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忱跟云如锦从后面走出来,不禁对视一眼。
“三姐姐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云楚忱轻轻摇头,也有些拿不准,“这事的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但看她方才的反应,好像毫无防备,而且,薛公子刚好出现在门口,我觉得她今日其实是要跟薛公子见面的……”
云如锦也这么觉得,“方才薛公子怕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这真是无妄之灾……他不会误会什么吧?”
“就算不误会,肯定也会觉得心里不舒坦……”她目光扫了一眼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邱沉,忍不住说道:“这人是谁,真是个害人精……”
云如锦噗嗤一笑:“大姐姐,你也有因为一己私欲,迁怒别人的时候?”
云楚忱瞪她一眼,“你不会不知道,我跟你娘为了给三妹妹找个合适的人家花了多少心思吧?”
“我当然知道了,我娘每日在我旁边嘀嘀咕咕,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云楚忱眉头微蹙,好不容易让云千亦乖乖听话一次,可别因为今日的小意外出什么岔子!
信儿往人群里转了一圈回来,低声说道:“这位邱公子眼下正炙手可热呢,不知多少小娘子门前路口的堵着,就为了看上一眼,帕子像雪片似的往跟前扔,晕倒的崴了脚的,没有十个也有九个了。也难怪方才三姑娘往邱公子身上一倒,众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邱公子?”
“说是什么洛阳第一公子,听说还跟姚家沾亲带故。”
“姚家?”云楚忱有种不好的预感,对云如锦说道:“走吧,咱们也买了东西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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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云千亦上了马车,两个丫头都不敢说话,一路回了宣永候府,雨逐拉着幼菱急匆匆在后面紧追还一边问道:“好好的,你怎么就撞了姑娘了?”
幼菱本就不是故意的,又哪里能说的出原由来,只默不作声的任由雨逐拉着,满面委屈。
云千亦进门坐下,将桌上的茶盏哗啦啦摔了个干净,抬头看见幼菱那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在别人眼里,好像是我故意指使你,现在又拿你当做挡箭牌!你说!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幼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吓得直缩肩膀,“奴婢没有……”
“没有?好个没有?!”云千亦挥手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你方才难道没看见那些人的眼神?嗯?”
幼菱脸颊已经被云千亦打的红肿,眼睛也哭的如桃子一般,求饶道:“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怎么就绊了脚,不是有意要推倒姑娘的……”
云千亦哪里会听幼菱的辩解。
即便她不是故意的,自己却因为她的过失丢了大脸,又找谁说理?
“你说的倒轻巧!不是故意的,却将我害的如此丢脸,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我能在你的脖子上挂快木牌,游街澄清不成?”
幼菱哪里有什么办法,害怕的跪缩着,双手环抱着自己,一副害怕云千亦再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模样,却让云千亦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便在她身上踹了两脚。
“你还敢哭哭啼啼,我却要找谁去诉委屈?”
雨逐看着幼菱挨打,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消消气,听那些人说的话,那位邱公子碰上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即便姑娘别人堪称与那些小娘子同样心思,也绝不会太显眼。”
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云千亦的想法一向偏执,说道:“也是,我在这长安贵女之中,连名号的排不上,别人要议论,也是议论那些亮眼的人物。”
雨逐尴尬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云千亦听不进劝,又开始恨起自己出身卑微来,恨着恨着,就又想起致使自己卑微命运的衡阳郡主和云楚忱。
“她们倒是一个比一个过的好!”
雨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话里所指,怕她钻牛角尖,赶紧转移话题,“姑娘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薛公子解释吧……万一他误会姑娘对邱公子有心,可就不好了……“
方才不止那些人,薛至也看见了那一幕!
他方才那副脸色,活像亲眼见了妻子红杏出墙了一般!
雨逐怕云千亦的亲事再生变故,十分担心。
“解释?你要我低头跟他解释?凭什么!”
最近因为云千亦的一系列举动,薛至大有上赶着讨好云千亦的意思,这个时候偏偏出了这种事。
“也不是要姑娘低头,若是薛公子问起,姑娘只要一口咬死了今日的事是个意外,薛公子再生气,也拿姑娘没办法。”
“本来就是意外!”云千亦拿过雨逐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重重往桌上一放,道:“就算我不理会他又能怎么样,薛家还能退亲不成!”
