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轻轻为了躲避平遥公主的操控,吃了云楚忱给的哑药。
不能开口说话,的确是躲过了冀王这桩亲事,但平遥公主却没有轻易放过她。
“平遥公主听说你大姐病了,特意送了个女官过来,还每日往你大姐屋子里送补品,说是为了她的身子好,你大姐现在……胖的像个生过孩子的妇人似的……”
“……”魏妥妥目瞪口呆。
她从来都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般病态的法子,用来折磨人的。
“大姐姐最是看中自己的体态,这可真是要命……”
“可不是嘛!”梁氏也有些唏嘘,“你大伯母有心想拦,但魏老夫人害怕平遥公主,不许她插手,你大伯母又怕公主给你大哥穿小鞋,竟就生生忍了。”
魏妥妥冷笑一声:“当初大伯母为了大哥能名满长安,就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了,连大姐的嫁妆都用光了,偏心到这份上,现在眼睁睁看着大姐受罪,又有什么稀奇?那点心疼又值几个钱?”
“说的就是。”梁氏也一向对大夫人没什么好感,“你大姐寻死觅活了好几次,都被拦下了,那女官油盐不进,张口就是,这都是为了姑娘好!”
“竟然这么可恨?”
即便魏妥妥不打算管魏轻轻的闲事,可这女官的确能气死个人,她光是听着就其不打一处来。
梁氏见她面色有异,拉住她的手说:“轻轻,你可不要乱来。”
魏妥妥点头:”娘放心吧,我有分寸。”
时辰差不多了,众人都相继去了玉铭院。
魏妥妥跟梁氏往那边去,离老远就看见廊下有个发福的身影在缓缓往前走。
“那是大姐么?”
梁氏看着魏轻轻那两层厚厚的双下巴惊得捂嘴:“她似乎比前段日子又胖了许多……”
魏轻轻深深的垂着头,似乎想躲避其他人的目光,可她最近甚少出院子,整日被关在屋子里“养身体”,除了府中几位主子,下人们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
此时乍见之下,一个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她怎么胖了这么多?!”
“大姑娘不是一直身子不好,在屋子里养病吗?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议论声虽然被压得极低,但还是有一些字眼钻进了魏轻轻的耳朵。
她眼中迅速凝聚出泪光,压抑的哽咽,最后,她终于受不了这些异样的眼神,转身就往自己院子跑。
然而她跟前的女官却厉声吩咐道:“还不抓住大姑娘!”
下人不敢违背,抓住魏轻轻不让她动弹。
魏轻轻几近绝望,她不能说话,便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女官。
女官却面无表情,“大姑娘,今日是你祖母的生辰,你身为孙女,怎么能不到场,那岂不是不孝?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大姑娘还是忍忍吧,倘若身子不舒服,到时候早些回来也就是了!”
魏轻轻心中明镜似的,平遥公主就是想让她到人前去丢人现眼,但她不敢违抗半分。
因为那样一来,女官便会变本加厉的“对她好”!
“行了,大姑娘不要再胡闹,快走吧!”
女官眸中尽是得意,这种将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无疑让她很是享受。
远处,魏妥妥仍旧站在那里。
梁氏拉着她,“好了,别看了,小心被那女官看见,那是平遥公主身边的人,被盯上可不好。”
魏妥妥皱眉,“我今儿算是见识了平遥公主的手段。”
原来毁掉一个人,真的不一定要动刀子。
不过,被平遥公主盯上什么的,她倒是不怕。
她与云姐姐是一体,早晚要跟平遥公主见真章!
寿宴上并不平静,一来魏轻轻的变化让人瞠目结舌,二来魏若若打骂婢女还找了人伢子的事已经传开,魏老夫人几乎是阴沉着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倒是平遥公主神色轻松自若,关切的问魏轻轻:“魏大姑娘的病可有好转?”
魏轻轻不能开口,女官替她答道:“病情已经有了起色,若是大姑娘愿意配合,想必很快就会好。”
愿意配合?
什么叫愿意配合?
魏妥妥在一旁冷笑,不就是让魏轻轻妥协么?
寿宴一结束,魏妥妥就去了云府。
云楚忱听说魏轻轻的现状之后,也忍不住说道:“这个平遥公主逼迫人的方式可真是花样百出。”
“云姐姐,咱们要不要管这事?”
“平遥公主必定是知道魏轻轻求我帮忙,她这么做一方面是想折磨魏轻轻,一方面是想告诉我,即便我插手了,她也一样能达到目的。”
魏妥妥撇嘴,“拿别人的人生来作伐,就这么有优越感?”
