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岂点头,指着里头说道:确实不是自己上吊死的,里头连根绳子都没有。
朱寞回头看了一眼,憨笑了一声,他竟然把这一天忘了,那凶手是用什么勒死的死者呢?他怎么进来的?
时寒指了指门口的血滴说道:巡逻值班之所以没有在房间看见第二个人,是因为当时那个人就站在门口。死者是被勒死的,现场无血迹,但门口有血点,墙上的字也是用血液画上去的,凶手是提前做准备的,所以案发现场没有杀人工具,应当是凶手带走了。
所长闻言心有疑惑,立即问道:可是牢房一直都在监控内,案发之后我们的人也都在附近巡逻,凶手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时寒看着看守所所长,许久没有说话。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顾及体面没有多说。李岂抿了抿唇,早知道这里这么不安全,就算上面怪罪下来,他也得把陈敏扣住。
但看守所所长坚持认为他们这里一定是安全的。李岂见周晓帆的电话凑巧打来,于是问道:监控室什么情况?
周晓帆将这段时间的监控全部调走,对旁边的手机说道:监控被人动过手脚,中间有十分钟的时间是重复的。
凶手之所以要晚上动手,就是因为晚上巡逻的人不多,而且睡梦中的人没有白天动作多,就算剪掉监控也不明显。
李岂故意把这些话放给所长听,这下他就算在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相信。
所长紧皱着眉对旁边的人说道:马上把所有人叫来,检查他们身上的东西,如果发现有人身上沾了血迹、带着血包、有能勒死人的东西,立即把人带过来。
是!
见手底下的人忙碌了起来,ICS的人也在房间进进出出,但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所长好奇地指着墙前的少年问道:这是你们的人?
他怎么没见过ICS还有这号人物了?
李岂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言然,解释道:他是心理咨询室的新成员。
所长眉头微挑,看人的?他也不该在这儿啊!
如果是心理咨询的人,帮他找找内奸倒是正好了!
看鬼的。李岂说罢,没再搭理所长,走到一边将现场搜寻到的所有物证和资料管好。
所长更是疑惑,对着自己身边看了两眼,默默咽了口口水。
言然仰头看着墙,物证科的说墙上的是人血,但并不是陈敏的血。他试探地将手放在了墙上,静静感受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他似乎听见了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听到两人细碎的交谈声和陈敏微弱的呼救声,听到有人在墙上写字时,血液糊在墙上的黏腻感。
他觉得自己的手就在墙上慢慢刻画,在他的手指涂鸦下,一直眼睛正注视着他,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只眼睛看见。
言然默默抬头看着墙上血红的眼睛,如同儿时梦魇,它如同勾魂恶鬼般注视着他。骤然,他觉得从这些血红中伸出无数只手,想要把他也拽入这片沼泽。他看到了,这些手中有一只带着戒指,那是魏阿姨的手吗?
明明是如此压抑的场面,凶手却故意在墙上又写了四个字,光明将至。
常旭跳楼前也说过这句话。时寒说着,站在了言然旁边。
见他盯着那只眼睛出神,时寒轻叹一声,脱掉手套捂住了言然的眼睛,低声道:好了,我们不看了,回去吧!
言然握着时寒的手,让他的手在自己手心中紧攥,时寒手指的凉意使他有些恢复了清明。言然微笑带着几分苦涩,不论他现在心里有多难受,都不想让时寒被他传染,他将时寒的手塞进他的手袋,问道:手怎么这么凉,等会上车你等我一会,给你要点热水捂捂。
时寒看着他们紧握着的手会心一笑,笑着说道:哪儿用得着热水,有你就够了。
闻言,言然将时寒的手抓着更紧,一边也不给他溜走的机会。
他抬头看着墙上用血画的红色眼睛,以及光明将至四个字,略有疑惑道:时寒,你有没有觉得缺了点东西?
