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那只恶魔的朋友。不妨作为诱饵,把他们引来,岂不是更好?”
“你以为,那家伙会把这只恶魔放在眼里?我虽然不曾亲自和他交手,也看过关于他的不少资料。席恩,那家伙连自己的副官都可以舍弃,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家伙啊。”
那家伙是指被称为兰的狩猎恶魔吗?席恩暗暗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完美,“您说的对极了,大人。”
“给他进行灵魂肃清吧,洗掉他的一切记忆。”
“大人,您是要将他也制作成傀偶吗?”席恩内心一惊,真想看啊,想看到那帮人的脸色,当那帮人看见自己的同伴背叛自己,他们慌张惊讶的表情,该是何等的精彩啊!
大理石面容男子微微点头,正要拂袖离去,忽地又开口,“最近皇宫中有一些古怪,依次排查刚入宫的人。”
“大人,那是兰诺宰相索尔茨伯利带着他的术士。”
“一群蛇鼠之辈。等到大清理仪式的那一天,他们对我们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大清理仪式吗?席恩的双眼跃动着璀璨的光芒,他已经快等不及了。
地宫只剩下席恩和镰伤两个人,待所有人离去后,空间再度恢复死寂。席恩目光冰然地注视着封印阵内即将血液流干垂垂死去的恶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就让你这么死了,实在是太过浪费了些。”
他眼中的绿光大盛,一丝古怪的纹理爬上了他的脸,将整张脸都覆盖,扭曲怪异。
多么上好的狩猎,这样高等的恶魔,如果被他吸收的话,他的能力将直接攀升到大狩猎级别。如此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至于神使说要把镰伤制作成傀偶,只需要给他保留一幅身子就够了,这等强大的力量和灵魂如果白白被肃清,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了些。
席恩在空中写下一连串复杂的文字,十二根反魔法石柱的光芒消失了。他一步步踏入阵内,来到镰伤跟前,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席恩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长长的手指插入了他的心窝。
“恶魔,你的死会有价值的。”
“咳咳,没想到教廷养了你这么个好信徒!”镰伤垂死挣扎道。
胸口巨大的痛楚几乎令他晕厥。会死的,会烟消云散。这个风疯子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吸取他的力量和灵魂!
席恩手指力,正要暗暗将他的魔力全部抽出来。
呲——————
如风似电,一枚小巧的刀刃闪电般射来!
席恩猛地抽回手,倒退着避开,刀刃几乎贴着他的脸擦过去。
“是谁!”立刻一声大叱!
紧接着是第二枚!
这一枚,竟然还带了浓郁的火元素攻击,所以刀刃的周身都带着一层蓝幽幽的火光!第二枚出现后,第三枚,第四枚紧跟着也出现了!
席恩灵巧地躲过这些暗器,大为恼火,直接使用光之屏障,在周身设下一个保护护盾。刀刃撞击在护盾上,擦出一连串火花,然后被反弹着深深插在石壁里。
就在席恩匆忙躲避这些暗器的当头,一只手悄无声息攀上了镰伤血淋淋的胳膊。
“嘘……”
席恩猛地回头,一阵烟雾在他面前炸开。
浓郁的烟雾充斥着刺鼻的味道,让人眼泪都刺激的流了下来。守卫们急匆匆赶来,只看到满地宫的白雾,一个个呛得直咳嗽。只有席恩冷峻着一张脸伫立在白烟中,猛一跺法杖,蓝色的水浪如巨龙一样咆哮,瞬间将白烟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然而,雪白的石碑也变得干干净净。那原来捆绑着恶魔的锁链随意散落在地,已经空空如也。
第218章 狂啸的风暴【二】
一簇簇火光跃动,黑夜被照亮了,巨大的火焰晶石散发的光芒让整个宫殿恍若白昼,手持重器的士兵们正在紧急加强巡逻,剑与盾之间的摩擦声清脆作响,弓箭手的箭矢笔直对准每一个黑暗角落里可能窜出人影的地方,冷峻的面容上都显示出一股极为紧张的气息。
呼———
呼———
透明的身影如闪电一样疾驰,所过之处,空间荡漾着水一样的涟漪。涟漪扩散到来回巡逻的士兵之间,人群只感受到了风,从风中闻到了不详。
镰伤的血液从隐形法印石的笼罩范围内滴落,深红色的血液落到地面变成了灰烬。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咳,你、你是谁?”
“是我,唐!”
一只术士羽人飞了过来!唐抓紧镰伤的身子,猛地朝房屋下的阴影处闪避,已经快要到了!教廷给她和索尔茨伯利在偏殿里安排了客房。几乎是用肩膀把窗户撞开,唐带着镰伤翻滚到了房间里厚厚的地毯上,立刻甩出一个魔法阻隔屏障,趴在她肩头的镰伤倒地,血液浸湿了地毯。
就是同一瞬间,一队羽人从他们的窗外飞了过去。
好险!
有魔法阻隔屏障在,能暂且勉强让白袍子们追查不到镰伤的踪迹。但这个屏障并非长久之计,只要他们启动法师塔,一切魔法伪装都将无所遁形。
“你还好吗?”唐割开手掌心,让蓬勃浓郁的生命神力涌进镰伤的身躯中。他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镰伤轻微咳嗽了几声,摇摇头。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糟糕了!
