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峤要回宁海了吗?
  邢白鹿下意识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嗯,就这两天吧。
  邢白鹿垂下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晏峤家在宁海,他放假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在聊什么?晏峤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邢白鹿转身,晏峤便凑了过来。
  他套着宽松的纯色棉t,就那样往邢白鹿身边倚来,不再是之前的沐浴露清香,这一次,晏峤身上也裹挟了椰香。
  邢白鹿本能抬眸看了看他。
  他意识到了什么,稍稍倾身过来,笑着问:香不香?
  邢白鹿轻笑。
  晚饭时,外面的雨势又大了起来。
  就算门窗都关着,雨声依然非常大声,砸窗上甚至发出咣咣的声响。
  小鹿多吃点啊,就和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佟倩温柔说。
  邢白鹿应声。
  晏峤嘀咕道:本来就是自己家。
  邢白鹿瞪他,他便若无其事的笑。
  佟倩自己调了份酱汁洒在烤鸡上,吃起来味道更佳,邢白鹿称赞了好多回,佟倩被夸得笑个不停。
  听听人家小鹿嘴巴多甜。佟倩埋怨晏峤,你以后也得每天夸我才行!
  晏峤无奈道:爸爸夸还不够吗?
  佟倩道:好听的话谁听了嫌多?
  晏峤莞尔。
  吃晚饭,邢白鹿和晏峤帮忙收拾了碗筷。
  佟倩突然说:晚上让峤峤睡沙发就好。
  晏峤愣了下。
  邢白鹿忙说:不用这样阿姨,晏峤也一起睡床吧。毕竟上次晏峤睡他家时,他也没睡沙发。
  晏峤立马点头:就是,我床那么大,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床上?而且这套沙发睡着一点也不舒服,我不要睡。
  后来,佟倩把晏峤拉去厨房不知道说了什么。
  晏继成给佟倩打电话来,说是看到了桐城大雨的新闻,很担心佟倩和晏峤。
  佟倩便一手拿着洗碗布,一面和晏继成在厨房煲起了电话粥。
  邢白鹿和晏峤就回避进了房间。
  阿姨刚才和你说什么?邢白鹿坐下问。
  晏峤含糊说:让我晚上别抢你被子。
  邢白鹿嗤的笑了。
  佟倩说的当然不是这个,她说小鹿年纪还小,要晏峤好好克制,别做出格的事。
  然后佟倩的话就一直不断地回响在晏峤脑海里,每次想起来,他就会抑制不住地去想那些出格的事。
  要疯!
  晏峤?晏峤!
  啊?什么?
  邢白鹿从床的另一侧爬过来说:大柚子和方琮林还在困在高架上,喊我们俩打麻将,玩不玩?
  晏峤茫然点头:哦,好。
  四人连了麦。
  张青柚在那头抱怨了老半天,觉得和方琮林在一起太倒霉了。
  张青柚便又问邢白鹿晚饭吃了什么。
  邢白鹿都不好意思说佟倩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
  方琮林忍不住说:老子藏的零食一大半都省给你了,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学长?
  张青柚不服气道:你不拉着我,现在我就和小鹿一起舒服地躺在晏峤床上!
  晏峤:那我去哪?
  张青柚:
  方琮林委屈道:我自己都没舍得吃,胃里都开始打架了。
  张青柚的声线终于变了:你没事吧?你不会胃痛吧?
  方琮林立马笑道:嘿嘿,一会我当你下家,你多给我吃几次我就不饿了。
  张青柚:
  邢白鹿:
  晏峤受不了插嘴道:玩不玩啊,不玩就退了啊。
  玩玩玩。方琮林吐槽,急什么,开始了开始了。
  差不多快晚上九点,张青柚他们的车才下高架。
  麻将局也就散了。
  晏峤忍不住说:幸亏我们没上高架,都堵到这个点还没吃饭,你胃肯定受不了。
  邢白鹿悄悄看他,想着他马上要回宁海,突然有点丧。
  刚结束期末考,今天没有作业,也不必复习,十点多就特别无聊了。
  邢白鹿刷了会儿微博,就听晏峤道:别玩手机了,好不容易今天不用刷题,眼睛歇一歇。
  晏峤尝过眼睛看不见的苦,所以现在对眼睛很在意,连近视都不想得,看见邢白鹿盯着手机一久,他就想把他手机锁屏。
  邢白鹿按了按眼睛,的确有点累,顺手将手机放下说:我们关灯睡觉吧。
  房间的灯灭了,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显得窗外的雨声愈发大了。
  邢白鹿在床上趴了会儿,又想着晏峤要走的事,便下意识叫他:晏峤?