“平遥公主不是一向如此么。”
“那咱们怎么办?”
云楚忱低声在魏妥妥耳边说了几句,魏妥妥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云姐姐。”
虽然二人与魏轻轻都有旧怨,但并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如果能解救魏轻轻于水火,将来也多一个人对付平遥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好。
而且云楚忱之前答应了要帮魏轻轻,自然是要兑现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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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渐渐西斜,已至四更天。
一处破败的木屋之中,玉蝉浑身是伤,手脚被牢牢捆着,嘴巴也被塞住,只能发出闷闷的哼声。
烛火被门窗缝隙吹进来的冷风鼓动,呼啦作响,好似也及其不安一般,随时都要熄灭。
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一个肥胖的妇人提着灯笼进来。
她穿着暗褐色短打布衫,面上的横肉随着走动微微发颤。
玉蝉一见了她,浑身一个惊颤,半点哼声也不敢发出了。
肥胖妇人费力的蹲下,用粗茧横生的手指尖捏住玉蝉尖巧的下巴,面露凶相。
她恶声道:“贱蹄子,若不是见你还有张可人儿的脸蛋,能卖个好价钱,老娘现在便将你的腿打断!扔到山里去喂野狼!哼,若再敢想着逃跑,你可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玉蝉惊恐的看着她,满目绝望。
对方见她露出此等神情,知道她怕了,得意一笑,却冷不防身后的门板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破败的木门猛然化作碎片,劈头盖脸的砸在胖妇人的身上。
她痛叫一声,目次欲裂便要回头喝斥,却被人一脚踹中胖脸,轰的一声仰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紧接着,一柄雪亮的长刀“唰”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玉蝉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连连后退,可她手脚被死死捆住,又能逃到哪里去。
长刀之下的妇人也不明白来人到底是谁。
可在市井阴暗处行走的她,自然懂得如何说话。
她连忙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您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小妇人决不违抗,只求您留小人一条贱命……”
执刀的黑衣人却没做声,而是转头看向身后。
门外,一名女子缓缓走近,黑纱帷帽长长垂至脚踝,将她全身严严实实的遮住,看不清她的面容与身形。
只听她语气淡漠,声音冰冷,分明就是平遥公主的声音:“你的贱命的确不值什么……”
肥胖妇人原本以为是哪里来的闲汉想要英雄救美,没想到却是错了。
她听对方声调,竟是毫不吝惜他人性命的模样,就知道今日不能善了。
“小妇人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牙婆,并不曾得罪什么人……所作所为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还请您说明来意,小妇人若能办到,定然做牛做马竭尽所能为您办事!”
平遥公主轻蔑一笑,却没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向角落里的玉蝉。
“将她口中的东西弄出来。”
她身后的婢女同样罩着黑纱兜帽,闻言立刻上前将玉蝉口中堵着的东西取出,让她得以开口说话。
玉蝉在魏老夫人的生辰宴上见过平遥公主一面,却并未听见她开口说话,是以没有分辨出此女是谁,但不管是谁,她立即抓住一线生机,哀求道:“姑娘救我!求姑娘救我!”
平遥公主隔着帷帽的薄纱看了她片刻,问道:“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玉蝉咬唇顿了顿,立即明白对方并不是什么乱发善心的人。
她泪水顺着脏污的脸颊狂乱流下,“玉蝉从今往后就是姑娘的人,当牛做马,决不背叛,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平遥公主笑道:“如果我让你回到林家去呢?”
玉蝉一怔:“林家?”
“没错,我要你回到林家去,帮我做一件事。”
“可是……我刚被魏若若卖了……如何回到林家?”
“我会帮你消掉奴籍,给你一个身份,让林景明纳你为妾。”
给林景明做妾?
魏若若一定会被气疯吧?
玉蝉想到魏若若那副嘴脸,就觉得恨极。
她拿自己撒气还不够,居然因为林景明多看了她几眼就将她卖掉,还让人往死了折磨她,这个仇,她自然是想报的。
况且,做人妾室,也比沦落风尘要好。
于是她答道:“玉蝉愿意。”
平遥公主弯唇点头,说:“好,既然如此,我会让人先找地方安置你,你只需服从命令,不可有半分违逆!否则,你决不会比今日的下场更好,可明白了?”
玉蝉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应承道:“奴婢遵命!”
平遥公主示意婢女将她手脚解开,“那这个牙婆,便交给你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