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沉默着,沈彤催:“说呀。”
  聂江澜:“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开始吧。”
  选地方,定楼层,请设计师,没有哪一个不是耗时又耗力的。
  沈彤:???
  “我还没答应你的时候,你就开始准备我们的房子了?那我答应之后,你岂不是就要筹备婚后孩子学的前班在哪儿上了?”
  “那倒没有这么夸张,”男人道,“但是名字差不多想好了,生儿生女都一样。”
  沈彤:“………………”
  ///
  媒体适应得永远比当事人还要快,两个人搬进去第二天,新闻就已经满世界飞了。
  沈母给沈彤打电话,说要来看看。
  其实上次沈母从跨年晚会看到二人公布,打电话来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沈彤说是的时候,沈母的态度就不是很积极。
  大概说的也是这行要面对的诱惑太多,又觉得聂江澜太好看,难以给人安全感。
  但沈彤很快投入工作,她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到这时候才找到机会要来看看她。
  沈彤报了地址,在家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她来。
  其中她拨过去无数个电话,都显示没有人接听。
  下午六点的时候门锁一响,沈彤站起来,看到聂江澜。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男人挑了挑眉:“怎么,在等人?”
  “我妈说要来,奇怪,怎么还没……”
  话没说完,看到他手上提的一大堆东西,是标准的沈母风格。
  “你见到我妈了?!”
  他点点头,云淡风轻道:“外面遇到了,就去咖啡厅说了几句。”
  “几句?”沈彤看时间,“几个小时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毕竟有个这么好的女儿,要给出去当然不放心,劝说肯定不是一会就能完成的事,”他笑了笑,“我总得给她个交代,让她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不是?”
  沈彤:“……你都说了什么?”
  “描绘未来的蓝图啊,”男人淡淡,“还有给你的保障,经济上的以及精神上的。”
  “说这些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
  “那剩下的几个小时呢?”
  “给她看我的相册和规划,向她证明我有多爱你,”男人捏捏眉心,“在那边忙完了,又要忙着跟你解释。”
  “……”
  “噢,所以你嫌我烦你咯。”
  “有点吧。”
  “……???”
  他伸手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上:“所以,求你烦我一辈子吧。”
  沈彤埋在他怀里,说:“所以我妈同意了?”
  “也不算完全同意,”他的声音盘旋在她发顶,“但她给了我证明的时间和机会。”
  真正能打动沈母的,其实并不只是那些他所能提供的物质或精神方面的保障。
  只是男人靠在椅子上递来手机相册的瞬间,眼神里有自己也不能感知到的柔软和温存。
  相册里几千张图,全是沈彤各种各样的表情动作,有偷拍,也有光明正大的拍摄。
  还有一些是记录,比如她喜欢吃什么牌子的面包,喝什么牌子的酸奶,什么时候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还有她夸奖过好看的包。
  那时候沈母也问过他:“为什么不记她的尺码和生日呢?”
  聂江澜偏了偏头,很自然地接道:“这些我记得很清楚,不用做备忘录。”
  那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无关外界传言,无关那些磅礴的声势浩大的表面爱意,他是真的喜欢她。
  只有真正珍重一个人,才会把细节完成得这么好。
  打败爱情的都是细节,成全爱情的也是。
  她作为母亲,最想到的已经得到,没必要不成全。
  ///
  那晚,沈彤梦到了二月的跨年夜。
  那时候他正在忙。
  她也在完成工作,除夕夜倒数十秒的时候,和工作人员一起冲到棚外。
  听着人潮里涌起的激烈欢呼和大声倒数,她不由莞尔,托起单反,等待转钟那一秒,天幕中进出的明烈烟花。
  “五——”
  “四——”
  但很奇怪,震耳欲聋的叫喊声里,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落在她身前。
  她微怔,挪开挡住视线的相机。
  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刚刚才赶来的男人。
  那一霎,烟花升腾而上,砰地一声骤然绽开,在漆黑夜色之中绚出灿烂光华,似遥遥催开的数朵花盏。
  聂江澜就站在光色百转的灯火下,胸膛剧烈起伏,身后是半个城市的狂欢和辉煌寂寥的刹那花火。
  空气安静了片刻。
  沈彤侧头,明显还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
  他抬高帽檐,在喘息声中将黑色的高领毛衣拉下稍许,言语中带着笃定。
  “我说过,以后每个新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从不食言。”
  那时候的她,指腹无意识摩挲了一下单反外壳,顿了稍许,唇角微扬。
  “那……新年快乐,”她侧了侧头,语调温柔,“你是今年第一个。”
  是第一个让我说出这句话的人。
  可他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看着她,轻声应和了一句:“新年快乐。”
  夜色中,他目光灼灼,嗓音沉哑。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醒来的时候,她陷入回忆,忽然很确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也会成为那唯一的、最后一个。
  ///
  第二天,聂江澜说为了庆祝乔迁,加之跟沈彤也没有外出旅游过,所以带她去了伦敦,美其名曰是喂鸽子。
  确定自己近几天没有行程后,沈彤答应下来,乘坐飞机,很快就到了广场。
  特拉法加广场的鸽子绕着纪念碑盘旋,沈彤蹲在一边,手里兜着食物,喂那些还没吃饱的鸽子。
  喂完之后她站起身,聂江澜看着她:“喂完了?”
  “对啊,食物都没了,它们吃光了。”
  为了证明,沈彤手心手背来回翻了翻:“你看,一会就吃得这么干净。”
  聂江澜盯着她的手背看了会儿,沈彤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背。
  细看的话,食指上有道浅浅的印子。
  沈彤这才想起来:“对了,第一次见面那个大雨的晚上,赵萱发烧,我找你借车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会开你的路虎走掉,把我的戒指抵押给你了。”
  “我戒指呢聂江澜?”
  男人勾唇,似笑非笑:“你终于想起来了?”
  沈彤:“……”
  “你早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沈彤撇撇嘴,“你今天带了吗?”
  “一直装在口袋里,等你找我要的时候给你。”
  他说的意味不明,她没注意到。
  “那快给我戴上,”她伸出手面对他,动了动手指,“那可是我妈买给我的。”
  男人走到她身前,衣摆随风缓缓晃动。
  他从口袋里拿出她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碎光。
  沈彤抬起手指。
  他举着指环慢慢靠近,在仅有几厘米就触碰到她指尖时,忽而沉沉开口。
  “我换一个给你,好不好?”
  沈彤手一颤:“……什么?”
  他手指轻轻一晃,变戏法似的,手指中捏着的,就变成了一枚崭新的戒指。
  “是婚戒。”他说。
  冰凉的触感落在无名指上,沈彤在那一刹那身体僵住,血液回流。
  她正抬着手,五指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