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爱的小女仆能一直陪着她走到马厩附近,好让小姐能在结束前摸摸巧克力的长耳朵那就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尖酸刻薄的宾利姐妹.jpg,和她们比起来可爱的宾利先生就像是抱养的孩子。_(:3」∠)_
吉祥如意,么么哒~~
第184章 8、
或许人们不难想象, 同样的夜晚, 在距离尼日斐花园三英里之外的郎博恩也围绕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展开了一场颇为激烈的辩论赛。
当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伊丽莎白一路小跑着回到温馨可爱的家园、想要跟她美丽温柔的姐姐好好吐吐苦水时, 却意外地从洋洋得意的母亲和七嘴八舌的妹妹口中得知了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坏消息。
“妈妈, 怎么能让吉英冒雨赶路?!”
耳边仿佛又一次回荡起了柯林斯太太的忠告, 伊丽莎白觉得难堪极了,“你竟然怂恿女儿做出这样不顾体面和健康的行为, 只为了一个在你眼中值得一交的好男人?!”
“两个, 是两个好男人!”
班内特太太立刻否定了女儿的仓促结论, 然后那张随着残酷时光消逝了美貌只留下惨淡世俗痕迹的圆圆脸上就露出了夸张至极的炫耀表情, “那位宾利先生刚刚继承了一大笔遗产,每年至少有五千英镑的纯收入!另一位就更不得了了,据可靠消息宣称,汤姆逊先生就是伦敦上流社会的新宠,充气轮胎的发明者!丽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虽然看着没有宾利先生光彩照人却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随便他们哪个爱上了吉英,咱们家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喝了口热茶舒缓过干涩的喉咙,班内特太太又颇为遗憾地补充道:“只可惜汤姆逊先生年纪大了点, 对于你们这些年轻姑娘来说已经算是小老头子了。真正令我惊讶的是他连婚约都没有缔结过,这或许跟他整天埋头于书本无暇参加社交舞会有关。或许他曾经也参加过, 但是一个三十多岁身家不显的书呆子又怎么能夺得那些眼高于顶的漂亮女孩们的关注呢。幸好他聪明的头脑帮了一个大忙,从今往后,汤姆逊先生再也不怕自己无人问津了! ”
“妈妈!”
站在窗口前面眺望着无尽夜色的伊丽莎白终于理解了德·波尔小姐在面对罗新斯女主人时的无奈,“难道你心里只有那些条件优秀的男人, 一点也不为吉英着想吗?她的名誉她的身体,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值?”
“这么说可不公平,妈妈已经够偏心吉英了!”
最小的妹妹莉迪亚挑拣着姐姐带回来的礼物,不以为然地嘟囔道:“不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留给她呢!要我说那个书呆子和玛丽也挺相配的,但妈妈偏不让吉英带她一起去。可怜的玛丽要是能有姐妹们的好相貌就不怕轮胎先生瞧不上她,等到郎博恩多了两个有钱的姐夫,我和凯蒂也不必再为穿哪条裙子参加舞会费心啦!”
最重要的是,哪怕她顺着自己的心意找一个穷光蛋丈夫也不怕为此挨饿受冻,这就是家里姐妹多的好处。
“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有穿不完的裙子和伦敦最流行的帽子!”
整天和她形影不离的班内特家四女儿凯蒂也不由交握双手憧憬道:“还有最豪华漂亮的四轮马车,每晚都拉着我们去参加只有上等人才会出席的舞会!”
莉迪亚摊摊手,“遗憾的是你现在只能幻想一下只有一个有钱姐夫的生活了,但愿那能满足你。”
原本坐在壁炉前看书的玛丽听见这话又羞又气,脑子里再也装不进去那些能够让人宽慰余生的至理名言了。
“说得没错,莉迪亚宝贝!”
班内特太太看着怎么宠爱也不够的小女儿眉飞色舞地说道:“吉英不会永远这么年轻漂亮的,所以咱们还是趁着她的美貌值得上一位年入五千镑的绅士时快点替她解决婚姻大事吧!”
“亲爱的,这次你可算是得到了母亲最宝贵的真传。”
一直保持缄默的班内特先生忍不住自嘲道:“想必从这段对话中不难得出你们的母亲是如何为自己寻找丈夫的结论。给你一个忠告,千万记得把它和嫁妆一起锁好,以便将来再传授给你的小女儿。当然,前提是她得有和你一样值得投资的美貌!”
