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明日放晴 > 47.野营
  褚雾雾交朋友,过于热情,或过于疏离的人,她都会刻意地保持距离。
  这也是她和陆冉最要好的原因。陆冉是天然呆的一类女孩,心思迟钝,不敏感,相处起来她偶尔可以肆无忌惮。
  赵珂珈和徐瑶两人性格相反,一个没心没肺,另一个心思过分细腻,初次见面时,徐瑶的高冷范十足,和她熟悉起来花了不少时间。
  她们四人,足足花了四年时间相处、磨合,情意才逐渐坚固起来。
  对于许久不见的霍辞,褚雾雾理应认为他是三年前的模样。
  她无视他身上的冷漠,希望时间和真诚能打动他。
  可当霍辞卸掉防备,罕见地显露出脆弱和落寞时,她心里该死的负罪感又加重了。
  帐篷里。褚雾雾从身后贴上霍辞,紧搂着他,“我该怎么做?”
  她郑重地作出承诺,“只要你说出来,我能做的,一定尽力做到。”
  这样的姿势过了很久,霍辞才转过身来,与她正面相拥。
  他依旧保持沉默。
  褚雾雾弯着双腿坐至霍辞腿上,侧脸埋在他胸口。
  这姿势很难不让她想到从前。
  在她家的阳台,她坐在他身上,他们从天黑做到天亮。
  如果,时间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
  褚雾雾为自己的想法微微吓了一跳,曾无数次希望时光能倒流,竟然是因为他,而不是段天天。
  “第一,不准擅自离开我半步。”他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第二,永远要相信我。”他应该是在和她约法三章。
  褚雾雾通通答应下来,可一直没听到第三点,“第三呢?”
  “再说吧,睡了。”
  “……”
  临近三点的雨声很大,仿佛要压垮了帐篷般,很吵,除了雨声,褚雾雾什么也听不见。
  褚雾雾特意在他们帐篷布置了挂灯,点了香薰,她认为夜里会发生点什么。然而,霍辞把棉服盖至她身上后,真睡了。
  “你睡着了吗——”担心他听不见,她凑到他耳朵边上,提高了声音音量,“我睡不着。”
  “你要来的。”霍辞何尝睡得下去,地上又硌又冻,寒气刺骨,加上周围吵的要死。好好的床不睡,要来这当原始人。
  褚雾雾“嘿嘿”一笑,头一歪,靠到了霍辞肩上,“其实我们只是动物,对吧。”
  霍辞看出来了,她对恶劣的自然环境情有独钟。
  他抿着唇,腾出手臂垫在她脖子后。置身于暴雨中的荒山野岭,心里不知怎么也产生了正和她相依为命的感觉,“动物也要睡觉的。”
  “霍辞。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有可能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霍辞没有明确回答,反问她,“你觉得我想象中的你什么样?”
  问到这,褚雾雾毫不脸红地大声夸耀自己最突出的地方,“能力出众,天赋异禀。”
  “开朗、乐观,活泼、可爱,对待朋友细心、热情、大方。”
  霍辞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抱歉。”他说,“我没想象出来。”
  “那我到底哪吸引你了?总不能是……外貌吧?”
  霍辞哼了声,没有陪她聊下去的意思,“睡了。”
  褚雾雾用额头撞了撞霍辞胸口,他毫无反应。
  没劲。
  刚认识的时候,哪晚不是陪她到天亮的。
  第二天褚雾雾醒来时,空气是雨水净化后的清新。
  她看到霍辞和徐瑶山顶下来,两人看起来是谈过话了,而对话内容不太愉快,因为他们表情都僵的厉害。
  “咋了?”褚雾雾立刻上前,身体横在两人之间。
  “没事啊。”徐瑶摇了摇头。
  “你们聊过天?”
