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暮生,“所以,你不打算再和我做朋友了吗?”
  我,“……”
  很久之后,我回答他,“不是,你还是我的朋友。”
  “是吗。”勋暮生还是那个冷淡的语气,不过他却说,“说实话,我却一点都不想做你的朋友,该死的、见鬼的朋友。”
  我,“……”
  窗外的景色都是迷离破碎的,从城市的中心走到城市的边缘,眼前是一片杨树林。
  开始下雨,雨水打下来,汽车的速度放慢,司机转了方向旁,车子进入岔路中。这条路修的很好,泊油路,车胎压上去有弹力,被雨水冲刷更显得干净,只是很窄,只能让两台车并行。这条路两边全是遮天蔽日的红松,没有路灯,只有三台车像探险家一般的大灯照着前行的路。
  车行20分钟之后,转过一条弯路,上了一个山坡,不久之后,就走到这条道路的顶端,再向下则为下坡路,两旁繁茂的松木豁然分开,一座欧洲古堡式样的巨石建筑出现在眼前,在黑暗中,有着异常璀璨的灯火,让整个建筑成为水晶笼罩的一般。它与背后的山峰合成为一体,坚硬陡峭,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而其粗粝而恢弘的气势,让人联想到了英国威廉公爵的征服时代。
  雨,越下越大。
  原本似乎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路,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
  我们的车子穿过了弯曲的灌木丛中的车道,停在城堡大门前,一个黑色的镂花铁门,借着车辆的大灯,可以看到门里面千米之后的建筑。
  司机停车等待,铁门旁出现极细的激光束扫描车子前面的感应装置,30秒之后,大门缓慢打开,车滑了进去。
  路两旁种植着修建得十分整齐的冬青,我透过雨水蒙住的玻璃,还能看到那些锯齿形状的叶子,还有隐藏在枝叶后隐约出现的红色浆果。
  车子停稳,有两个人举着雨伞在车子两边,打开了车门,我下车,勋暮生从那边下车后,他拨开帮他打伞的人,到我身边,拿住了那把雨伞。
  他,“走,上楼。”
  我,“你送我回去吧。”
  他,“你可以自己走回去。从这里到可以找到出租车的地方大约3个小时,如果你脱了高跟鞋,走的快一些,如果你幸运的话,没准可以在5点之前回城中吃早点。”
  我,“……”
  他,“忘记告诉你,最近我搬家了,ritz那个公寓卖掉了,我以后都不会去那里住,所以,你应该先要适应一下我这里的家。”
  我决定抬起眼睛,看着他,“lance,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也很明白告诉了你我的意思。我们是朋友,以后应该会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情侣。”
  “哈!”
  勋暮生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做我的朋友,就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
  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吗?
  你是可以为我带来价值亿万的合同;还是可以帮我拍下我梦寐以求却没有时间去买的古董?又或者,你可以和我谈论我最近最关心的事,比如,我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这些都不可以。”
  然后,勋暮生用柔和却异常惋惜的口吻说,“honey,你一直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用你那灵巧的智慧想一想,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又有什么资格和我侈谈友情呢?”
  我开始发抖。
  尽管我竭力压抑着,可是手指一直在抖,根本无法控制。
  是冷的,还是因为勋暮生终于说了实话?
  勋暮生一步一步靠近,我后退,最后背后抵住了石墙,退无可退。他扔了雨伞,低下头,很轻柔的亲吻,却让人冷到心底里面去。
  “alice,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一直都知道。吊了我这么久,你不觉得,是时候给我一些甜头了吗?”
  ……
  乔深曾经告诉过我,——‘当有一天,你真正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再来选择谁是你的朋友,谁不是吧……’
  耳边又想起萧容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乔深曾经警告过我,勋家的男人都不是人,我为什么不听……”
  ……
  我扭头,“好,既然你这么说,不是朋友就不是吧,只要你高兴,怎么着都成。”
  在苍茫的雨中,我听到了他骤然紧蹙的呼吸声。
  我,“也许我没有资格,不过我真心想要告诉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份合约,让我有地方住,有饭吃,还认识了很多朋友,simon张还有廖安他们,我爹妈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所以你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感激,不过,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暗,比泼下来的夜雨还要黯淡。
  我,“你可以用强的,我反抗不了,只是,那样也许伤害你自己更甚于伤害我。”
  他的双手贴扶在石墙面上。
  我感觉周围全是他的气息,仿若当年垓下的十面埋伏。
  勋暮生的声音是冰冷的愤怒,“别这么看着我。……,我tmd告诉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微微垂下眼睑,看着他领口,紧紧的束缚着领带,带着禁欲的气息,也许,徐樱桃说的关于他的另外一个传言是真的,勋氏家族的勋暮生是一个极度自制的男人。是我修为不够,和他认识两辈子,这么多年,却没有看到他外表花心浪漫下这么痛苦的一面。
  是我的错。
  我,“我知道你今天不高兴,很不高兴。萧容的事,她不对,你也有错。可是……,事到如今……”
  我咬了咬牙,“对我来说,你比她对我更重要。我不会为了她怨恨你,只是,这事真的过分了,我需要时间,给我一些时间,没有你存在的时间,让我……”
  勋暮生忽然吻了下来,只属于‘勋暮生’的气息使我窒息一般的灌入口腔中,有些令人震惊的野蛮和专横,甚至是粗暴!
