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一脸遗憾,暗暗吃惊的同时,也更加警惕。
当时跟这两个邪修照面,他们虽然表现的没有什么侵略性,还挺客气。
可陈潇能隐隐的感觉到,这俩人的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那个有点邪性的王重珈,让他有种面对看不到底的深潭的感觉。
充当炮灰前锋的邪修跟道修这次前来光霁的修为差不多,都是以金丹期为多,元婴期为少。
金丹在危险等级极高的冒险之地,算是基础中的基础。在这个层面上的战斗,元婴才是主力。像陈潇这样的出窍,则是重型武力,相当于炮台、火力点。
所以,之前的战斗别看邪修的人数众多,可实际上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道修翻盘。
王重珈涂着艳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指,妖娆柔美的抚了下脸颊边的碎发,娇声笑道:“二位道修,煞气何必这么重呢?打打杀杀的多累,不如我们谈谈?”
“谈什么?”陈潇冷淡道,“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可谈?”
对着陈潇的冷脸,王重珈也不着脑,仍旧唇边弯着一抹笑,她说:“二位对我们鸿福阁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从来都不想和众位道修交恶,最差也是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呢。”
陈潇冷道:“这话我似乎不止听过一次,可惜,你们嘴上说的和做的并不相符。”
王重珈遗憾的摇摇头,唉声叹气:“世事无常,难以两全。只要二位放下抵抗,我以王氏的名义保证,愿意尽释前嫌,奉二位为座上宾。并且,仙宫当中的宝库,可以任由二位挑选。”
一道疑惑快速的从心中闪过,没能容陈潇细细思量,就消失不见。
他正正心神,肃容道:“三小姐不用多说,想要我们投降,万万不可能!”
王重珈叹息一声,柔媚姣好的面容渐渐变得阴冷,她抬起手,轻轻的挽了挽袖子,眸光闪过冷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王重琅不等招呼,嘿嘿一笑,突然向陈潇攻了过来:“我俩来玩玩吧!”
二人默契非常,弟弟王重琅突袭陈潇,姐姐抛散开宽宽的云袖,淡化成无边无岩的薄纱,让眼前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朦胧当中。
王重琅手握成拳,指间伸出一支手刺,他竟然是个近身战,压根不跟陈潇打远攻,斗法术。
近攻这样的类型陈潇还是第一次遇见,王重琅的速度快,动作大开大合,每每攻击陈潇的要害。
陈潇仓促后退,俩人一个进攻一个后退,撤出去五六十米远。
他并不畏惧近身战,虽然很少跟其他人实践,可他的近身本领是席云霆教导,又在众多凶兽身上积累了不少经验,真打开了也不怵。
交战了几手,王重琅目光当中透出惊讶,他不仅没有因为陈潇的应对生气,反而全身都兴奋了起来。
只有旗鼓相当,这一战打得才会有意思。
试探结束,王重琅开始动真格,每一个招式都蕴含了七成真元,攻击的速度变得更快,威力更强大。
陈潇冷不丁的挨了两下,痛楚从他的肋间和胳膊上传来,王重琅的攻速太快,让陈潇被破防之后,根本就来不及补上金甲符!
这就是用纸符战斗的缺陷了,也第一次如此突显陈潇战斗的短板。
陈潇冷汗淋漓,汗透脊背。
王重琅不给陈潇拉开距离的机会,陈潇也没有时间来读条,情急之下,他催动罗盘当中储存的元气,直接用精神力猛地投掷出去。
就见陈潇额间一点金光闪烁,猛然爆发出强烈光晕,冲着王重琅的脸上轰去!
王重琅急闪,却没能躲开,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顿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识海都差点直接被震散了。
惊骇欲绝的王重琅跌跌撞撞的踉跄几步,手捧着脑袋,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潇。
却不知道陈潇这会儿的惊吓不比他少,他只从祝巫那里学了如何从天脉当中汲取元气,却并没有学到祝巫的攻击方法。
当时他以为他用不到,这会儿被逼急了直接用精神力往外扔。
幸好他用得是罗盘充当上丹田储存元气,换成巫修立刻就要走火入魔,逆脉而死!
