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峤一走,唐建强立马朝晏老爷子道:董事长,我们瑞瑞不会骗人的,真的是赵继林怂恿不,是赵继林唆使他做下这件荒唐事的!瑞瑞还是个孩子,况且他那么喜欢小晏总,他不会有那种心思的!
容立成蹙眉道:唐瑞在医院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帮峤峤解脱,这些话当时许多人都听见了。
容院长!唐建强意识到了什么,口气很快软下来,我不是说了他是被赵继林蛊惑的吗?瑞瑞他不懂事,但是主谋不是他啊!况且,小晏总也没有病危啊。
晏老爷子冷了脸:唐总这话好笑,我们峤峤有没有病危都不影响唐瑞要杀人的事实吧?
唐建强的脸色难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瑞瑞的确有责任,但他不是主要责任人,况且小晏总现在没事,总算没酿成大祸,您大人大量,只要肯放过瑞瑞这一次,您提任何要求我都能答应的!
邢白鹿这一觉睡得很沉,他都快记不清有多久没睡得这样舒坦了。睁眼发现卧室内的一片黑暗,但晏峤在他身边躺着。
他此刻正窝在晏峤的臂弯里。
邢白鹿轻轻蹭了蹭晏峤有些扎的下巴,又贴过去抱他。
醒了?黑暗中,传来晏峤有些迷糊的声音。
接着,房间的灯被打开了。
邢白鹿本能眯了眯眼睛,望着他笑:几点了?
七点半。晏峤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道,你别起来,我去楼下给你拿吃的。
这个点,晚饭早就结束了。
邢白鹿没想到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他乖乖在被窝里躺着,直到晏峤拿了吃的上来,他才问:你吃了吗?
吃了。晏峤将床桌搬上来,一面布菜一面说,唐总走后,我姨夫本来是想上来叫你去医院的,说看你睡得熟,让你明天去。
邢白鹿蹙眉问:那会你去哪了?
晏峤怔了怔,没想到邢白鹿这样细心敏感,便只好道:赵继林抓到了,我去公安局做了笔录。
邢白鹿脱口问:赵继林认了吗?
晏峤冷笑道:他就只承认推了我的事,就这也说是失手的!车祸的事,他根本就不承认!
怎么会这样?邢白鹿道,王锦传呢?
晏峤的脸色难看:股东大会后,赵继林突然逃跑应该是猜到自己入局了,有人听到他在洗手间打电话,之后就听到了冲水的声音,他有另外一张没有实名认证过的手机卡。
邢白鹿沉了脸:他通知王锦传了?
应该是。股东大会中间我爷爷和他打过电话,幸好那时我爷爷录音了,那段录音可以证明他推我就是故意的。但很可惜,车祸的事,他在电话里没有直接承认。晏峤给邢白鹿披了件外套,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雇佣了王锦传,而王锦传这段时间不在家,王媛说她爸爸是前几天接到了工作出门运货去了。
邢白鹿抿唇道:王媛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晏峤深以为然。
邢白鹿气道:得找到王锦传才行,要不然就凭他推了你这件事,他根本判不了几年!
你先吃饭。晏峤坐在床边,把筷子递到他手上。
邢白鹿还是很气:现在这种情况,警察是不会去找王锦传的。
我爸爸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我估计他这段时间不可能回来了。晏峤催着他,快吃饭。
邢白鹿其实胃口不大好,但碍于晏峤紧盯着他,便只好拼命把饭菜都吃了。
晏峤将桌子收拾了,问他:睡一觉感觉好些了吗?
嗯。邢白鹿冲他笑,好多了,我都说没事的,就是睡眠不足罢了。
晏峤又上床来,摸了摸他的脸说:爷爷说让我们在晏公馆住段日子,让吴阿姨给你好好养养。
好。邢白鹿应了。
他其实有点想家,不过眼下这边的事还没解决,他应该留下和晏峤共同面对的。
唐总是因为唐瑞的事来的?
晏峤点头。
邢白鹿问:他来求爷爷放过唐瑞?
晏峤将邢白鹿拉入怀,用被子裹住他:你就这样靠着我,我慢慢和你说。
他细细看晏峤的表情:爷爷答应了?
