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如今不是回京了吗?”金老夫人笑道,眼瞧着范康、郁观音来,叫金将晚起来,便又笑盈盈地去迎他们二人。
郁观音眼睛离不开南山,只见此时南山跟金蟾宫二人立在金老夫人、金阁老身后,金阁老的亲孙子并庶子反而站得远一些,心知金家对南山不薄,暗暗谢了金家一回;又看南山满脸泪痕,心道他这是寻不到她哭了?随后,又见南山迷惘地向他们身后寻找,不禁心里一坠。
“干爹,我母亲呢?”南山问。
可怜对面不相逢,金将晚感叹一声,指向郁观音道:“你母亲在这,快些见过她吧。”
南山先疑惑,随后眸子里水光潋滟地瞅向郁观音,见她两鬓苍苍,嘴唇张了张,随后眼中泪光消逝。他原以为自己见了亲生母亲,当是激动欣喜万分,不料,此时眼瞧着郁观音苍老如斯,却不由地想:倘若她不是这样了,此时,当是还野心勃勃的留在草原吧。
“好孩子,搀扶你母亲进来给她磕头。”
南山脖子上一暖,回头见是沈氏理着他脖颈上的碎发,当即乖巧地点头,“母亲,里头请。”
虽叫着母亲,但郁观音明显地察觉出他言语中的客套,这份客套,远不如南山对着沈氏、金将晚时亲昵。
果然,进了屋子里,南山给郁观音磕了头,却是站在沈氏身后。
同样是山寨,但是金老夫人的山寨华丽至极,屋子里也不知用了多少南珠做灯,照耀得屋子里恍如白昼。
闲话家常一番后,岑氏便道:“给郁贵妃的屋子准备好了,若缺了什么,贵妃只管叫人来取。”
“多谢。”郁观音眼巴巴地看着南山,身上再无一丝枭雄气焰,只盼着南山从沈氏身边走开。
沈氏一眼看穿郁观音的心思,推了推南山,见他不动,便也无法,忽地嗅到南山身上有胭脂味,就问:“你们哪里野去了?叫人找了你们一天也没找到人。”
南山只是笑,金蟾宫也忙看向金将晚。
“你还不知道,你这两个儿子成了桃花公子了。堂堂男子汉,靠着一张小白脸扬名,还算本事了?”金将晚冷笑道。
沈氏不明所以,但口中道:“桃花公子?这名字也算雅致。”
“哼。”金将晚暗暗去看金阁老、金老夫人,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二人管教无方。
“才回来就教训儿子,你年轻那会子,不也这么着?小孩子家爱玩,又没误了大事,也没不知轻重地跟什么下三滥女人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怕个什么?”金老夫人道。
“就是,母亲说要我晚娶,谁知道如今遇上的女人是不是我丈母娘,我哪里敢打丈母娘的主意?”金蟾宫说着,便跟南山一左一右坐到金老夫人身后。
金阁老鲜少开口,但此时不免对金将晚道:“你母亲最爱他们脸庞好,每常领着他们去见人,一众七老八十的娘儿们最爱拉拉他们的手、拍拍他们胸口夸他们是好孩子。”
金老夫人也有好姊妹了?沈氏诧异得很,却不心疼儿子干儿子被人摸了,只纳闷地跟岑氏换了个眼神。
岑氏淡淡地一摇头,仿佛在说:听公公吹呢,婆婆哪有那么些老姊妹。
金将晚脸色越发不好,但还得端着笑,心知要教训他们二人,只能背着金老夫人。
郁观音眼瞧着金家众人其乐融融,就她跟范康二人横插在这里格格不入,不禁满心凄然。
“南山,去陪着你母亲、你师父去说话吧。”金老夫人握了握南山的手。
南山虽不愿意,但也只能站起来,客套又疏远地请郁观音、范康二人向外去。
“哎,也怨不得南山,毕竟打小就没见过面。”沈氏喟叹道。
金老夫人道:“母子连心,一时生分,过几日就好了。”说完,又要跟金将晚炫耀她修建的园子。
金将晚对园子不大上心,只说:“母亲若银子不够使了,只管跟儿子说一声,尽有。”又对金朝禄夫妇道:“辛苦三弟、三弟妹了。”
