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着阿月的事情回来的。”
“大嫂,昨天夜里的事情我已经听传信的人说了,我母亲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会这般糊涂,竟是被安家表弟哀求了几句,就纵着他闹出这般糊涂事来。”
“好在大嫂识破了他,要不然阿月若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跟大哥交代。”
顾谦声音带着歉疚,状似难堪,
“我母亲向来耳根子软,又想着帮扶安家,哪晓得会惹出这祸事来。”
“她也是被安家表弟所骗,又见他拿着阿月的东西信了他与阿月有私情,谁想到他从头到尾都骗了母亲,还险些害了阿月。”
谢于归听着顾谦这话,差点替他鼓掌。
旁人遇到这种陷害府中侄女的事情,大多撑死了不肯承认,可顾谦和他爹倒好。
一个昨夜见着事情兜不住,就表态会“严惩”安氏,连夜就让人去了祠堂禁足。
说是惩罚,可实则知晓内情的早就被封了口不敢吭声。
外头的人不知道昨夜之事,只以为安氏是一片慈心替自家失踪的大侄儿祈福才自请去的祠堂,传扬出去不仅无过还能博回一片美名。
而眼前的这一个更是干脆。
先承认了亲娘的过错,再一脸歉疚的将险些毁了堂妹的算计变成了他娘耳根子软被人蒙骗,轻描淡写的就把所有事情栽在了安家人脑袋上。
要不是场合不对,谢于归都想替这父子两疯狂鼓掌。
谢于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是安向银骗了二婶?”
她像是生气瞪大了眼,愤愤说道,
“安家的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二婶之前一直拿着侯府的东西贴补他们,就连安家大爷犯了事后,也是你来求着我让我爹容情才替他保住了官职,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忘恩负义。”
顾谦隐隐觉得不对:“也不是,此事跟舅舅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安向银敢这般胡来,谁知道是不是安家人纵容?”
谢于归气声道,
“安家明知道安向银为人,还将他送进侯府让他骗了二婶,摆明了是不安好心。”
“二弟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回府去告诉我爹,让他好好查查安家的事情。”
“他们连自家亲戚都这么迫害,对着旁人指不定还多过分,他们敢这么欺负阿月,欺骗二婶,我一定会让我爹替她们讨回公道!”
“大……
“你不用多说。”
谢于归拦着刚想开口的顾谦,“我知道你护短,也最是疼惜府中弟妹。”
“你放心,哪怕为着你多日照顾,我也定要让安家给你一个交代!”
谢于归说完之后,领着阿来转身就走。
顾谦满脸懵逼的看着谢于归拎着裙摆钻进马车里面,叫着那丫环一抽鞭子就驾车离开,一句“大嫂我不是这意思”险险的卡在了嗓子眼上。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谢于归性子软,遇事也大多都忍着。
他故意示弱,想要将昨夜的事情放在安向银脑袋上,就是为了让安氏从中脱身。
谢于归见他心中难过不是应该大度的表示谅解,觉得安氏无辜,再顺理成章的安慰他几句让他别放在心上?
她怎么就走了?!
顾谦满脸茫然的看着身旁人:“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顾左张张嘴:“世子夫人说,她要去找谢二爷重查舅老爷的事情,还说要让安家给公子一个交代。”
“……”
顾谦脸上顿时泛青。
交代个屁啊!
他那舅舅的事情他最清楚不过,上次放印子钱的事情要不是他使计说动谢于归回府相求。
谢二爷看在亲家的面子上未曾深究,而他舅舅又提前将窟窿补上,堵了外间人的嘴,安家早就被查了个底朝天。
他只是想要谢于归不再追究昨夜的事情,也别将安氏陷害顾临月的事情传扬出去,顺道再示弱卖好让谢于归同情一二,所以才故意提起这事。
哪想到不知道碰到谢于归哪根筋,居然叫她惦记上了安家。
顾谦突然有种搬着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这个榆木疙瘩!”