也不算答应,做了个交易。晏峤道,当时我让保安抓住唐瑞后,直接关在vip区的保安室里,怕打乱我爷爷他们的计划,就没送公安局。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毕竟我其实没事的事被其他股东知道的话,我爸爸的事他们估计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爸爸以后会在集团失去威信。我爷爷跟他提了三个要求,第一,他和唐瑞永远将这件事保密。第二,唐总将手里的股权全部卖给我爷爷,他依旧回南城就任。第三,唐瑞毕业后不进晏氏集团工作。
他答应了?
为了唐瑞,他答应了。
邢白鹿忙道:他不比赵继林好对付,不能这么轻易相信他!
晏峤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放心,爷爷有准备,他保留了唐瑞要杀我的所有证据,告诉唐总我们保留追诉权力,他不敢乱来的。
邢白鹿这才松了口气。
晏峤又道:而且,我姨夫说,搞不好,唐瑞可能真的有点精神问题。
邢白鹿回想起唐瑞那个样子,的确有点那个倾向。
晏峤垂下眼睑,看邢白鹿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他有些后悔下午没带他去医院了。
小鹿。
嗯?邢白鹿抬起头,双眼压着笑,亮晶晶的。
晏峤小声问他: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邢白鹿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就是觉得很累,不过你和叔叔都没事,我就不必再管事了。
晏峤将他抱紧:那你继续睡,我陪着你。
邢白鹿迷糊应着,喃喃道:你必须得陪着我,我都在医院陪你多少天了。
晏峤低头吻了吻他,抱着人滑进被窝里。
邢白鹿顺势蹭过来。
晏峤,你知道这段时间在医院,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怎么办呢?植物人好像不能办理结婚登记。
晏峤一噎,鼻子瞬间酸了。
我就查了好多资料,上网也搜过,还给常律师打了电话,连常律师也说不能。我就很害怕。
晏峤忍住哽咽:你怕什么?
那时我以为叔叔阿姨不在了,爷爷也因为受打击精神不好,你万一有点什么事万一要进手术室,我连给你签字的资格都没有。晏峤邢白鹿抱紧了他,我当时怕极了。特别痛恨那时你说要和我结婚,我怎么就没答应你呢?
小鹿晏峤用力抱着他,喉咙堵得不行,明天我们就把证领了,明天就去领证!我要我以后任何跟我有关的文件,你邢白鹿都有资格签字!
邢白鹿的眉眼弯了下,有温热滑出眼角。
他抬手抹了把,撒娇似的往晏峤怀里钻:可我的户口本还在桐城呢。
明天一早我让人去取。晏峤拥住他不松手,明天就去把证领了。
好。邢白鹿有点想哭,可明明是这么开心的事啊,他明天早点给爸爸打个电话,要告诉他晏峤醒来的好事。
晏峤认真问:你们桐城结婚有什么讲究吗?我听说是不是得买什么三金?需要什么样的?我明天早上让常特助去准备。
邢白鹿失笑:买什么三金,我又不是女的。而且,那些都得办婚礼时才用,领证不用那么麻烦,你明天记得把自己带上。
晏峤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这个忘不了。
邢白鹿闭了眼道:婚戒不买了,就戴我们现在这对,好不好?
好。晏峤拉着他的手,吻了吻他手上的戒指,这对戒指我们要戴一辈子的,说什么也不换。
邢白鹿原本还想着早点起来给邢远霖打电话,结果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多。
司机老张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到桐城了,邢远霖听闻老张说是去帮邢白鹿拿户口本的,立马给邢白鹿打电话来。
电话是晏峤接的。
所以眼下都不必邢白鹿告诉邢远霖晏峤醒了的事,邢远霖早就知道了。
邢白鹿醒来又给邢远霖打了通电话,得知老张已经带了户口本在回宁海的路上了,他愣了半晌:谢谢爸爸。
邢远霖有些不高兴:这么大的事我居然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本来我是不想答应的!
邢白鹿轻笑:那您怎么又答应了?
邢远霖道:我让晏峤把电话给你,那小子居然说你在睡觉,让你醒了再回给我!
邢白鹿抬眸看了眼晏峤:你不是应该更生气吗?
