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周围,你无法判断所有人的心思,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医方是最希望病人能活下来的人。
去查查弟弟郭越的情况。李岂将平板还给手下,遣走他们,自己则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衣冠不整的两人,你俩注意点形象,这里是公众场合。
李岂说着,眼神示意了时寒的领带。旁边就是急诊室,人来人往的,刚刚也就是他不小心闯进去了,要是换了哪个小护士,他俩名声要不要了?
时寒低头看了一眼,面色一滞,轻咳了一声,背对着所有人整理好衣着才转过来。言然就没那么多步骤,反正他头发本来就乱,随便扒拉两下就好了。
既然时寒没事,李队又忙着查案子,那我就先回去了。言然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时寒,笑容实在藏不住。
我送你。时寒紧跟着言然往外走,但言然却停住了,问道:你不用继续上班吗?
如果他记得没错,时寒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志愿者时间。
时寒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说道:队里有案子,义工的事延后,案子结束我再回来。把你送回学校,我就回队里。
时寒简单处理了身上的血迹,言然在盥洗室外老实等着,抱着手机走来走去,心中满是雀跃。
盥洗室内,时寒盯着水龙头发呆了许久,现在显然又出现了一个难题,他要怎么和言阿姨说这件事。
多年不见,他们两家人本就比以前生疏了,当初言然来ics实习时,他答应过言阿姨好好照顾言然,谁能想到,照顾着照顾着,就把言然照顾到自己身边来了。
他方才着实没有忍住,直截了当回应了言然,现在不可能再反悔。事情既然发生了,他就选择面对,不论将来会如何,他都有言然陪着。
想着,时寒关掉了水龙头,走向盥洗室的门,稍微迟疑了一会,终是打开了门,却没有看到言然。
言然!时寒吃惊地跑出盥洗室,在地下一层寻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言然的身影。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些想法,难道是那些人发现言然了?还是医院里还有恐怖分子?言然不会突然离开的,一定有特殊原因。
想着,时寒跑回法医办公室拿来手机,见手机提示言然今天给他打了三十六通电话,他拨通了李岂的电话。
李队,你看见言然了吗?
李岂听着时寒的电话,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言然,这小子在大厅转悠呢!
时寒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随后问道:言然还有自我意识吗?
自我意识?李岂看向言然,见他此时正闭着眼,惊呼一声,哎哟,小老弟喂!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挂断了,时寒想到言然估计是跟着某位死者亡魂走了,顿时哭笑不得,带上东西往医院大厅赶去。
李岂带人围住言然后,他还是在走,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时寒赶来时,见言然一直想往医院外走,幸好有李队他们拦着,没有出什么意外,但两人都很是疑惑。
以前不是乖乖睡觉吗?现在开始梦游了?李岂伸手在言然眼前晃了晃。
时寒护着人,言然没多久便安分了下来,靠着时寒睡起了大觉。
看着呼呼大睡的言然,时寒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是医院,对他来说负担太重,本不该过来的。
以往,言然能躲开那些亡魂就会躲开,自从接触ics的案子,他主动接触死者亡灵,每个案子他的状态都不一样,有很明显的加重。
如今他的确认同言然有看见灵异的能力,但这样下去,对言然的精神绝对没有好处。
开车时,时寒还很是担忧地看着身边的言然,见他幽幽转醒,轻声说道:刚才又梦见了什么?
言然没有说话,目视前方,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我知道我刚才在医院大厅走,但那个时候控制身体的好像不是我。
时寒闻言惊讶地皱眉,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问道:怎么回事?
