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的就像很会打架的样子,”胡绥一边看一边说,“咱们终于开始格杀训练了,不用再整天坐在百花堂里看书了,真好。”
曾文说:“这下我可惨了,我肯定倒数第一,我以前在学校最怕的就是体育课。”
下午他们就重新开始上课了,宋行之说:“你们在外头浪了两天,学的东西是不是都忘光了,我来提问提问。这可是我头一回提问,找你们谁来回答好呢?”
一听说宋行之要提问,大家都有点紧张,曾文倒是很兴奋,坐直了身板。要论文化课,没人比得上他。
结果宋行之似乎有意要活跃一下课堂气氛,眼睛寻了一圈,最后又落到胡绥身上。胡绥赶紧把头低下来,可是已经晚了,他听见趴在窗口看笑话的李小酒冷笑了一声,就听宋行之说:“胡绥,你站起来。”
大家伙发出一阵哄笑声,胡绥笑嘻嘻地站起来,听宋行之说:“上节课我们讲易经的时候,我看你一整堂都在打盹,我猜肯定是我讲的那些,你全都会了,只是不知道这下山玩了两天,你还记得多少。”
“我回答错的话,扣分么?”
大家伙又是一阵哄笑,宋行之也笑了,说:“少扣点,扣你一分。”
“那我要是回答对了,也给我加一分么?”
宋行之说:“那当然。”
李小酒趴在窗上,惬意地吸着果汁,郁闷了这么多天,可总算又要让他爽一回了。
“宋老师我的分真的没有多少了。”胡绥说。
宋行之挠了挠头发,说:“先问你一个最简单的,我们现在说易经,一般都指的是周易,那我问你,实际上易经都有哪几部呢?”
这的确是个送分题:“周易,连山和归藏。”
这三本百花洲都有,是他们的教材课本,他记得曾文第一次看到《连山》和《归藏》的时候惊叹连连,因为这两本据说在民间都失传已久了。
宋行之点点头:“那我再问你,三易各出自哪个朝代?”
“连山是夏朝的,归藏是商朝的,周易是周朝的。”
宋行之愣了一下,接着问说:“那三易之术的首卦各是什么?”
“连山的首卦是艮卦,归藏的首卦是坤卦,周易的首卦是……乾卦吧。”
这问题一回答,大家都有些惊异,倒不是说这问题有多难,问题是胡绥是如何学习的,他们都亲眼所见,浑浑噩噩混日子说的就是他,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回答上来了。
“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是什么意思?”
“这是爻辞九三的一句话,意思应该是说号召大家每天都要努力,反复行道,坚持不懈的意思吧?”
见宋行之还要再问,胡绥赶紧讨饶说:“宋老师,你就让我得几分吧。”
宋行之咳了一声,说:“记性还算好,既然脑瓜子这么好使,多放点心在学业上,不是更有所成?”
“学生谨遵老师的教诲。”胡绥这才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坐下了。
李小酒本来要看胡绥出糗,没想到竟然反被他得了四分,他哼了一声,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正是李成蹊。
下课之后,曾文立马围上来说:“胡绥,你好厉害啊,我还以为你答不上来呢。”
“我以前就经常跟你们说,我在人间上学,那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你们还不信。”
他好像天生脑瓜子就好使,以前上学的时候,他逃课睡觉看小说,但只要考试,回回全班前十名,最后老师都拿他没办法了。
“我们家绥绥啊就是这样的,”他二姐曾笑眯眯地对他班主任说,“记性好,过目不忘,脑子转的快。”
胡绥的学分终于又挣扎着爬了四分,不过依旧全班最低,三十四分。
“没事,你现在抱上李部的大腿了,你就是全扣完,李部肯定也会把你留下来的。”洪琛琛说,“说不定可以跟凌学长他们一样,留下来当助教呢。你知道凌学长他工资有多少么?”
他露出一副“说出来吓死你们”的表情,胡绥见了就说:“你说留在百花洲啊?这地方我才不想留下来,上下山一趟累的要死,工资那么高有什么用,有钱没地方花。”
“那你以后可以带着李部下山玩,你们说李部得有多少存款?”
这个话题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对啊对啊,李部这种人,一年攒一点,应该也是巨富了吧?”
“他应该会有很多值钱的古董吧?”
“我听说李部占卜也很有一套,那当年房地产发大财,这种事对他这种层次的人来说,占卜出来应该不难吧?”
“那照你这么说,李部炒股应该也发了吧?哪只股要升哪只股要降,他应该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我擦,胡绥在旁边听着都激动了,这么一说,李成蹊恐怕富可敌国啊!
他可以考虑在把李成蹊先哔后杀之前,先把他的巨额财产骗过来!
李成蹊这人真不错,大长腿高个子,位高权重活得久,守身如玉高富帅!
“绥绥,你带的荷叶鸡,今天要不要吃了,别放坏了。”
“得加热一下,我去食堂借个锅来,烤一烤。”
“我跟你一块去,”洪琛琛说,“食堂打饭的大妈喜欢我,我跟她借点馒头小菜,配着吃。”
等到俩人出了院子,洪琛琛就小声问:“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请我们过去参观参观?”
胡绥笑着说:“你想去不就去了?”