金朝禄、岑氏忙道:“孝顺父亲、母亲,有什么辛苦的?”金将晚早先不在家,金朝溪又被赶出家门,金阁老两口子身边就他们一房人,哪里有什么辛苦的,倒是金老夫人如今手脚越发散漫,叫她占了不少的光。
“罢了罢了,你们回去说话吧。天晚了,山上风大,我跟你父亲先安置了。”金老夫人扯了扯早早上身的雪狐毛织就的披肩。
“……山上风大,母亲不如搬下山来住。”金将晚觉得这地方台阶太高,不适宜金阁老夫妇住着。
“哼,她哪里肯?就想跟魁星一样晚上听风声呢。”金阁老摆摆手,示意金将晚、沈氏回房去,又叫金朝禄、岑氏送。
岑氏携着沈氏的手道:“如今前头正房空着,只等着嫂子、大哥住,正房后头西北角的院子,住着的是洁桂的婆婆还有小姑子一家。”又赶着在沈氏耳边低声道:“擎桂还留在京城呢,黄家姑爷过年时也没来过。二嫂子来信,想回来,母亲也没搭理她。”
沈氏点了点头,笑道:“母亲打定的主意一向不好更改。”随着岑氏进了正房荣庆堂,便见这里也休整过了,屋舍不多,但胜在每一间都极其宽大,正合他们人少的大房来住。
“干爹、干娘。”斜地里冒出一声。
沈氏、金将晚回头,就见南山过来了。
“不是叫你陪着你母亲说话吗?”金将晚背着手,眼瞧着南山,就想起那个被金蟾宫从无着观里顺来的可怜巴巴的小道士。
“……问了几句吃住读书的事,就没话说了。”南山落下几点泪,一直跟金蟾宫兴冲冲地准备回草原打仗,昔日总以不能丢了郁观音的人这话来鞭策自己,但瞧见郁观音那没有一丝霸气的老妪形容,他不免又迷惘了。只觉得自己从生下来,就被郁观音安排好了一些,可是,他当真想去打仗吗?
“没事,过几日,熟了话就多了。”沈氏赶紧给南山擦泪。
“干娘,我想做文武双全的风流才子,名满京师、腰缠万贯,又对名利荣华不屑一顾的那种。”南山握着沈氏的手,巴不得沈氏才是他真的母亲,如此,自己也就不用做质子,不用回草原了。
金将晚眼皮子跳个不停,见金蟾宫脱口说出“我也要”,便狠狠地瞪向他,心道还是金折桂厉害,她虽不在京城,可是金老夫人眼巴巴地建了个黑风寨,金蟾宫还惦记着风流才子的事。
“……做,你干爹还年轻,正经事交给他,你们好生做你们的桃花二公子。”沈氏伸手理了理南山的衣襟,又瞧了眼金蟾宫那风流倜傥的装扮。
“浑说什么呢。”因沈氏说他还年轻,金将晚不免得意起来,但那桃花二公子的事,提也别提。
“哪里是胡说,不是说了是文武双全、腰缠万贯的风流才子嘛,孩子懂得上进呢。”沈氏道。
“说起来,若是嫂子领着他们两人出去,就不是七八十岁的娘儿们摸手拍胸口了。”岑氏含笑道。
南山先还在感伤,闻言,不禁一哆嗦,打定主意不跟沈氏一起出门。
☆、第179章 宠
(123456789) (123456789)凉风习习,月朗星稀。123456789123456789
金家新修建的上房轩气派,岑氏、金朝禄随着沈氏一房进去了,饶是早先就进来过,此时依旧喟叹不已。望着那些个檀木、楠木家具,三房夫妇二人虽眼馋,但如今他们住着的是原本该给二房住的大院子,二房又在外头想回来也不能,于是心气平和了许多,虽眼馋,却不嫉妒。
“南山、蟾宫陪着你们父亲、叔父说话。”沈氏眼瞅着两个儿子都围着她转,便搡了他们一把,然后领着岑氏进了东边里间,进去了,瞧见丫鬟已经把要送人的东西整理出来,便瞧着包袱上的帖子,将包袱给了岑氏。
“不是给过见面礼了吗?”岑氏赶紧说。
“那些个见面礼都是些地方上的土产,不值个什么。”沈氏将那包袱略提了提,竟是一下子提不起来。
岑氏看沈氏吃力得很,诧异地想:这里头是个什么?“嫂子快别动了,仔细闪了腰。嫂子大老远从西北回来,能平安我们就知足了,还能追着你要礼物不成?”