  嗯?晏峤也没睡着,还在想着佟倩的话,邢白鹿一叫他,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想抱他,也想吻他,还想
  晏峤,克制,克制啊!
  邢白鹿小声说:晏峤,我想和你一起睡。
  晏峤:卧槽!
  他的脑子有些不听使唤:现在不是一起睡、睡着吗?
  说完,床垫动了动,小鹿靠了过来,直接钻进了他怀里。
  晏峤暗自倒吸了口气,按捺着情绪问:怎么了,宝宝?
  我想你抱着我睡。邢白鹿的声音带着倦意。
  哦只是抱着睡吗?
  晏峤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真的已经闭上了眼睛。晏峤忙努力定神,将被子往他肩上提了提,然后环手抱住了他。
  窗外雨声依旧,怀里少年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轻柔平缓,晏峤将人抱紧了些,悄悄吻了吻他的唇,然后脸颊贴着他的额角,闭了眼。
  这一场雨,一直不停地下到了凌晨,然后似是夹了雪。
  明明才十一月,今年的冬天仿佛来得特别早。
  晏峤的手摸索着从半开的窗户伸出去,寒风卷着雨夹雪,割得手背生疼。
  小鹿回来已经过早上六点了。
  昨晚他让他走,他真的走了,也不知道他晚上去了哪里。
  找陆明嘉去了吗?
  他听到家里阿姨叫了声邢先生,又说:晏总在房里,邢先生您
  后面半句有些听不清楚。
  很快,脚步声近了,接着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一瞬,然后加快过来。有人推住了晏峤身下的轮椅,他被人从窗边移开,呼呼往屋内灌着雨雪的窗户被拉上了。
  小鹿的声音带着怒:昨晚谁负责晏总的房间的?这窗就这么开着?你们都想不想干了?
  门口的阿姨吓得不停道歉。
  晏峤闻声抬了抬下巴,他看不见,但却感觉得到小鹿还在生气,他今天好像特别生气。
  轮椅被人往前推去,然后小鹿的手伸过来握了握晏峤的手。
  怎么这么冷?小鹿的手又摸了摸晏峤的腿,你不会是在窗边坐了一晚上吧?
  那双手接着穿过晏峤的腋下,将他整个人往床上扶。
  晏峤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问:你昨晚去哪了?
  小鹿的动作停顿了下,没回答,提一口气将他抱上床。
  小鹿。晏峤拉住他的手,昨晚去哪了?
  小鹿仍是没回答,被子被盖在了晏峤身上,小鹿又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晏峤被裹在被子里依旧冷得在打颤。片刻后,小鹿又掀起被子钻了进来,伸手将他冰冷的身体抱住。
  阿姨没敢进来,帮忙关上门时顺手将屋内的暖气打高了些。
  许久之后,晏峤冷得没什么知觉的手指隐隐有被针扎过的刺痛,他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身侧之人又将他抱得紧了些,低头问道:好些了吗?
  晏峤没说话。
  他又道:晏峤?
  晏峤突然伸手摸索着捧住了他的脸,然后狠狠吻了过去。
  唔晏
  晏峤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伸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摁在床上,他吻得有些粗暴,混着撕咬和泄愤般。
  邢白鹿迷迷糊糊已入了梦,梦到晏峤回宁海的那天,他去送他。
  晏峤都已经拉开车门要上车了,却突然转身冲他飞奔而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嗯
  邢白鹿本来想说抱得太紧了,他肋骨都快被他折了,可是试了几次也没能开口说话。
  晏峤一直没松手,邢白鹿试图推开他,他骤然收紧了臂膀。
  邢白鹿猛地惊醒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是梦,晏峤真的把他抱得很紧,他快透不过气来了。
  晏峤,你抱得太紧了。邢白鹿挣扎了下。
  身侧之人突然翻了身将他压住,邢白鹿还没反应过来,晏峤便吻上来,他有些粗暴撬开邢白鹿的嘴,肆意侵略。
  晏峤,你等唔
  对不起,对不起。他边吻边不断道歉。
  邢白鹿蹙了蹙眉。
  晏峤用力圈着不让他挣扎:我不该说让你走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是做梦了?