言然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因为知道医院不适合他来,所以从小到大,他去的都是小诊所,一直小心谨慎不让自己生大病,极少来大医院。
以后能不接触那些东西,就不要再碰了。时寒皱着眉,刚才如果没有拦住言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言然这次没有急着拒绝,静靠着椅背思考,缓声说道:我必须得接触到亡灵,或者是他们生前重要的物品,才会看到他们的记忆,所以在失去意识前,我应该也碰过什么。
时寒进入盥洗室后,他一直外面等他,如果说碰到过什么,大概就是帮旁边拖地的护工拿过一双手套。
难道是手套?言然疑问,仔细回想,刚才那个护工拿了手套,拖完地就走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虽然说这次确实奇怪,但也不是没有规律可循,以后注意点也不是大事。
对了,以后联系不上我,就问问温缓和李岂,别太担心,我不会出事的。想到言然给他打了三十多通电话,他一次也没接到,心中还是亏欠的。
言然颔首,他今天紧张过度了,确实欠考虑。不过就是因为太紧张了,没多余精力思考,所以才抓着时寒直接表白了。
虽然知道时寒心里有他,但还有一件事让他心里存在疙瘩。
时寒,你那天为什么突然离开?温缓说队里并没有案子。言然说着,身体面对时寒,他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想冷战,只要时寒愿意解释,他都听得进去。
闻言,时寒噤声,良久无话,最后他看向言然,缓声道:言然,此事有关二二三案,我一直在寻找线索,目前还未明朗,所以我一时给不了你解释,再给我一段时间,再次之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所以那天你突然离开,是因为查到线索了?言然说完,低眉想了想,随后说道,那天在老巷子,我遇到了袭击,那个人身手不错,但对我留有余地,离开前他给了我一枚戒指。
言然说着,就要摸背包,忽而想到什么,说道:安全起见,我把戒指藏起来了,等你手头上的案子结束了,我再把戒指带去ics,让袁科长帮忙做个化验。
时寒点头,言然无疑是聪明的,不需要多分心照顾,是人都有长大的一天,只不过他的言然比他预想的要成熟许多。
把言然送回a大校门口,在他离开前,时寒喊住了他,问道:周末我要不要邀请叔叔阿姨吃顿饭?
言然看着有些局促的时寒,一时没忍住笑出声,他想过他俩处对象时寒会不自在,但没想到他罪恶感会这么重。
拜托,他和时寒都是成年人了,正常交友哪来这么多顾虑。是,他们确实都是男人,但他俩又没碍着谁。
时寒,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是我俩处对象,爸妈他们天高皇帝远,管不着我们。言然说着,学着时寒揉他头发的样子,捋了捋时寒的头发。
时寒一把握住言然的手,眯了眯眼反问道:你要藏着我?
言然立马否认:哪能啊!别说藏着你了,我现在就想去借个大喇叭,把我俩处对象的事四处宣扬!
但理想归理想,现实还是要考虑诸多,于是他解释道:暂时不见家长,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熟悉这样的身份,从今往后,我会在你身边一直烦你、缠你,你是我的人了。
言然说着,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握着时寒白到反光的手十指相扣,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时寒咽了咽口水,紧盯着言然,缓缓靠近,突然一个电话铃声响起,时寒紧咬牙关,怒视屏幕上李岂两个大字。
作者有话要说:时寒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父母透个底,于是编辑短信通知父母。
时寒:爸妈,你们觉得言然怎么样?儿子想
时寒短信没写完,时母电话就打了过来。
时母:儿子!听说你和言小然在一起了?多久的事,为什么你妈妈我不知道!
时寒:妈,你哪里听说的?
时母:小然告诉你言阿姨,你言阿姨刚才和我打电话了,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时寒:妈,这件事是真的,对不起。
时母:也没必要道歉,我儿子今年二十八岁没女朋友,我这个当妈的多少知道点,就是你爸有点生气,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带着小然回家一趟。不说了,我和你言阿姨看福利院去了。儿子,生不了,以后咱们领养一个!
第56章 45 郭越
(写在开头:本章后半部分有解剖描述, 害怕或略感不适的读者请选择性跳过,文中部分内容如有错误,麻烦在评论区指出~)
李岂一脸乖巧地跟在时寒身后, 他也不知道时寒是怎么了, 一回来脸就黑成这样, 难道是有和言然吵架了?
突然把我叫回来是找到死者尸体了?时寒侧身等李岂进入办公室后, 关门时顺手拿上门后的白大褂穿上。
李岂颔首, 把情况大概说明, 把嫌疑人郭腾带回后,我们便前往嫌疑人家中勘察, 发现郭越的尸体还在, 被哥哥郭腾存放在冰棺中。随后我们询问过郭腾此事, 郭腾给出的解释是, 他想给弟弟一个公道,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 不会给弟弟火化。
时寒冷静地听完李岂的描述, 最后说了一句:看起来他们兄弟的感情不错?