“你先瞧瞧是什么。”沈氏道。
岑氏一头雾水,虽没打开,已经料到里头定是些贵重物件,推辞再三,这才动手扯开包袱,只见包袱里是个金丝楠木匣子,只那雕刻着春日牡丹的匣子就已经不俗,再打开匣子上的金锁一瞧,只觉眼前金光一片,一时耀得她眼中流出泪来,擦了泪再看,便见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金条,“嫂子,这……无功不受禄。”
岑氏素来就知道金将晚极善敛财,偏他心思玲珑,一不过分清廉,与那些爱揩油的俗人格格不入,二不过分贪婪,叫那些连三节两寿冰炭敬都不收的两袖清风之人鄙薄。
“哪里是无功不受禄,我们老爷告老了,虽还挂着个官名,但日后也不管事了。眼瞅着先前老爷的故交好友知晓老爷告老了,跟我们也淡了。二房人又是那么个样,蟾宫年纪又小,折桂远在塞外,铭桂年纪更小了。我们日后,就全要仰仗三弟、三弟妹照看了。”沈氏携着岑氏的手,见格子门外丫鬟在站着,又道:“去把待客用的茶叶、茶具收拾收拾,给三夫人一并送去,白搁在我们这,可惜了。”
沈氏不待客了?岑氏越发糊涂了,虽看着金子眼馋,但心思依旧清醒,忙笑道:“嫂子,你回来了,要见你的人多的是,你把东西送我那,难不成,来了人,就向我讨茶水?嫂子趁早歇歇,明儿个正经地把家事接过来吧。”
“正要跟你说呢,我已经跟父亲、母亲说过了。我年纪那么大了才生星儿,伤了根本,如今稍稍变天就腰酸背痛。是以,还要由你主持中馈。还是那句话,二房是那么个样,我们日后就要多赖你们帮扶了。”沈氏推了推桌子上的匣子,又低声道:“你只管拿去,我们有的是。三弟、朝杨、朝柏做官,也用得上。”
岑氏拿着手摩挲在那匣子上,只觉手下的匣子仿若乌金一般熠熠生辉,斟酌再三,才道:“若是我再推辞,反而显得我们见外,那我便收下了。日后嫂子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就权当做我替嫂子当家了。”总之,金朝禄庶出的身份,就叫他们一房不能跟金将晚抢个什么,如此,不如跟金将晚一房同进同退,共同对付素来事多的二房。
“眼瞅着国孝快过了,二老爷要把湘桂送回来,叫老夫人替湘桂找人家。”岑氏原本只觉这是沈氏的差事,便没管,此时见沈氏把交际并家事一并托给她,这才开口,“还有朝枫的亲事,都是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一拖再拖。如今嫂子回来了,嫂子倒是说一说,咱们该怎么处置这事?若是咱们不帮手,二嫂子就要回京了。”
没人乐意多管闲事,但若不多管一下,千里迢迢的麻烦就要进京滋事了——这并非岑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冷氏那么个性子,若瞧见金将晚一房示弱,金阁老两口子挥金如土,一准会动歪脑筋,想方设法地回到金家来。
沈氏也不肯叫冷氏回京,就道:“这种事,咱们哪里好做主?就叫陪在二老爷身边的姨娘见了冰人,挑出几个能入眼的,再叫老夫人来挑一挑。省得尽心尽力了,人家过得不好,反而像是咱们存心跟人家过不去。123456789”
岑氏深以为然,因得了金子,便跟沈氏越发亲密,虽小星星回来后,因路上疲惫,就一直在沉睡,也随着沈氏去看了看小星星的睡容,瞧见灯光下,小星星脸庞上两片绯红,口中忙道:“短短几日,竟然长大了这么些。123456789”因小星星眉眼舒朗,极像个俊俏的男孩儿,这不合岑氏的眼光,是以岑氏只说她长大了,不提什么女大十八变,“今晚上她住在嫂子、大哥房里?”