时寒看着言然的侧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面,也陷入了思考。
郭越案,死者死在了病床上,看起来就像是心脏病发作死的。高敬业案,死者被分尸后重新组合。鹿祈案,明明已经杀人,却还要将现场布置成火灾现场。这三个案子多多少少和二二三案有关联,那这个案子言然说着,转头看向床边。
房间不大,走两步就是床。
陈敏倒地的地方不在床上,而在床边,时寒和朱寞刚才试验过凶手杀人的办法,应当是用一根电线、铁丝等不掉纤维材质又容易收纳的物体从床头铁栏杆处套住陈敏的脖子。根据床上的混乱程度,他们推测陈敏是在挣扎中掉下床的。
但还有一个问题,勒痕的角度。依照时寒刚才的推断,死者必须是坐在床边被人勒住,勒痕才会是平线,如果是躺在床上被勒住,不能形成这样的勒痕,也就是说,死者在生前曾经见过凶手,甚至可能与凶手有过交流。
三名死者常旭言然默念着,包括常旭的案子,他回到了行凶的地点选择自杀,这些都是被选择过的地点,可是这个案子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时寒转头看向床边地面的白圈,突然灵光乍现,看向言然。
言然恍惚间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两人对视,一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仪式感。
仪式感!
对了,这个案发现场,只对凶手有仪式感,不像之前的案子一样,和死者多少有关系,就像是模仿作案。
两人立即通知李岂,却见他正站在车前与人通话,见他绕着车兜兜转转好几圈,便知道他是又遇上麻烦了。
李岂挂断电话见两人过来,好奇问道:怎么了?
言然将想法大致描述,李岂的表情越发凝重,沉声说道:看来已经出现模仿作案了。刚才上头给我打电话了,看守所出现命案,这个案子还是我们接,明天我就去上面走一趟。
那言然开口想要说话,但想到现在队里已经焦头烂额了,如果又填添一个新案子,恐怕所有人的压力都会增大。
李岂会意地拍了拍言然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意思,前面三个案子和陈敏案不管是不是同一个幕后指使,都必须一起查。而所有事件的源头就是十二年前二二三魏娟密室分尸案。我会向上级提出申请,由ICS侦查队全体人员重启二二三杀人案!
作者有话要说:《体温》
言然是个睡觉极其不安分的人,夏天就算开着空调也觉得热,到处翻来翻去,最后还是抱着时寒睡,因为这家伙体温实在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太平间传染了,但大夏天抱着实在舒服。
到了冬天,开了暖气,时寒也是那个行走的冰箱。言然总算体会到小说里那种高冷气息是什么样的了,不过时寒倒是不高冷,就是单纯的冷。
没办法了,他晚上照样还是抱着时寒,这样时寒就不觉得冷了。
作者君冒头:第六章 结束啦!第七章就是二二三案的事了,也是这本书的最终章,凶手到底是谁?背后究竟有什么谜团,大家最终章见!
PS:这是今天第二章 ,等会还有一章。
第102章 71 终章
李队长, 按照你的说法,我更倾向于是有人模仿作案,并没有重启二二三案的必要。刑侦大队会议室内, 队长郁溯听完李岂的解释, 并不认为有并案处理的必要。
李岂指着写的屏幕上满满当当的线索, 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三起案子, 和二二三案的多少都有关联, 三名死者曾经间接导致了惨案的发生。一件两件是巧合, 可现在都发生三起了,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得了的。
说着, 李岂又指着刚发生的陈敏案继续说道:郁队, 如果说前面三起是有人模仿了十二年前的案子作案复仇, 那么被害人陈敏就是再一次模仿杀人, 如果不早点把案子查清楚,以后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我们就管不住了。
郁溯冷静得听完ICS侦查队队长的所有言论, 反问道:那么我问你,前者模仿作案的目的是什么?
李岂一愣,回复道:复仇。
郁溯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红外线笔,示意李岂看一看这三人的死因,泰然道:如果只是单纯复仇,他直接杀了就好。但是他选择了如此外放的杀人方式, 还刻意模仿了十二年前的案子,目的就是让警方注意到他和二二三案,他也想重启旧案。
那李岂听郁队的意思,这是打算和凶手反着来?
郁溯双手十指交叠, 眉目中满是自信,看着李岂问道:之前你向我要二二三案的卷宗,我给了,你看出结果了吗?