急于离开快要逼疯自己的妻女躲进安静的书房,班内特先生只在路过最中意的二女儿时拍了拍她的肩膀,“欢迎回家,孩子。”
“可是爸爸,我真的很担心吉英。”
伊丽莎白没想到回到亲人身边的喜悦这么快就被母亲的荒诞行为冲刷的一干二净,她是多么希望父亲能够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约束妻女的行径,而不是像冷漠的旁观者一样置身事外。
尤其是经历过菲茨威廉上校事件后,伊丽莎白愈发觉得如果父亲依然像前二十年那样不肯花费心思在家人身上,行为举止日渐出格的两个小妹妹只怕会让家中遭遇更加可怕的危机。
假装没有看见女儿失望的眼神,班内特先生在离开前说道:“别太操心了,丽萃。不管藏在水面之下的真相是多么不堪,我想作为真正的绅士,谁都不会忍心去为难一个像吉英那么好的姑娘。”
父亲苍白无力的安抚并不能让伊丽莎白雪上加霜的心情宽慰多少。
她整个晚上都无法安然入睡,相较于只有一面之缘的菲茨威廉上校,血脉亲缘间不能割舍的情感让伊丽莎白的全部心神都牵扯在了不知是否安好的姐姐身上。
“我是多么想念你啊,亲爱的吉英。真希望你能快点回来,好和我一起说些只有彼此才能知道的悄悄话。”
可惜伊丽莎白的祈祷未能如愿得到上帝的垂怜,早饭还没开始,郎博恩就接到了尼日斐花园的来信。
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班内特小姐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提前结束了假期,所以信件的接收者只能是班内特太太。
可想而知那位聪明过人的主妇在读完信件后是多么得意,“看吧,我说得没错,这可真是老天爷送来的好姻缘!”
此时的班内特太太早已经忘记了报纸上登载的每年因为风寒感染肺病谢世人口的冰冷数字,满脑袋只想到了她的女儿因着自己的小伎俩住进了那栋人人向往的尼日斐花园,如无意外的话还会永远住在那里。
倒是一贯喜欢煞风景的班内特先生说了几句不讨喜的话,可这点分量的毒舌已经不能对预备设计新娘礼服的班内特太太产生多少影响了。
想到昨夜就入住尼日斐花园的客人,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必须为家族岌岌可危的名誉做点什么,“我要去看望吉英,顺便为这件事向宾利先生道歉。”
“道歉?!”
班内特太太塞满腌肉的鼓胀脸颊像极了远在汉斯福村的柯林斯先生,“要是那个宾利先生不肯好好照顾吉英,他才是该说道歉的人!”
不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她就絮絮叨叨地说起当日宾利先生进入小镇时带了多少男仆女仆,要是这么多佣人都照顾不好一个生病的客人可太说不过去了。
届时不光是郎博恩,就连麦里屯任何一个熟知详情的人家都会同仇敌忾地出声谴责他,使其名誉扫地。
不管班内特太太如何强调二女儿完全没必要大老远赶去给姐姐添乱,伊丽莎白还是决定在饭后启程,哪怕是独自步行过去也绝不放弃这个念头。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班内特母女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相像之处的,至少这股韧劲儿在其余三个女儿身上就少有表露。
时下的贵人自有一套辨别同类的办法,其中最有趣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借着互相见礼的机会把视线稍稍往下挪那么几寸,不着痕迹地落在对方的裤脚上。这点对于淑女也同样适用。
今天的天气不错,明媚的阳光照得泥坑里的小水洼也折射出了波光粼粼的美感,应该说是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不过这种能够给路人带来不少麻烦的泥浆溅在伊丽莎白身上的效果却大打折扣,尤其当她在临近尼日斐花园的小树林边上遇见四位衣衫整洁的先生和小姐时,这种感觉就更为明显了。
“班内特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辞看了眼停止交流的达西先生和汤姆逊先生,拉着苔丝迎上去,“你是出来散步的?”