“才回来,怕奶娘路上跟着颠簸坏了,晚上照看姑娘的时候不尽心。老爷就说留她房里睡着。”沈氏替小星星掖了掖被子。
岑氏瞧着小星星极长的身条,暗叹到底是老来子,只怕金将晚把小星星含在嘴里还怕化了。
外头闷闷的梆子声响起,岑氏急着要告辞,起身道:“我们房里也是新修的院子,母亲请了江南的园林大师画的图样子,也有个精致的花园子。过两日,再请嫂子过去玩。”
沈氏笑道:“看来,我只将咱们家的景一一看遍,就要费上不少功夫了。”
岑氏道:“费什么功夫,过两日就知道了。等母亲小宴宾客的时候,你一日就能转下大半个园子。”携着沈氏的手向外去,又叫丫鬟把那匣子抬着。
外间,金将晚也把他们大房要韬光养晦,日后种种就拜托三房等等说了。金朝禄瞥见丫鬟吃力地抱着个匣子,当即明了了,又跟岑氏一同告辞。
南山、金蟾宫送了他们二人走,这才折了回来。
“父亲以后当真要跟早先的叔伯们断了来往?”金蟾宫问。
金将晚把手搭在金蟾宫肩膀上,“父亲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堕了你祖父、父亲的威名。”
金蟾宫原先也觉得他们家太过张扬了一些,虽不是什么公侯人家,但也是京中的风云人物,什么臭豆腐,什么汗血宝马,什么鲜卑质子都要插一手……想到质子,不禁向南山身边凑了凑,“……如此,父亲可还能保住南山?若是,旁人家要把他接去,那该怎么办?原本就有些胡言乱语,如今……”
金蟾宫自幼便跟南山一起无拘无束地胡闹,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的事都做过,原本以为他们是一样的,可如今,越发觉察出二人的不同。比如,同是桃花二公子,向他求亲的人数不胜数,轮到南山,旁人便退避三舍。尤其是,昔日沈席辉总领着他们去沈家玩,他们也曾不经意地见到沈席辉的幼女沈灵华,先他瞧着南山几次三番多看沈家女儿几眼,便打趣他两句。谁知打趣后,南山便再不肯去沈家。南山的心思好猜的很,那便是心知沈家连皇后都不肯叫女儿做,定然也不肯叫女儿嫁给他这莫名其妙的鲜卑王子。
金将晚泰然自若地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以为为父是那么好欺负的?待为父闲了,待你们去爬山打猎去。”眼瞧着南山有些魂不守舍,显然是被金蟾宫的话吓着了,就说:“你别总想那些命中注定的事,该想一想自己要怎么着。不是说要文武双全、腰缠万贯吗?那就在这两处用劲。”忽地想到自己在金蟾宫、南山这年纪的时候,已经知道讨好沈氏,日日想着摸一摸她的玉手、亲一亲她的香腮了,便清了清嗓子,偷偷觑了沈氏一眼,“……莫不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没,干爹,没有。”南山赶紧道。
“就算有,也没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是娇娥。”金蟾宫订正金将晚的话。
金将晚略有些不喜,“重金之下必有娇娥,不信这世上还有我金将晚聘不来的女儿。”
“正是,烈女怕缠郎,哪怕是深宫大院,咱们想法设法地送信进去,哪怕是个心硬如铁的女儿,也能叫她动心。”沈氏道,说完,才觉自己这话十分不成体统,又补充道:“至于那女儿的爹娘,南山的亲事,必要皇帝点头才成,便叫皇上赐婚吧。”
金将晚连连点头。