李岂并未表示肯定,而是说道:时间太过紧急,侦查科的兄弟们还在查,不排除郭腾有打感情牌的嫌疑。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时寒知道李岂要说什么,郭腾不同意解剖?
他们作为法医,也要遵从一套规定,在没有家属的允许, 不能随意解剖死者,但现在作为死者的唯一家属已经涉及了另一个案子,ics是有权利解剖死者的。
李岂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时寒, 你现在是要去验尸了吗?
时寒摇头,看向审讯室的方向说道:我去看看郭腾,虽然他滋事闹事,但他毕竟是死者的哥哥。
郭腾阴着脸,无论对面审讯的人问什么,他都是一句话:我弟弟就是被那群庸医害死的,我要他们为我弟弟偿命!
时寒轻推开门走进,审讯的同事立即起身给时科长腾地方。时寒微微颔首,坐在了郭腾对面,自我介绍道:我是ics的法医科科长,我叫时寒。
郭腾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法医?就是你要开膛破肚我弟弟?
时寒并不在意郭腾用了这么露骨的词汇,继续说着自己前来的目的,据我所知,在令弟被送进医院后,护士曾多次询问病人是否患有遗传病史,你作为家属却从来没有正面回答,直接导致医护人员并未把病征考虑其中,那么令弟的死,你这个做哥哥的是否也有原因。
在病人入院后,需要填写一张入院申请书,里面询问了大大小小病患的身体情况,以及医生对病人的初诊情况。他让朱寞跟着网络部调出了郭越的病历,入院申请书上并没有标明郭越的心脏病遗传史。
而但医护人员知道郭越心脏有疾病时,已经是他心脏停止跳动后,郭腾情急之下才说的。
郭腾埋着头,声音很是压抑,我知道我有错,等杀光了那些庸医,我就会自杀谢罪。
时寒笑着摇了摇头,人能活得这么迷惑,也是一种本事,他拿着手中的水笔敲了敲桌面,引起郭腾的注意,随后说道:郭腾,你的弟弟死于心脏骤停,但引起心脏骤停的愿意不止一种,仅仅看尸体表征是看不出来的,医护们是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只有知道了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才知道。你已经耽误了你弟弟的诊治,还要妨碍寻找你弟弟死亡真相吗?
郭腾闻言,双手顿时收紧,眼眶骤红,他盯着眼前法医的双眼,弟弟也有这样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我郭腾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此时他已经被戴上了手铐,一有动作立即被侦查科的人压住,郭腾拼命挣扎无果,只能面对着法医跪下,在掣肘中磕了三个响头。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弟弟!警官,我求求你帮帮我弟弟!我弟弟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我们家确实有心脏遗传病,但是弟弟一直很小心,医生开的药他都按时吃,每年体检也都说没事,他的身体真的好转了,不会出事的!郭腾一边说一边磕头,他是真的以为弟弟的心脏病都好了,所以没有告诉医生和护士,他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见目的达到了,时寒看向审讯室的单向镜点了点头,李岂会意走进审讯室拍了拍时寒的肩膀说道:放心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接下来他们侦查科问活人,法医科面对死者,各司其职了。
时寒点了点头,走出审讯室喊上法医科其他人,一齐走进了验尸间。
彼此穿好防护服,时寒没有戴护目镜和口罩,看着面前的尸体发呆,朱寞有些疑惑地递来口罩,问道:科长,您不戴吗?
时寒摇了摇头,看向尸体说道:从进来后,我就闻到一股很淡的味道,应该是尸体发出来的。在确定尸体没有传染源时,他选择不戴口罩而确保不会错过其他毒物的发现。
朱寞也摘下口罩闻了闻,的确闻到了一点味道,但是他又闻了闻他们科长身上的,随后说道:科长,你确定不是自己身上的藿香正气水吗?
时寒错愕地看向朱寞,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这股味道的确是藿香正气水的味道。现在即使是夏末,跑了大老远,言然还是有点中暑,所以他就给言然喝了一支,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