那头邢远霖的话里却带了笑:本来是应该生气的,可又一想,那小子是真心疼你,爸爸又不那么生气了。
谢谢爸爸。邢白鹿又说。
邢远霖道:领了证,找个时间带晏峤回家来吃饭!
好。收线后,他望着晏峤笑,听见了吗?
听见了。晏峤上前坐下,将他拉过去,忧心问,怎么脸色还是不好?是床垫不舒服,昨晚没睡好吗?
邢白鹿摸摸自己的脸,浅笑说:床垫没有不舒服,我觉得是这段时间在医院有些透支,现在换你照顾我。
晏峤心疼得不行。
长时间注射镇定剂会对身体造成一定影响,所以容立成给他打的不是一般的镇定剂,是他最近项目在研究的产品,其实,还是三无。
当然,容立成是很有底气的,所以晏峤其实在医院大部分时间都醒着,只是没办法睁眼和开口说话。
邢白鹿给他擦手擦脸,帮他按摩,每天陪他说话,他都知道。
小鹿这段时间是真的辛苦了,不仅要照顾他,还要费心对付赵继林和唐建强。
我抱你去洗漱。
好啊。邢白鹿一点没矫情。
晏峤抱他进去,放他坐在马桶上,又转身帮他挤好牙膏,放好水。
邢白鹿呆呆看着他笑,没觉得床垫不舒服,这话没骗晏峤,但他的确没睡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又闷又痛。
邢白鹿接了晏峤递给他的牙刷杯,起身把牙刷了。
晏峤便挤干了毛巾将人拉过去给他擦脸。
大约怕弄疼他,晏峤的力道不轻不重,弄得邢白鹿特别痒。
他边笑边躲。
晏峤干脆单手将他夹在腋下,宠溺看他:擦个脸,你怎么还不乖了?
邢白鹿还是笑。
晏老爷子和晏继成有事商量,去了前面的那栋洋房里。
邢白鹿和晏峤吃完早餐便去了医院。
容立成有些不悦:怎么这个点才来?
晏峤忙道:小鹿这段时间累了,起得晚,我没忍心叫他。
容立成的脸色不大好看。
晏峤站在摄片室外,时不时朝里看。
容立成道:别看了,看不见。
晏峤便笑着折回来,在容立成身边坐下说:姨夫,我和小鹿要结婚了!
容立成吃了一惊:结婚?现在?你家里的事不是都还没整理好?
晏峤笑道:先领证,暂时不办酒。他的笑容收敛了些,那些事当然得先整理好才行,到时候我和小鹿要风风光光地在宁海大办一场!
容立成哼了声:对小鹿好点。
这还用您说?
容立成却依旧说:那时大家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小鹿对你和之前没有半分不同,你就是真的醒不过来了,他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那当然。
晏峤心说,前世他又残又瞎,小鹿对他也可好了。
摄片室的门开了。
晏峤忙站起来,邢白鹿正好出来,要穿外套。
晏峤快步过去帮他穿。
容立成起身道:先去吃饭吧。
和院长一起吃,当然是特殊待遇进的包间。
饭吃到一半,晏峤就接到电话,老张已经到了。
晏峤让他直接去民政局门口等他们。
没事,你慢慢吃,别噎着。晏峤收起手机就给邢白鹿夹菜,民政局下午也还没上班呢。
容立成却说:吃完先去一趟我办公室。
晏峤蹙眉:等我们回来再去不行吗?到时候正好一起拿小鹿的检查报告。
容立成道:不是你说民政局还没上班吗?你急什么,去那边也是等,不如去我办公室坐坐,暖和。
晏峤道:我们坐车里等也暖和。
啧,你小子容立成踢了他一脚,重复道,吃完去一趟我办公室!
晏峤吃痛捂着小腿骨:去去去,您怎么老打我?
容立成回办公室路上给心外科的马主任打了通电话。
不曾想马主任中午有事外出了,问容立成什么事,容立成想了想,干脆自己戴了听诊器给邢白鹿听。
晏峤忍不住道:小鹿心脏没问题的,再说了,您一个脑外科的大夫用这个,行不行啊?
容立成没好气道:我不行,要不你来?
晏峤瘪了瘪嘴。
小鹿,躺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