“若是,灵华呢?”金蟾宫不是有意要拆金将晚、沈氏的台,而是心知打死南山,他也不会把心思说出来,于是便替他说了。123456789
“蟾宫!”果然,南山一听金蟾宫提起沈灵华,登时便气恼起来。123456789沈席辉虽有些年纪了,又是他们舅舅,但沈席辉生性好玩,如今依旧也爱跟他们一群少年混在一起,言谈无忌,一副把他们当兄弟的架势。南山一怕跟沈席辉坏了情分,二怕金将晚、沈氏为难,连忙道:“干爹、干娘别听蟾宫的,我何曾见过沈姑娘几次。”
金蟾宫道:“你哄着小舅舅吃醉酒后,不是灵华妹妹拿了胭脂来,叫你抹在小舅舅脸上腮上的?她叫你抹,你就抹,谁不知道你最听她的话!还有前儿个,见外祖母的时候,听说人家想要孔雀毛插瓶,才一转眼,祖母园子里,姐姐从柔然皇宫要来的几只稀罕的白孔雀绿孔雀就秃了尾巴露出丑兮兮的屁股……”
南山急着不叫金蟾宫说,便去拉扯他捂着他的嘴。金蟾宫极力躲开,挣扎开后,便向椅子后躲去,“还不许我说?祖母叫人问了谁拔的毛,我都替你保密呢。”见南山追来,便又向外跑。
一道焦雷下来,沈氏被炸得半天回不过神,看南山一心追金蟾宫,就像是怕听见她说不可二字,于是便又心疼起来,“回头我去问问你们小舅舅,席辉他素来喜欢南山,再者说,又不是立时去塞外,他未必不答应。只是灵华,原是大哥哥房里的,因八字跟大哥哥相克,才养在席辉房里,怕是还要问过你们大舅舅。况且,她是姨娘生的,身份有些不合适。”
金将晚也在点头,“身份确实不合适。慕容部落此时已经乱了,到时候,朝廷大可以拿着慕容十三王子杀害父兄一事,扶持南山回到草原。席辉若是知道朝廷军力,便自然明白,此去,是有凶无险恶。至于日后,”捋了捋胡子,决心不叫南山异想天开地以为自己能在塞外称王,决心据实说了,“至于朝廷平定草原后,南山兴许会被朝廷封为王,向朝廷臣服是一定的。如此,灵华的身份,就有些低了,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瞧不起鲜卑呢。”
南山原以为沈氏不答应,此时见沈氏斟酌再三后,竟是站在他这边说话,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忙跪下道:“干爹干娘,提起身份,我的身份岂不是更尴尬?”
“我们替你问问吧。”金将晚蹙眉,觉得皇帝、郁观音都不会答应。
“……问小舅舅前,先问一问灵华,得叫她愿意才行,她若不愿意,就别跟小舅舅提了。”南山道。
“糊涂,除了魁星姐姐,这世上哪一个女人提起婚嫁,不要撒娇地说:‘嘤——人家舍不得父亲母亲,不想嫁人。’”金蟾宫掐着兰花指跺脚。
金将晚当即怒不可遏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做派,我且问你,你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金蟾宫笑道:“父亲糊涂了,除了外祖家的姐姐妹妹们,我还能见过谁?那些个姐姐妹妹就跟我亲姐姐妹妹一样。倒是来跟祖母说话的老夫人们领着的小姑娘见过几次,可是玉家九哥哥说,风流才子不兴早娶的,不然有妻有子的再风流,那就是下流了。是以,儿子没看上谁。”
“啰啰嗦嗦,就你话多。”沈氏很满意自己儿子正派,提到玉入禅,就道:“我看过你祖母给你姐姐的信,那玉家老九,不是个好人,离着他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