希望换一个大丰收。没想到,第二天留给他的是一堆破石头。
  老丁头这才悔恨自己的贪得无厌,怎奈怎么哭求都没能获得山神的原谅。
  伤心之余寻书院里另一个花农喝酒,如此这般一说,那花农一合掌,说:“老丁头,你竟不知,黎夫子身边那幼犬便是咱们临安的山神么?”
  老丁头闻言,酒醒了大半,赶紧向他打听。
  犬神,这是临安书院的老人精们心照不宣的事。
  他们都知道,黎夫子的传奇其实和他本人没关系,只因犬神特别钟爱他,维护他,因此别人说一点黎夫子的不是,就会受到惩罚。
  老丁头得了指点,忍痛杀了家里的鸡又买来几样别致的点心,在宝树下设了贡台,虔诚悔过。
  动静闹得有点大,当夜里黎夫子也听说了,第二天,老丁头在自己挖的那处坑里找回了碎银子。
  也不知是不是对那黄金还念念不忘,总之,那以后逢年过节,老丁头都会来树下摆上一只烧鸡,一次不落。
  树下的学子们又说回了黎夫子,他们并不将青衣学子的话放在心上,唯有一人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
  于是,当天夜里。
  一个胖学子在老丁头摆贡品的老地方摆了两只烧鸡,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犬神大人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苟梁:“……”
  这些神二代注定逃不出小奶狗的魔咒了。
  “听闻您喜吃烧鸡,学生特意从山下的食芳斋买来给您尝尝,你若是不喜下次我给您换……”
  胖子絮絮叨叨,说好了开场白,正要进入整体,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
  他吓了一跳,急忙吹灭了蜡烛起身就跑,临了想起来,忙跪地朝宝树方向拜了三拜告罪,才绕到树的背后躲了起来。
  也不知是胖得还是吓得,他的喘气声比来人的脚步声更重,还自以为躲得很隐蔽。
  苟梁表示为他的智商担忧。
  打着灯笼徐徐走来的,正是书院的传奇人物,黎夫子。
  他没有揭穿小胖子拙劣的藏匿,抬起手,朝树上道:“回家了。”
  “汪!”
  茂密的树冠里蹿出一只白色的小狗,欢快地扑进了夫子怀里,快乐得甩尾巴。它的毛发在黑夜里发出莹润的光芒,只需一眼,就让人知道它并非凡俗之物。
  胖子的呼吸声更重了,他激动得攥紧双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一人一犬离去的背影,心中下定了决心。
  ——他要讨好犬神,不计一切代价地。
  就这样,小胖子义无反顾地踏上了神君设下的登天路。
  苟梁回头望了眼,再看着在夫子手心里打滚无忧无虑的小奶狗和深藏功与名的夫子,默默给小胖子点了一根蜡。
  这小胖子无疑就是在渡劫的神二代了。
  这货是财神殿的公子,投胎一百次,他财神爹遗传给他的爱财如命的基因也不会改变。
  没有神君的干预,小胖子是货真价实历了一世劫。
  仙君历劫讲究一个先扬后抑,先甜后苦。
  小胖子出生富贵,幼时家道中落,沦为一介乞丐,最后为了抢一块银子被踩踏而死,可把他爹看得心都碎了。
  千般打听,得知黎卿神君的爱犬喜欢闪闪发光的宝贝,特特地准备了一座宝石堆成的山给他耍玩,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这一世小胖子同样出生富贵,但因为他上辈子表现不好,这次出生后不久家境就开始败落了,尤其是他出生时父亲在跑商时被水匪所杀,家中便恨他克父,将家里每况愈下的营生也怪罪到了他的头上。
  过了几年,叔伯为了挽救家族奔忙,一个个腰带都收了好几圈,偏偏这克星越长越胖,让人看不顺眼。
  后来,寻来一个道士算了命,说小胖子把家里的运气都吸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刻薄了族亲,孤儿寡母就这么被叔伯扫地出门。
  小胖子当然知道叔伯是想贪昧父亲留下的产业,只恨他人小力微,守不住家业。
  坎坷的命运激化了他对钱财的执念,他发誓要夺回父亲的产业,发誓要成为天下首富,发誓……每顿要吃一只烧鸡。
  唔,这么想想,他和犬神大人是如此的投缘,都是烧鸡党呢。
  小胖子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对冒着香味的烧鸡吞了吞口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二天,他回到宝树下找了找,确定犬神笑纳了自己的贡品,顿时笑没了眼睛。
  很好,他朝首富又迈进了一步。
  意识海里,苟梁从小胖子走一步颤三颤的肥脸蛋上收回视线。
  小胖子的幸福笑容并没有感染到苟梁,他没精打采地转回了大盲点的画面,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主人,今天不去看夫子上课吗?”