  “没有。”霍辞和徐瑶异口同声。
  褚雾雾想说些缓解气氛的话,赵珂珈突然大喊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赵珂珈一夜没睡好,醒来和男朋友马不停蹄收拾东西下山。徐瑶和陆冉因为要工作,也很快离开了。
  这次安排的唯一目的已经达到了:让霍辞露个脸。褚雾雾没有挽留她们,等剩下她和霍辞二人,褚雾雾将忍了一天的问题问出口,“今天徐瑶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霍辞在车上补觉,听到这皱了皱眉,“我们应该说什么吗?”
  “那就好,没事!”
  褚雾雾神情转忧为喜,立刻上到车里避寒,手里拿着看着有些历史的纯银色收音机,顶上刻画了一只精美的狐狸,栩栩如生。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她保存了十一年,怕用旧了,使用它的次数只手可数。这么多年过去,无论外观还是音乐音质,仍是一流。
  褚雾雾放了首《遇见》,不经意间抬眸观察霍辞的反应,“好听吗?”
  一首歌放完。霍辞动了动肩头,脸偏向另一边,连眼睛都没睁过一次。
  “有那么困吗?”褚雾雾用力摇醒他,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她的收音机,试探地问,“好不好看?”
  霍辞只睁了一只眼,匆匆扫了眼那玩意,含糊嗯了几声,“好。”话音刚落,惺忪的眼皮立刻耷拉下来。
  “你有没有觉得这东西很眼熟?”她继续问。
  霍辞看她脸上的期待,努力睁了睁眼,扫了一眼那玩意,“收音机。我不会蠢到不认识这东西。”
  他貌似偷偷送过她不少东西,知道她喜欢听歌,送了当年最火的MP4,知道她常常寄信,送了厚厚一沓信封和邮票,走廊上看到她用的铅笔短得快握不住了,每隔一段时间送些文具和学习用品。
  不过,忘了为什么,他那时并不想让她知道,毕竟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褚雾雾看霍辞一副只想睡觉的样子,意兴阑珊地将东西放回收纳箱。
  也是,她所珍视的回忆,对他来说,也许不过是一件随手做的事。
  褚雾雾从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像她一样的记忆。
  她悄无声息叹了口气,不再打扰霍辞休息,一个人准备晚上的晚餐,她不想回去,打算再住几晚。
  露营选址在半山腰,视野开阔,景色优美,唯一不足之处是下过雨,地上十分泥泞。
  褚雾雾穿着长皮靴,蹲在帐篷前,用带来的煤炭烧水煮面。她的爱好几乎不花钱,但是,难为了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陪她来荒郊野岭受罪。
  褚雾雾专心煮了半小时面,加了个荷包蛋,晾几分钟后,亲自端到车窗前。
  她细声道,“大少爷,你该吃饭了。”
  霍辞睡了半个多小时,二十分钟前醒来就看到她在忙活,没想到这面是煮给自己的。
  看过几次她做饭,没有一次不是煮面条,每回至少放半瓶醋。她喜欢吃酸的。
  霍辞特地嗅了嗅,“你放醋了?”
  “当然没有,你不喜欢嘛,我记得很清楚的。”
  霍辞垂下眉,从窗外接了过大碗,又问,“你的呢?”
  “我的在锅里。”
  “到车里来,外面冷。”
  “我不觉得冷……”褚雾雾想要回绝,看到霍辞凉下的眼眸,她二话不说端锅上了车。
  趁霍辞吃东西,她提出内心想法,“我想再待几天。”
  霍辞先是嗯了声,又问,“我有拒绝的权利吗?就算有,我如果说不想待,你会和我下山回家?”
  “当然。你干嘛把我想的那么武断,我肯定会尊重你的想法。”褚雾雾回答地有些心虚,音量大了起来,“你是我男朋友嘛,你去哪,我就去哪。”
  霍辞结束了午餐,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嘴,瞥了她一眼,冷轻轻说了句“饭后吃药”。
  “哦。”褚雾雾的撒娇,以惨淡的失败告终。
  他们用自热火锅解决了晚餐,到了晚上天空准时降雨,霍辞还没有要离开车里的意思,他似乎不想与她一起睡帐篷。
  褚雾雾等了会儿,冒雨钻进车内,将身上的超长羽绒服盖到霍辞身上,霍辞反应过来,很快伸手摁住了她,说,“干什么?”