“开门!开门!”负责巡查的骑士长低吼道。
门外,索尔茨伯利裹着羊毛毯正一脸不善。
“为什么要打扰我们休息?贵庭实在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索尔茨伯利愤怒的说道。
“恐怕您还不知道这次事发的严重性,”骑士长身旁的白袍子笑的一脸和善,“大人,我们绝非是为了打扰您。实在是我们的教廷里混入了一个刺客,我们需要捉拿他,这绝对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您务必信任我们。”
“可这个房间是我的副官曼菲斯托尔!”
“我知道,我知道,大人,如果有奸贼混在您副官的房间里,您副官的生命安全岂不是也遭受到了威胁?放心吧,伯利大人!”
索尔茨伯利暗暗握紧了拳头。刚才的晚宴,当他留意到这只灰色小老鼠逃出宴会厅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真的是她,他该怎么保护她?
连续敲了三遍门,迟迟没有人开。
这个小灰色老鼠还能去哪?
该死,索尔茨伯利的心脏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白袍子和骑士长互相对视了一眼,白袍子给他了一个眼神示意,不等索尔茨伯利阻拦,骑士长已经一脚踹开了门!
为了掩盖住慌张,索尔茨伯利率先冲进了室内。却只看到浴室内传来朦胧的光亮,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个子矮小的男人穿着浴袍一脸茫然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唐吃惊疑惑地看着闯进房间的人,“请问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白袍子反复看了唐数眼,“你刚才,在沐浴?”
一个骑士已经率先冲进了浴室,来回巡查一番,然后出门对白袍子摇了摇头。
白袍子显得非常失望。
“当然,大人。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一件宽大的衣服已经从天而降,盖在她的头顶。索尔茨伯利带着愠怒的神色站在她身旁,“你们可以出去了吧”
“打扰到您了,大人,刚刚宫廷里出了一个刺客。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所以我们进来看看。”
“哦,实在是太感谢您了,大人,您如神一样心善,愿奥古斯永远庇佑您!”唐说,“不过我这里非常安全。”
这帮人来的快,走的也快。转眼房间只剩下她和索尔茨伯利,索尔茨伯利目光从她湿润的耳垂旁略过,压抑着语气说道,“你刚刚一直在房间里?”
“当然,宴会无聊死了!我才不喜欢喝那些黑麦酒,哦,对了,你给我盖件衣服干吗,我是个男人。”
“你……”索尔茨伯利欲言又止,半晌,走出了门外,在门口回头对她说,“早点休息,别乱跑。这里毕竟是荆棘的皇庭。”
“遵命,索尔茨伯利大人。”唐挤了下眼睛。
等着帮人彻底都一个个离开房间,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确定不会再有人闯进来,立刻冲向内间踏入隐形法阵里,镰伤正蜷缩在花瓶后方的小角落中。
“没事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镰伤冲她摇了摇头,“没用的。”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
“这具身体已经彻底坏掉了,要放弃了。它在蚕食我。”
“你的灵魂该怎么办?有方法可以继续保存吗?”
“如果放弃这具身体,我的灵魂可以像影魔一样暂且维持一会儿。咳咳。”
镰伤闭了闭眼,从手指关节开始,皮肤开始一寸寸变成灰白,最后整个身躯都化成了粉末。一个半透明暗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墙角,几乎淡到透明。
这是一个男人的透明灵魂,足足有三米高,幸好教廷的房间顶都极高,否则他不得不得弯着腰。和他一比,唐愈发像一只可怜的老鼠。
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真实模样。”
“哦,其实我已经习惯穿裙子了。”镰伤闷闷的说道。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放心!”
镰伤忽然低下头看向她,目光深沉而悲伤,“没用的,唐,你走吧。这里太危险了,你不应该来这里。”
“我已经进来了!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我明明可以带走你!”
“你想的太简单了,唐。”
“不,别这样!镰伤,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下你!”
他两条几乎淡到透明的手撑着头,痛苦的说道,“我走不了的,唐,你快逃吧,离这里越远越好。他们,他们太……”他猛地加重了语气,“我知道自己的结局,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开心,这已经够了,我没有后悔。”
“你疯了?你在说什么傻话!”
“对,对,我在说傻话。”镰伤忽然笑了下,转移了话题,“难道你进皇庭只是为了救我。”
“主要是为了带走你。当我们听说你被抓住的消息时,我们都很惊讶。”
“是席恩。他发现了我。他身上有深渊魔魇的气息,我们算半个同类,所以他能找到我。千万别让其他恶魔来,那会是死路一条。唐,现在皇庭外驻扎的羽人大军比翠绿平原上的士兵多十倍!没用的!”
“恶魔向来对人间不屑,在你们眼中,这些人不过是低级的饲料,难道你也要说出这种绝望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
“我不信!首先,这些羽人从哪里来?阿拉蒙上哪能找到这么多士兵?”
“他们在转化平民和亡者。”
仿佛被雷电击中,唐久久伫立在原地,半天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