云千亦怎么能允许手心里的玩物嫌恶自己!她更不可能低三下四的跟对方道歉解释。
“薛家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就逼着姑娘退亲,只是将来姑娘嫁过去,夫妻之间若有误会,日子怕是不好过。”
“哼,一个薛至,也配让我费心思吗!”
雨逐听了她这话,就知道她对薛至果真没什么念想。
三番五次在薛至面前表现,也不过是为了跟大姑娘较劲儿。
她暗叹一声,心道:方才姑娘扑到人家邱公子怀里时,即便隔着帷帽也能看出满面怀春,若不是后来丢了丑,恐怕回来就要琢磨着怎么退亲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云千亦沉默片刻,就吩咐道:“去打听打听那个邱公子是什么人。”
雨逐头皮一麻,想说什么,但见云千亦一直沉着脸,到底没敢再言语。
这厢云楚忱回到府里,让人去问琉璃院有没有什么动静。
潋月过来回话:“三姑娘怒气冲冲回了府,在屋子里又是摔又是打,都是在责怪幼菱害她丢了人,一直闹了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没别的了?”
潋月摇头,“眼前是没什么了。”
云楚忱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愿她别起什么歪心思。”
正说着,二夫人过来了。
“二婶怎么来了?”
二夫人藏不住事,一看她的表情就是有事发生。
“莫家来消息了。”
“哦?怎么说?”
进了三月,止不住的大雪终于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云楚忱琢磨着,莫家也该来人了,要不然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莫正穹的尸身怕是要放不住了。
“莫家自知理亏,倒是没说什么怪罪你姑母的话,还说对不住你姑母。”
云楚忱闻言诧异,“莫家可不像是这么讲理的人。”
二夫人连连点头:“可不是吗,信中言语倒是及其恳切,你看看。”
她将手中的信地给云楚忱,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原本是莫家老二过来接莫正穹的尸身回泾阳,但莫家老太太因为长子丧命哭坏了眼睛,听说胡神医在咱们府上,希望能给老太太看看……”
“看眼睛?”云楚忱看着手里的信,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莫老太太要跟着一起来,那肯定要跟来一大家子人了?”
二夫人皱眉:“恐怕是这样,莫老太太行动不便,身边肯定需要女眷照顾。既然是二儿子过来扶棺,二儿媳便要跟着,其他人还不知道。”
“那她们恐怕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在长安赁了宅院?”
“说是已经赁好了一处小宅院。”
云楚忱冷笑一声:“看来莫家并非什么都没盘算。”
二夫人诧异:“这话怎么说?”
“二婶想想,莫老太太到长安来,不哭不闹,只是想让云府帮忙给她医治眼睛。咱们若是不答应,就显得太不近人情,毕竟人家的儿子都死了。只是,咱们答应给莫老太太看病也是麻烦。姑母虽然不是她的儿媳妇了,恬儿却还是她的孙女,祖母病了,孙女总该在跟前伺候几日,尽尽孝心吧?”
“你是说,莫家想打恬儿的主意?”
云楚忱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了,但以咱们以往对莫家人的印象,她们这么老实在蹊跷。”
二夫人附和道:“先小人后君子,你这么想也没错。能背地里做出那种事算计儿媳妇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无理也得辩三分呢。”
云楚忱想了想又说:“恬儿又不是男丁,不能给莫家传宗接代,当初也不是莫老太太疼爱的孙女,莫家将她接回去,将来还要出份嫁妆。以莫老太太的性子,不大可能是要接恬儿回莫家生活,二婶觉得,她们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说,她们想用恬儿来威胁你姑母,为莫家谋求好处?”
云楚忱点头:“我也这么想。”
二夫人一脸厌恶,“让恬儿一个人到莫老太太身边去侍奉,的确让人不放心,可不让她去,万一传出什么不孝的话来怎么是好,莫家人卑鄙的很,不知能造出什么谣来。要不然,让莫老太太在咱们府上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