  系统惊讶地问。
  苟梁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往后仰倒在意识海上,没说话。
  系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蹲在他身边,“主人,你怎么啦?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呃,您真的不高兴啊?”
  系统收起了脸上的笑,小心翼翼地询问。
  苟梁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今天,夫子给了那狗娃子一个早安吻。”
  “……啊。”
  这事要完。
  系统默默地挪动小短腿,企图远离负魂力爆表的主人,可惜它还是慢了一步。
  苟梁霍地坐起来,捏着它肥嘟嘟的脸蛋,恶狠狠地道:“他亲了那只狗,那只狗!这憋屈的狗日子,我到底还要过多久啊啊啊!!”
  暴走体的苟梁不能忍了。
  别和他说那狗是过去的自己,就那狗崽子的邪性,根本也不屑于和自己是一体的好吗!
  更糟糕的是,现在被这个世界孤立的人是他啊。
  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难道他还要看着自己老公和那死狗亲亲爱爱滚床单?
  一个额头吻他都受不了,他宁愿选择狗带!
  系统弱弱地提醒他:“……主人,您是狼,不是狗呢。”
  “滚!”苟梁怒,“我已经忍无可忍,你说怎么办?”
  “要不,咱们,换个姿势再忍忍?”
  系统真诚建议。
  苟梁:“……麻蛋,我是疯了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去把主系统给我找来。”
  系统颤颤巍巍呼叫主系统。
  不多时,系统的眼睛里滚过一道道乱码,成功上身的主系统没等苟梁发飙就开门见山地说:“在这个世界我没有权限做任何事,抱歉。”
  “什么意思?”
  苟梁怀疑地看着主系统。
  主系统唉声叹气,“意思就是说,我进入这个世界也和你一样,是游离于这个世界法则之外的东西,什么也做不成。”
  苟梁深吸一口气,他早就试过了,系统道具在这里同样无效。
  “你的意思是,要等到几千年后,那只蠢狗死在战场上我才能和它融合?”
  千万不要告诉他,这是真的。
  主系统摇了摇头,没等苟梁高兴起来,就听他说:“我不知道,我说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我都没有权限干预,也不了解。”
  苟梁咬牙:“那你告诉我,和我一起来的主神意识碎片呢,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恐怕……”
  主系统犹犹豫豫的样子。
  苟梁眯了眯眼睛,“你想好了再说话,如果被我知道你瞒着我不干好事的话……”
  苟梁的手指突然蹿气一缕黑气,主系统顿时毛骨悚然——黑暗之力!
  “我我我说!”
  主系统要吓尿了,这威胁真的会死系统的喂!
  “哼,你说,我听着。”
  苟梁把玩着指尖的黑暗之气,脸上恢复了笑容。
  然而主系统并不欣赏他刻意表现的“友好”,头皮发麻地说:“我只知道,黎卿大人身上的主神意识唤醒的姿势和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亲亲抱抱滚床单并没有什么卵用。”
  苟梁:“……你在说人话吗?”
  主系统:“……”
  你这一脸绝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求不发骚好伐!
  苟梁:“所以说,我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围观我老公和那只蠢狗的日常?呵呵。”
  最后的笑声充分体现了苟梁的暴躁。
  主系统缩了缩脖子,很没种地逃跑了,留下晕乎乎的系统小肆独自面对苟梁燃烧的小宇宙。
  “主、主人?”
  系统扯出僵硬的笑容。
  苟梁抿了抿嘴唇,忽然又恢复了一张笑脸,把系统放了下来,还轻轻地给它整理了下小西装。
  系统:主人好可怕!!/(ㄒoㄒ)/
  好在苟梁并不打算折腾它,他站起来,以一种赶赴战场的姿态踏出了意识海,接着——一个狼扑,奔向了正在讲课的夫子大宝贝。
  想再多都没用,他得有行动!
  不就是亲了一下毛脸蛋吗,我索要十倍么么哒!亲到空气怎么了?能气死那只蠢狗就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