“不。”
伊丽莎白红着脸,“我是来探望家姐,并为此向无端造成困扰的宾利先生致歉的。”
“原来你和班内特小姐是亲姐妹。”
宋辞笑了笑,“只怪我还没见过正在静养的病人,这才错过了重要讯息。”
她倒想过去问候那位大美人的,只是达西先生总是以伤风病人最好隔离为由不许她靠近那个房间一步。
“您太客气了。”
伊丽莎白的目光看向预备为自己作介绍的达西先生,从善如流的走过去屈膝施礼,“久仰大名。”
“午安,班内特小姐。”
让人失望的是,汤姆逊先生就像班内特太太形容的那样严肃呆板毫无活力,还不怎么健谈。
这位五官还算端正的发明家先生与穿着时髦年岁相差不大的达西先生站在一起几乎和他父辈的长者没什么区别,即便在面对伊丽莎白这样充满活力的漂亮姑娘时也很难集中精力。
“我想您一定急着去看望班内特小姐。”
看出合伙人的眼神总是如同天边的云彩似的飘忽不定,达西先生立刻招手唤来不远处的男仆,“请带这位小姐去见宾利先生。”
这个体贴的举动让伊丽莎白的印象稍微改观,若非时机不对她还真不介意和这位先生多聊几句关于菲茨威廉上校的话题。
目送着客人进入大屋,达西先生才继续和汤姆逊先生谈起了改良轮胎材质以及是否应该在英格兰北部增加合作工厂的问题,而小姐也和女伴一起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急需关注的爱宠的某个部位。
“巧克力还是受伤了,真不该让它和我们出门。”
苔丝心疼地摸着小马略显肿胀的关节,“早起我给它擦了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效。”
自从王子因为人为的失误过世,苔丝下意识地就把对它的歉意和怀念全都移情到了巧克力身上,如今看到朝夕相处的小马行走困难的模样她真是心疼极了。
“别怕,巧克力会好起来的。”
宋辞擎着手把具有特殊疗效的糖丸喂到小马嘴里,“早晚有一天它会慢慢适应这一切的,等它长大了还要跑更远的路呢。”
嘴硬心软的小姐其实也很后悔不该因为和达西先生赌气就忘了还在一旁陪跑的巧克力,幸好在中途换马的时候还有人记得把小马挪到运输车上,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想到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先生,宋辞便悄悄扭头望去,见他总是不远不近的和姑娘们保持着适中的距离就那么随意地漫步在身后不远处,忽然觉得好像心里也不怎么记恨他代替德·波尔夫人行驶监护人权利的苛刻行为了。
耳尖地听到达西先生总是在对话中有意识地提起在北方拥有不少实业生意的宾利家,宋辞不由地暗想道他可真不愧是母亲口中宽厚待人、值得尊敬的绅士。
只要达西先生想去提拔器重某个人,不管后者家里有多少不讨喜的亲戚都不能改变他的初衷。
值得庆幸的是宾利先生确实是一个喜欢与人为善的好小伙,担得起这份看重。
倒是那位住在客房里的小姐,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像伊丽莎白一样性格活泼口齿伶俐、能够帮助善良软弱的宾利先生对抗那对即便嫁人也不忘行使主权的强势姐妹。
完成饭后散步的先生小姐慢慢转回大屋的这会儿工夫,楼上的客房里,两位久别重逢的班内特小姐也已经胜利会师、预备互诉衷肠了。
病体违和的吉英·班内特披散着漂亮的金发倚在靠枕上,苍白的面容充满了圣洁之美,“丽萃,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倒比我更像是一个病人。你有心事吗?”
“吉英,我不知道。”
千言万语涌在心头,伊丽莎白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看见你这样受苦,只是为了妈妈口中的好姻缘……我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她会觉得只要能嫁给宾利先生什么都是值得的……”
“丽萃。”
吉英温柔的眸子凝视着妹妹,“你变了,你以前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我至今还记得你当初拒绝柯林斯先生求婚时说过的话。现在愿意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产生变化的吗,究竟是住在汉斯福村的柯林斯太太,还是旅行中遇见的某个优雅风趣的男人?”
“男人?”
伊丽莎白有些措手不及,强辩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能让一个女人变好或者变坏的,除了她的父母就只有和她交往的人了。”
吉英的眉眼透出淡淡笑意,“你总不会告诉我对方也是一个女人吧?”
“当然不是!”
伊丽莎白终于笑了出来,“我倒是认识了几个有趣的姑娘,但不是她们。”
她略微羞涩地说道:“硬要说的话,也只是和其中一个人有那么一点关系。”
听完了关于罗新斯某个美好午后的描述,吉英惋惜地说道:“可怜的丽萃,要是我们有个兄弟就好了,或是可以让你像德·波尔小姐一样继承郎博恩。”
“吉英,你可真好。”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遗憾的是不管我们有多少个兄弟都没用的,况且我也不觉得那位伯爵夫人会把郎博恩看在眼里。如今我唯有感激那位傲慢的达西先生,能够让我从一场不合时宜的美梦中及时清醒过来。”
她说着就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现在轮到你了,吉英!快跟我说说宾利先生吧,他真的有妈妈说得那样好吗?”
“哦,丽萃。”
班内特小姐如水般温柔的性格让她做不出在别人痛苦时炫耀幸福的过分举动,可是在妹妹的连声催促下,她还是禁不住说了一小段舞会的内容,“丽萃,我真不敢相信,宾利先生会这么抬举我。你觉得,他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预感到姐姐即将获得期盼已久的幸福生活,伊丽莎白早就顾不上自己那点委屈了,雀跃道:“吉英,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宾利先生整晚都在向你示爱!”
她的满腔愁绪也随着这个好消息的到来化为乌有,“接下来是什么?上帝啊,你得说下去,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