  “我怕你冷,来给你送衣服。”
  褚雾雾一边解释,一边将车门上锁,抬脚挤进到他贴近靠背的腰侧,侧身躺了下来。
  “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外面好冷,我只带了这件厚衣服。”褚雾雾抿了抿嘴嘴,眼巴巴望着他,“我也想在车里睡觉。”
  霍辞坐了起来,交迭着双腿,双臂交叉在胸前做防御状,男人闭上了眼,安静地仰头休息。
  褚雾雾枕在他腿上,这结果好像不是她想要的,翻来覆去,手指穿过衬衫扣子的间隙溜进衣服里,戳到男人肚子,皮肤软软的,肌肉层有些硬。
  霍辞立刻摁住了她的手,将她手老实地压在他膝盖。
  褚雾雾猛坐起来,气的满脸通红,“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我怎么样?”他目光微微倾斜,眯着眼反问。
  褚雾雾撇过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怎么样?”霍辞轻轻挑眉。
  褚雾雾忍气回答了他,“你对我很好,很有耐心,不轻易发脾气,就算发了脾气也不会过夜。你很包容我……每天都会说爱我。”
  “如果你对我有怨气,你有一百种报复我的方式,不必采取这种。”
  霍辞没料到褚雾雾会说这些,他放平双腿,手习惯性地摸向口袋,摸出了个空烟盒。霍辞动了动嘴,“我只有一个问题。”
  褚雾雾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你问。”
  “为什么时隔三年突然联系我?”
  霍辞严肃起来,一双敏锐眼神仿佛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正如第一次约时,他也这样怀疑她接近他的目的。
  “别跟我说你突然想开了,也别再说你对我有物质上的要求。”
  褚雾雾眼里的锋芒暗了下去,安静了很久。她不知如何回答他,难道说,因为她无意中发现初心错付了人,想重新认识他?她听了都会觉得荒谬。
  褚雾雾努了努嘴,说,“没有突然想开,我一直知道自己对不起你。”
  “那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因为你结婚了。”说这句话时,褚雾雾没有回避,目光直直与霍辞对视。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讲话。
  霍辞转了转腕骨,一张脸半明半暗,“结婚了又能怎么样。我有未婚妻的时候,你不也照样接近我?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最后一句,霍辞是陈述的语气。
  “是。”褚雾雾应了下来。
  她话锋一转,“我确信我现在想要和你重新开始。我可以对你说一万遍对不起,可如果你始终过不去那个坎,我也可以永远消失,一切取决于你。”
  霍辞转过脸,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心酸,他根本做不到像她这样完全理性。
  褚雾雾不想和霍辞不明不白地拖时间,静静等待他的答案。她以为今晚没戏了,霍辞突然伸出了手。
  褚雾雾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霍辞在向她敞开怀抱。她抿了抿嘴角,噗通一声扑到他怀中。
  这是霍辞第一次认真、用力的拥抱,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褚雾雾同样有力地抱住他的腰,努力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一种久违的感觉。
  褚雾雾偷偷勾着得逞的笑。她知道霍辞会原谅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想到这,褚雾雾乘胜追击,用彼此正好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我爱你”。
  果不其然,霍辞的吻就下来了。
  褚雾雾不知道的是,同处一间帐篷,霍辞昨晚没行动没行动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旁边有不相干的人。任何不在隐私空间下的亲密行为,霍辞有很深的心理影响。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女人。
  褚雾雾吃痛地叫了声,霍辞像惩罚人似的用力咬着她下唇。
  “轻点!”
  “哼。”霍辞又发出了他代表不屑的声响。
  亲吻停下时,褚雾雾身上仅剩一件运动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