这会儿见这奇招有效,陈潇惊喜之余,很有拿王重琅练手的意思。
他趁着王重琅还在晕,直接扑过去。
他左手拿符,右手握着刑山,额头上顶着一团蠢蠢欲动的金光。
虽然说近战四肢都可以用来战斗,脑袋偶尔也可以用来施展头槌,可用识海发射近距离投射,就有些无耻了。
王重琅晕晕乎乎下,反应都有些迟钝,被陈潇按着一顿很捶。
他还不知道,身体上的创伤并不是他遭受的最严重的伤害。被陈潇用元气直接打了,他的运势又不是席云霆那种自带龙脉气场的强,今后的气运会越来越差,越来越倒霉!
这边俩人轮流占据上风,那边王重珈可就不那么惬意了。
鸿福阁王氏家族是以天赋和实力进行排名,她能排在第三,本身有她的修为的愿意,更有一部分是她所掌握的法器。
这法器就是她平日里伪装成云袖的薄雾,不仅能让周围环境变得模糊不清,眼中干扰身在其中的人的视野、听力和方向感,更是能让她变得隐身。
王重珈多次试图利用隐身的能力,靠近席云霆趁着他露出破绽的时候一击必杀。
她的战斗太依赖法器,本身的战力其实并不怎么强,所以面对席云霆这样的剑修,她只有一次的机会。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席云霆太敏锐了,每当她靠近,席云霆就若有所感的转身,一次两次还可以解释为巧合,可好几次都这样,只能认为席云霆天赋秉异。
王重珈气得几乎要呕血,她那里知道,席云霆手上有一件跟她的法器有异曲同工的功能,并更极品的法宝金缕罩。
席云霆频繁的使用过金缕罩,自然对此很敏感。
王重珈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机会,她又不甘心放弃,只得在一个不是很好的时机发动了攻击。
席云霆一直严阵以待,王重珈出现的瞬间挑起剑尖,刺向王重珈的身侧。
那明明不是什么致命的位置,可偏偏王重珈却觉得无比危险,在拼着两败俱伤,还是保全自己不冒险之间,王重珈选择了后着。
王重珈不甘心的向后一跃,周身笼罩着的朦胧质感被剥落,王重珈抬手,云袖重新回到她的手臂上。
她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席云霆的厉害太出乎他们的预料,罗辰和光霁几乎没有往来的渠道,那边的名声也传不到这边来。
导致席云霆的实力被严重低估,让王重珈这会感到很棘手,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叫再多的喽啰来也是做炮灰,难道只有大哥亲自出手,才能降住他?
王重珈心里翻腾着复杂的想法,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冷静。
对面席云霆更是无喜无悲,单手执剑,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这边。
在不远处,是打得热闹的陈潇和王重琅,王重珈抽空一瞥,脸色更黑。
被压着打的竟然是她弟弟,这俩道修究竟是什么怪物?
落石的这一头陷入了莫名僵局,山上的道修的形势则是一片大好,邪修们得不到后援,尴尬的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就在道修们以为他们会取得胜利的时候,通往山顶的山道上缓缓的走下来了几个人。
最前方的人很眼熟,是被张骥德极为看重的柏济光。
“济光师弟,我们在这里!”仅剩的几个炼器师看见他,都有些激动,刚想冲过去迎接他,就被一个眼尖的人给拦住,“等等,你看他和谁在一起?”
几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柏济光竟然和鸿福阁的大公子站在一块。
这几个人顿时面色就沉重了,看着柏济光的眼里也充满了厌恶和敌意。
柏济光不仅不以为意,还露出一个高傲的疯狂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重玳,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没有调整过来,这会儿王重玳身边没了那种风度翩然的风采,反倒是一股邪恶的气息缭绕。
像是得到了首肯,柏济光冲身后站着的几个人示意,这几个人立刻从山道上冲下来,杀进了人群中。
这些人的修为高深,个个都在出窍期上,道修当中除了个别的人手,竟是没有几个人是他的敌手。
柏济光一边欣赏,一边还兴奋的笑。
投降的那些人绕过战团,靠近了几个人,柏济光余光看到,转头面向张骥德。
柏济光的眼神很阴冷,张骥德跟没发现他态度冷漠一样,抬手就要拍他的肩膀:“济光啊,我就知道,只有你能理解我的心事,追随我的决断。”
柏济光重重的打在他的手上,张骥德错愕的看着他,柏济光牙咬切齿:“张骥德,你这么多年把我像狗一样对待,高兴了夸两句,不高兴的就折辱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可以任你非打即骂,随意对待?别做你的美梦了,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该是你求我,让我饶你一命的时候了!”