“那不行,凌学长早就说过,李部不喜欢学员进他院子……”洪琛琛说着猥琐地一眯眼睛:“你今天晚上,要跟李部睡么?……哎呀,大家都是兄弟,有啥不好意思的。”
“咳咳咳,我们两个真的是很纯洁的男男关系,哥哥我还没有将他拿下。”
“你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胡绥看了看洪琛琛,忽然停下来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洪琛琛就停下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胡绥的眼睛,看着看着就脸红了。
“还需要你教么?”
洪琛琛摇头:“不需要不需要,你眼睛怎么那么会勾人!”
俩人从食堂借了东西回来,晚上就在宿舍里头开起了小灶。曾文问:“你这么晚跑出来,没事么?”
“没事,李成蹊早就睡下来了,老年人,都睡得早。”
“查寝的也都睡了,”洪琛琛披着被子说,“已经热了,咱们开吃吧?”
众人正要伸手,胡绥忽然拦住:“等一下!”
“怎么了?”
胡绥双手合十:“这个……也不知道百花洲是哪位大仙驻守,这个……弟子们在此吃肉,先贡献给您老人家尝尝。”
大家伙急忙也跟着双手合十,围坐着等了一会,四顾看了看,问:“可以了吧?”
胡绥大手一挥:“开动开动!”
大家哄笑出声,急忙伸出手来,你拽鸡腿我扯鸡翅,刚上手,房门就被人给踹开了:“你们在干什么?!”
胡绥立马爬起来,挡在荷叶鸡跟前:“什么都没干!”
对方手电筒往他脸上照,照的他看不清对方是谁。洪琛琛扯了一下他的衣襟,说:“是李小酒。”
冤家路窄!
“你们干什么呢?”李小酒冷笑着走进来,“好啊,你们竟然敢在百花洲开荤,说,这鸡是谁带进来的?”
大家都不说话,李小酒说:“百花洲吃肉,可是犯了大忌,不说,每个人扣三十分!”
“你扣分,你凭什么扣我们分?”胡绥说。
李小酒的手电筒又往他脸上照了照:“这里敢这么胡来的,也就只有你了吧。你是自己认呢,还是他们一起拖下水呢?……不说,那我可去禀告给宋老师了。”
“鸡是我带上来的。”胡绥说,“你有本事就去举报。”
“兔子精还吃肉呢。”
“百无禁忌。”
李小酒拿手电筒照了照地上那只冒着热气的荷叶鸡,伸出一只手来。
曾文立即把那只荷叶鸡捡起来,交到他手上。李小酒托了托,转身对胡绥说:“证物我先带走了,等着明天宋老师找你。”
李小酒说完就乐呵呵地走了,留下胡绥他们站在宿舍里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这可怎么办?”大家又尴尬又紧张,紧张的是这事要败露,尴尬的是又没勇气替胡绥承担。曾文说,“要不,我们一起去说,荷叶鸡是我们一起带过来的,法不责众,再说了,我们也还没吃呢。”
“不用,我自己扛,我不是有李部罩着么,没事!”胡绥说着拿起外套穿上,“你们别怕,有我扛着呢,我去找李部吹吹枕头风,嘻嘻嘻。”
大家伙本来还很紧张,见他这样就笑了,放心说:“对啊对啊,李部不发话,李小酒又能拿你怎么样。”
“朝中有人好办事!”
胡绥笑着从宿舍出来,这才慌里慌张地去追李小酒。
他觉得李成蹊那种遵守教条的人,未必会包庇他。虽然被撵下山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但到底还是有这个可能,他大功未成,可不能就这么被撵走了。
夜已经深了,他们是专挑大家都睡了之后才聚众吃肉的。外头的灯也都熄了,黑胧胧的,只有淡淡的月光照着。他隐约看见李小酒的身影,正要叫他,又怕惊动了别人,只好偷偷追了上去,结果却发现李小酒在分岔路口站了一会。
胡绥心里一愣,赶紧躲到了梅花树后面,见李小酒回头看了一眼,有些鬼鬼祟祟的,然后有些嫌弃,又有些难耐地,闻了闻手里的荷叶鸡。
这个李小酒,该不会……
胡绥顿时兴奋起来,猫在梅花树后头好一会,看着李小酒揣着荷叶鸡匆匆地回房去了。胡绥张嘴噙了嘴边的一朵梅花,阴险地笑了两声。
胡绥在梅花树后面藏了好一会,这才偷偷往李小酒的房间去。李小酒的房间紧挨着李成蹊住的地方,就隔着一道矮墙。他偷偷摸摸走到李小酒窗前,隐约看到里头露出微弱的光来。
李小酒将手电筒放下,盘腿往地上一坐,因为紧张激动,手都有些颤抖了。
不得不说,这荷叶鸡本来就香喷喷的,烤热之后香气更浓,闻一下就知道肯定很好吃!
李小酒吁了一口气,闭目做了一会思想斗争,这才伸手扯掉了一根鸡腿,结果那荷叶鸡太油腻,沾了他一手。
“哈,被我逮到了吧?!”
李小酒吓得手里的鸡腿都掉在了地上。
“李部,李部,你来看啊,你侄子竟然破戒,在百花洲吃肉!”
李小酒气的满脸通红,指着他骂不出来:“你……你……你……”
“他手上都是油,肉的油!”
胡绥幸灾乐祸地大喊。
凌尘宇他们都在隔壁住,听见声音全都跑了出来,就见李小酒正捧着一只鸡,要往外头扔。
……
……
“百花洲禁止吃荤。”李成蹊看了看他们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