  晏峤狠狠吻了一番,怀中的人终于不再挣扎,他这才放缓了动作,轻轻吻了吻小鹿的唇角,又将人抱紧: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就够了,这就够了。
  邢白鹿下意识推住了晏峤的胸膛,卧室昏暗一片,他却直直看着眼前几乎分不清五官的人。
  晏峤在说谁?
  他几乎本能从晏峤怀里钻了出来。
  晏峤好像哭了。
  这天的小鹿和以往很不一样。
  从前晏峤吻他时,他会很乖顺地回应他,他今天没有,还在他把他弄疼的时候一把推开了他。
  够了吗?他问。
  晏峤有点害怕,不敢再去抱他,不敢再强迫他。
  他们在同一张床上,却隔了很长的距离。
  后来晏峤迷迷糊糊眯了会儿,再醒来快中午,房内有其他人的声音,还有餐具的响声。
  他听到有人在问:邢先生您还好吧?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给您看看?
  小鹿的胃病又犯了?
  小鹿!晏峤猛地惊醒过来。
  他正躺在桐城学校附近的家里,他怎么又梦到前世的事?
  小鹿呢?
  晏峤转身见邢白鹿睡在床的另一边,被子几乎全被他卷在身上,邢白鹿的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
  晏峤忙过去将人捞过来,昨晚室内空调打得低,此刻邢白鹿的身上却有些异常的热。
  小鹿?晏峤摸了摸他的后颈,好像有些发烧,该不会是昨晚被他卷走了被子,着凉了吧?
  晏峤又摸他的脸:宝宝?宝宝!
  邢白鹿掀了掀眼皮:怎么了?
  晏峤将自己的脸贴了过来,脸色更难看了:你发烧了,都是我不好!我抢你被子,你应该直接把我踢下床啊!
  邢白鹿有些迷糊抬起手背碰了碰额头,好像是有些烫。
  晏峤急着说:你躺着别动,我去找药!
  佟倩刚从房里出来就见晏峤在翻箱倒柜,她蹙眉问:找什么呢?
  妈,家里药箱呢?他边问边继续开柜门。
  佟倩道:带御泷弯去了啊。
  晏峤顿了下,他怎么忘了!
  怎么了?佟倩又问。
  晏峤道:小鹿发烧了,都是我不好,那我去店里给他买退烧药。
  佟倩下意识朝晏峤卧室看了眼,见晏峤要走,忙追到门口拉住他就往他手臂上狠狠抽了下,压着声音道:我昨晚千叮咛万嘱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晏峤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昨晚把他被子卷了,空调又开的低妈,我是那样的人吗?
  佟倩有些尴尬:那、那还愣着干什么,边上就有药店,你出小区就能看到。
  邢白鹿听着晏峤匆匆出去的脚步声,隔了会儿,他跑着进来,一刻没耽误就往房间里冲。
  倒了水,给他喂药。
  邢白鹿仰面躺着,看着喘息不止的晏峤给他倒水,喂药。
  他额上密匝匝一圈汗,胸前的t恤也因为出汗湿了一片,他完全没顾上,看邢白鹿吃了药,又急着问他:难受吗?头疼不疼?
  邢白鹿摇头。
  晏峤对他的关心不是装出来的,他是喜欢他的。
  他昨晚梦到的那个人,是他以前喜欢过的人吗?
  现在呢?
  还喜欢吗?
  喉咙有些难受,邢白鹿侧身咳嗽起来。
  晏峤替他拍着后背,急得不行: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妈,妈!
  佟倩跑了进来:怎么还咳嗽了?她上前查看一番,抬头问晏峤,买体温计了吗?
  晏峤有些呆。
  佟倩埋怨道:你都去药店了怎么不买个体温计?她摸了摸邢白鹿的额头,起身说,去医院吧,额头太烫了。
  晏峤将掌心贴了上去,刚才还没这么烫啊!
  昨晚的暴雨完全停了,去医院的一路上发现积水也已经退去。
  医生看过后说邢白鹿这是流感,给配了药,让邢白鹿回家休息,定时测量体温。
  佟倩先下楼去取药,顺便把车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