张骥德又气愤,又觉得不可思议:“柏济光,你忘恩负义,若不是有我的栽培,你哪里有今天!”
柏济光冷笑道:“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骥德气的须发皆张,真心没想到柏济光竟然是这么一个白眼狼,比手下那些人背叛他给他的刺激还要大。
柏济光抬手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蛋,道:“要不是我的主人暗中资助,命令我留在炼器师盟会,伺机取回崇山的传承,你以为我乐意在你们那破地方待?”
张骥德张口结舌,倒抽口气,说:“你、你说什么?原来你一直没有改过自新,暗中仍在为旧主做事?”
柏济光嘲讽的看着他,说:“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真有那么大的脸面,组织得起这么大的活动,连邪修都行给你方便。”他骄傲的抬起下巴,“这都是我主人在背后操作,你才能来得这光霁,进的了这仙宫大门。”
张骥德一脸空白,片刻后一个激灵,惊骇的喊:“这是个阴谋?这是个阴谋!”他蹬蹬蹬的退后了几步,心里翻起滔天骇浪。
柏济光玩味的看着他,点点头:“总算你还没有傻到家。不错,从散布消息之初,这就是一个诱惑道修,前来仙宫的计策。所为的,就是道修中崇山传承最为完整,最有希望打开这仙宫大门,助我主人取得里边的东西。”
张骥德崩溃了,原来至始至终他就被幕后之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被利用了个彻底。
趁着张骥德失身,柏济光抬起一脚,把他踹倒。
张骥德被疼得回神,柏济光狰狞的一笑,“往日待我重重,终有还给你的这一天,张骥德,你好好受着吧!”
张骥德又被连踹了几脚,他翻滚开,翻身起来,色厉内荏的冲着柏济光低吼:“柏济光,你敢辱我?!别忘了,我现在可也是和鸿福阁合作的客人,你就不怕被责罚吗?”
柏济光仰头哈哈大笑,笑的闪出了泪花,他擦擦眼角,说道:“鸿福阁算什么,也不过是主人座下的驱使罢了。而你,能算是个什么东西!”说罢,柏济光就上前,想要把张骥德拖走。
张骥德想要反抗,柏济光威胁道:“你想想清楚,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命?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好好表现,主人心情好,说不定会放你回罗辰,继续做你的炼器师盟会会主。”
张骥德这会儿根本不敢说手底下的人背叛了他,打算回头推翻他这个会主。
要是让人知道他可能会失去会主的身份,会落到什么样的结果,张骥德就不寒而栗。
他气短的喘了几口气,“我明白了。”他放松,被柏济光拖死狗一样拖走。
张骥德清楚柏济光要报当初的仇,可是他毫无办法,只能忍受。
别的投降的人见没有被迁怒,放松的同时也是心惊肉跳的。
崇山仙宫说白了,整个就是一个针对道修的巨大陷阱,现在邪修达到的目的,打开了仙宫大门。
那些还不知情的道修,若是不识时务,投入了鸿福阁的门下,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王重玳没有赶尽杀绝,道修只要失去了反抗能力,就让人带下,囚困在一边。
场上人越来越少,散修和小门派全都覆没,只剩下景慧、唐汝,带着几个大宗门的精锐弟子在苦苦支撑。
景慧脾气本来就略显急躁,如今急红了眼,就忍不住动用了平日里师父叮嘱不让用的禁招。
他仰天大喝一声,身形突然暴涨,如怒目金刚下凡,一脚落地,山体就是一阵摇晃。
“师伯!”“师叔!”德元和同门们又惊又痛,这一招及其耗损气血,也很折寿。
“少来废话,杀啊——”景慧的举动极大的鼓舞了士气,道修们精神一震,跟着景慧就是一阵猛攻,终于冲破了战团,向着下山的道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