李岂轻咳了一声,惭愧地说道:跟着线索查,都断了。
当然断了。郁溯看着李岂,缓缓说道,成立ICS始初是为了查一些疑案悬案,二二三案看似属于你们能管的范围内,但其实不然,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的势力你们根本挡不住。你们并案处理,正合凶手心意,可能他会浮出水面、露出马脚,但你们很有可能会惹上一些不能招惹的势力。我现在再问你,你还要并案吗?
李岂看着摆在面前的并案申请书,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申请书递了上去,郑重道:要!既然这些案子都是有关联的,我们就一定会查到底,街道办事处也不会碰壁就不管了,我们是ICS侦查队,同样也是警察,不能坐视不理。
郁溯看向李岂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兴趣,他点了点头,低头在申请书上签下名字,还给了李岂,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不过如果真的遇到事情查不下去了,可以再来找我。还有,给你们的权利并没有作废,必要的时候可以绕开程序,我可以当做看不见。
他说着,起身走向了窗户,背对着李岂。
李岂意会一点头,谢谢郁队!
郁溯看着窗户玻璃上反射着李岂离开的背影,默默笑了笑,或许这一次,他们和N集团的炮火终于要打响了。
李岂捧着申请书,折了一个角都心疼,匆匆赶回ICS告诉所有人这个好消息。
郁队为什么不让我们查?袁薪听完李岂的大致描述,在他眼里郁队可是神一般的存在,为什么办案入神的他也有这么多顾忌?
温缓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们别不信邪,郁溯这个人邪得很,和言然不一样,言然的眼睛能见鬼,他的眼睛那叫鬼见愁,眼尖得很,格局也不是我们这个小破庙能比的。
李岂对着光看着手里的申请书,时不时发出咋舌声,悠悠说道:反正这个案子已经到我们手上了,外人不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就越要证明给他们看,也必须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温缓耸了耸肩,那就干咯!
周晓帆举起手说道:已经开始查了!
袁薪晃着手里的手机,上头让我们去拿物证。
李岂看了一圈办公区,没见着时寒和言然,于是问道:那俩人呢?
温缓指了指法医办公室,他俩都在里头,办公室的门关着得有小半天了,没敢看。
上次他误开了时寒办公室的门,差点没被时寒的眼神戳死。
李岂其他本事没有,就是胆子大,好奇地趴在法医办公室的窗户上看,透过百叶窗依稀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有人打头阵温缓就不怂了,也凑过来偷窥,看到办公室里的场面,无趣地冷笑: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走了。
他刚走没两步,裤腰带就被李岂抓住,平时没锻炼,这么一勒,肚子差点挤出来,顿时愤懑转头看向李岂,骂骂咧咧道:你干嘛!
李岂一只手拽着温缓,一只手敲响了法医办公室的门,门立即被打开,入眼一个人都没有,两人低头一看,言然是坐在地上给他们开门的。
你俩有座位不坐,坐地上干嘛?李岂不解地看着两人,更令他不敢置信的是,时寒竟然也坐在地上。
瞧瞧时寒把言然宠的,原则都不要了。
说着,李岂往上提了提裤腿,也坐在了地上,既然教育不成,那就加入他们!
温缓看着李岂,眼角微微抽搐,呵笑道:从众心理真可怕!
李岂直接把人往地上拽,行了,时寒把地擦得比我们椅子都干净,你站着挡我们灯光了。
温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岂,还是选择坐在了地上,看着一地的资料,对言然问道:你在做什么?
言然指着面前三堆资料说道:这些都是郭越案、高敬业案、鹿祈案的卷宗,我重新看了一遍。
温缓看着一地狼藉,转头看向时寒问道:你能忍住不整理?
时寒不说话,后槽牙紧咬着微笑了笑,他想整理,但是言然说这样他有思路,所以他只能忍着。
温缓会意,心里憋着笑,也就是言然能让时寒这么甘心吃瘪了。
李岂顺着言然的目光,看着这三叠卷宗最上面的一页。他刚才趴在窗户上就很奇怪,言然没事对着这几页纸发呆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孩在打坐。
这三页纸上面是三个人的资料,纸页上三人曾与平阳老巷的关系都被言然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