  不可以,不能再进一步了,我用力推打他,体力相差太多,他不动如山,反而很容易把我的双手扣住,让我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他身边的人早就隐去了,没有人能制止他,也没有人敢制止他。狂风卷起暴雨砸向紧紧倚靠在石墙上的我们。
  朦胧中,我看到他身后。
  那个巨大的镂空花纹铁门又开启了,六辆黑色的车子依次进来,开头几辆担任安保工作的车子是宾利,而中间的车子则是那辆经过改装的maybachguard,我见过它们,就在et的总部大楼,是arthurhsun到了。
  有人支撑起巨大却老式的雨伞,打开了迈巴赫的车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下车,却矗立不动,隔着雨幕,那双犹如钻石一般的蓝色眼睛看着我这边。
  随后,穿着严谨西装的max大叔打着伞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勋暮生的肩,用平淡的语气说,“七少,少爷让你们上楼,有什么事,上楼再说。”
  勋暮生放开了我,他扭头看着身后的max,还有max身后,不远处的车队和他哥,一言不发。
  arthur没有停留,在众人簇拥下,径自进去城堡。
  空气中,似乎只留下他的一个剪影。
  也许是我的幻觉。
  勋暮生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也不管max大叔给他打伞,扯着我就往里面走。
  太冷了,冷的我全身发抖,一直到冲了热水澡之后,我才感觉两只手不再发抖,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这个宅子应该是他们用来招待客人用的,为了让客人宾至如归,这里甚至还为客人准备了许多衣服。我换下了早已经湿透的裙子,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和一条裤子穿上。
  偌大的客厅中,只有勋世奉一个人,他正在喝咖啡,手中翻动着一份参数分析报告。
  他见我进来,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坐。”
  我走过去,坐下,把刚才洗澡摘下的‘凤凰于飞’这个项链放在桌子上,勋世奉看了一眼那个项链,又看了我一眼,他的蓝眼睛中没有任何情绪,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报告。max大叔给我端了一杯热巧克力,上面还飘荡着五块棉花糖,——哄小孩子的玩意。
  max大叔却说,“这是少爷吩咐准备的。”
  他准备好了饮料就离开了,这里,依然只有我和勋世奉两个人。
  我,“谢谢你。”
  双手端起来,安静的喝起来。
  “arthur,……,你,你怎么在这里?”
  勋世奉,“这里是我的房子。lance到中国之后,买了ritz那里的公寓,我想着一家人总要住在一起,所以有时候跟他在城中住,只不过最近城里不干净,所以搬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说的‘不干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北京空气污染,pm2.5爆表;还是隐喻不安全的意思,反正他算解释的相当清楚了。
  勋世奉,“愿意和我聊一下,你和lance发生了什么吗?”
  我愣怔的看着杯子中的小棉花糖慢慢融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好。”他的手指把报告收了起来,“那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我看着他,“arthur,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
  “不可以!”
  勋暮生从楼梯走下来。
  我想起来他刚才说,我根本没有资格做他朋友的话,有些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看见我站起来,原本有阴沉的脸色,愈发的阴暗了。
  勋世奉侧脸看了看他,“今天你们都累了,不是谈话的时候,一切等明天再说。max,安排车子送alice回去。”
  “你敢走?!”
  勋暮生过来想要拉我,可勋世奉叫住他的名字,“lance!”
  他愣是在我身前5步的地方,停下。
  max过来,“艾小姐,请跟我来。”我抱着早已经湿透的裙子和鞋子,冲着他们道谢,“谢谢,我先走了。”就跟着max大叔出去。
  凌晨1点的时候,我到了家。
  我喝了两口自己存起来的二锅头,想要睡觉,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上辈子,当我还是苏离的时候,一有情绪上的巨大波动,我就容易发烧,最严重的时候,曾经得过长达7天的持续高烧,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知道不能躺在家里,不然会严重脱水,于是赶紧换了一身暖和一些的衣服,抓起来包包和手机到楼下打车,到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医院晚上有许多突发事件,有一个做出租车被撞流产的孕妇,有一个打架被掰折了腿的莽夫,还有一个被性侵的不足15岁的男孩子,另外一个,则是一进来就惨叫的阑尾炎患者。
  急诊的医生认出了我,“你,你不就是演《雍正爷在承德》里的那个乾隆亲妈的那个女演员?我妈特喜欢看你演的地方,不过她不喜欢看你和四阿哥在狮子沟偷情,她总骂你和四阿哥是狗男女,不过一边骂,一边还是津津有味的看!哈哈!”
  我哭笑不得。
  医生问我,“怎么就你自己来了?报纸上不是说你有什么助理、什么经纪人、什么的,就算没有那些人,你的亲人朋友呢?”
  我,“……”
  我的嘴巴里面夹着他塞进来的温度计,等他拿出去看的时候才说,“大半夜的,总不好麻烦人家,大家都很忙,都需要休息,而且,就我一个人在北京工作,亲人不在身边。”
  “诶,看病历,你才19岁啊,我19岁的时候刚大二,还在上学呢,看来你们演员也挺不容易的。恩,高烧,40°1,给你掉退烧点滴,为了防止别的并发症,你住院吧。”
  我,“好,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就你一个人,病成这样,还没有人帮你,太不容易了,我叫个护士帮你拿药办理手续,你跟着她先去躺会儿,看你马上就要不行了的样子,挺可怜的。”
  我道了谢。
  那个医生叫了一个姓张的小护士,“这是药单,这是医疗卡,你先安排她到里面躺着,对了,给她找个单独的病房,她是演员,我怕别人认出她来闹出混乱。哦,然后你到下面拿药,这是三天的药,先掉退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