顾谦心头骂了一句,只觉得谢于归一根筋,他连忙上前就想翻身上马去追谢于归。
只是等他出了街头时,那马车早就没了影,留给他了就满地的车轱辘印。
“二公子。”
顾左有些惶惶,总觉得事情要坏。
顾谦抓着缰绳紧了紧牙:“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让人去谢家守着,见着大嫂就将人拦下来,就说这点事情不好麻烦她父亲。”
“那二公子……”
“我先回去见父亲!”
……
第7章 顾延没死?
谢于归想起走时顾谦那几乎惊愕呆滞的目光,靠在马车上笑的东倒西歪。
她倒没想着让谢家的人去找安家人的麻烦。
谢于归记忆里谢家那老头儿秉性刚直的很,从不做徇私枉法的事情,谢家那几个儿子跟他一脉相承,可谢于归却被顾谦哄着央求着她爹徇私了一回。
安家做的事情往小里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京中好些人家私底下放印子钱,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没人追究。
可如果真要论真起来,那却是要摘了官帽子的。
谢家二爷正直了大半辈子,唯有这次为着闺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这时候再追究起来。
安家倒霉,谢二爷也逃不掉。
谢家那老头儿要知道这事,指不定能抡着棍子打断谢二爷的腿,而且万一被人抓着把柄说谢二爷和安家勾结,到时候反倒牵连了谢家。
她顶了谢于归的壳子,自然不能害她家人。
不过用这事吓一吓顾家父子倒是不错,谁叫那顾谦好端端的非得在她面前装逼。
谢于归掀开帘子对着阿来道:“阿来,先去医馆。”
阿来应了声,便驾着马车朝着城中而去,走了许久才停在了一处稍显偏僻的小巷外。
谢于归头上带着幕笠,跟着阿来入了医馆之后,那医馆的人便将阿来认了出来。
昨儿个这姑娘半夜送了个浑身血淋淋被打断了腿的伤患过来,他当时险些没吓破了胆子。
他本是不敢收诊的,可在阿来当着他的面一巴掌拍在药柜上面,留下极深一道巴掌印后。
他只能将人留了下来,拿了她说当诊金抵押的白玉镯子,只等着这姑娘今日来赎。
谢于归见着那大夫颤颤巍巍的将白玉镯子送上,示意阿来给了些碎银子后,开口说道:
“吓到你了。”
“昨夜送来的那丫环是我府上逃奴,偷走了府上极为重要的东西。”
“我府中派人寻到她时,没想着她居然倒霉被人劫了,大半夜的也不好将人带回府中惊扰长辈,就只能先送到你这里来了。”
那大夫拿着银子,又见谢于归说话温温柔柔,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所以那人是逃奴?”
谢于归说道:“是的,我府上住柳林街。”
“你放心吧,等找到那东西的下落之后,我就让人将她送去官府。”
“在这之前你只需保住她的命,别叫她死了就行。”
那大夫的听着柳林街后,心中松了大半。
那柳林街在锦华坊,离这里不远,向来都是京中权贵居住之地。
眼前这姑娘虽然带着幕笠遮住了容貌,可身上穿着皆是精贵,瞧着就不是寻常人。
谢于归开口:“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可方便问话?”
那大夫连忙道:“早间人就已经醒了,问话是不妨事的,至于人就在后院里,我这就带您过去。”
谢于归主仆跟着掌柜的进了医馆后院,又走了一会儿,才停在了一处房间外面。
那大夫人老成精,知情识趣未曾入内,而是招呼了一声就先行离开,而谢于归让阿来守在外面,自己则是进了里面。
医馆的房子比较简陋,房中燃着火盆。
此时虽然开着窗,可里面却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药苦味和血腥味。
谢于归走到床前,就见着珍珠正趴在床上昏睡着。
她隔着被子朝着她伤处拍了下,珍珠顿时疼的睁开眼,倒吸了口冷气就扭头骂人。
“你疯了,想疼死我……
谢于归取下幕笠之后,珍珠就吓得眼睛圆睁,嘴里瞬间结巴,“少……少夫人……”
她脸色惨白,慌乱无措,
“少夫人,您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