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惜缘厉声尖叫，与此同时转头回望，“真人，我还能打。”
待惜缘回头，众人暗自心惊，惜缘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白浑浊，这是尸毒上脑的征兆。
惜缘喊罢，不待南风回应，急切转身，又去追赶。
女僵尸自然发现了惜缘的变化，心中欢喜，哪里还会容她近身，只是一味躲闪。
眼见对手只是躲闪，惜缘心急如焚，无奈之下情急拼命，掐捏法印，耸肩振臂。
“她要散功？！”胖子喊道。
南风缓缓点头，在这一瞬间，惜缘灵气暴涨，盈盛激荡，此举表明她已经自毁丹田气海，将周身所有灵气尽数逼出。
惜缘不过洞神修为，丹田气海储纳的灵气并不多，散功不足以引起自爆，灵气只在体内激荡冲撞。
得充盈灵气助力，惜缘移动异常迅捷，一掠而至，甩动铜环腰绳，将那正欲跃开的女僵尸拖倒，纵身扑上，气灌右臂，击向女僵尸的额头。
见此情形，女僵尸左手急抬，抓住了惜缘的右肘，勉力上举。
眼见不得击杀对手，惜缘左手急出，拍向右臂。
早在撑住惜缘右臂的同时，女僵尸就已经看到了惜缘藏于袖管的袖箭，见她拍打右臂，知道她要触发袖箭，但它右臂已失，难得阻挡，只能急切歪头，避开要害。
惜缘左手拍上右臂，触发了机簧，袖箭射出，自女僵尸左眼射入，贯穿左侧太阳穴。
只差分毫，不曾伤及女僵尸的七窍神府，女僵尸惊魂未定，爬滚逃离。
惜缘左顾右望，神情焦急，却没有前去追赶。
“怎么回事？”胖子急切发问。
“尸毒损伤神府，她已经瞎了。”长乐沉声说道。
长乐说话的同时，惜缘喷出了一口黑血，紧接着眼耳鼻各处皆有黑血溢出，她先前自毁丹田，令得灵气自体内肆意冲撞，心脉和五脏六腑尽遭损毁。
见此情形，南风再也按捺不住，瞬移入场，刚想出手搀扶，东北方向传来了龙虎天尊的吼声，“我们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得左右斗法，你若出手，就是违誓。”
“此战我已认负。”南风愤然歪头。
龙虎天尊手拿响锣木槌，冷声说道，“除非她怕死认输，或是响锣终止，否则斗法仍在继续。”
南风闻言鼻翼急抖，怒视龙虎天尊，此人故意拿话挤兑惜缘，目的是让惜缘死不认输，令他不得施救。此人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为了报复他当日在苗疆与之争抢姬苏结下的仇恨。
“真人，我好没用。”惜缘伏地咳血。
“你很勇敢，非常勇敢。”南风想要搀扶却不得搀扶，规矩就是规矩，约定就是约定，契约一旦制定，就必须遵守。
“斗法仍在继续。”龙虎天尊高喊。
龙虎天尊此时呼喊，无疑是催促那女僵尸上前击杀惜缘，那女僵尸闻声自远处掠来。
南风见状，挑眉歪头。
见他怒目相向，女僵尸畏惧其威严，心中胆怯，不敢上前。
“真人，”惜缘艰难抬头，“你还在吗？”
“我就在你旁边。”南风沉声说道。
“真人，你相信一见倾心么？”惜缘伤心悲哀，血泪潸然。
“相信。”南风和声说道。
惜缘气息转弱，无力低头，“好可惜，我打输了，不能跟你做……”
见惜缘即将逝去，南风急切传音，“你已经尽力了，我愿意与你做朋友。”
惜缘此时已经无法言语，听得南风所言，面露欣慰，尽释郁结，含笑而逝。
便是惜缘已然断气，龙虎天尊仍然未曾敲锣，直待惜缘魂魄离体，随风飘散方才敲锣结束。
锣声一响，胖子等人纷纷自塔楼掠来，待得他们来到，南风已经化去了惜缘身上尸毒，脸上和脖颈的伤处也已加以修复，女子生来爱美，虽死亦然。
待众人抬了惜缘下去，南风留下了诸葛婵娟和元安宁，低声说道，“我刚才……”
“我忘了我懂唇语？”诸葛婵娟打断了南风的话，“你做的对，应该与她一丝暖心的宽慰。”
南风又看向元安宁，元安宁冲他微笑点头。
南风侧身抬手，二人离场回归。
待得二人离开，南风回头看向西北塔楼，目视宇文邕，“惜缘乃周国人氏，除了双亲还有两个哥哥。”
南风言罢，宇文邕立刻接话，“真人放心，功臣自有追谥，亲眷理应加封。”
南风缓缓点头，他能为惜缘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实则有些事情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早在第一次遇到惜缘时，他就问过惜缘若是晋身大罗金仙，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惜缘回答的是许配如意郎君，那时惜缘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对劲，故此自那之后他一直刻意避嫌，尽量让胖子去招呼惜缘。
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世上的好女子有很多，也有很多是在心里暗暗喜欢某个人的，但若是不能与她们一个结果，哪怕知道她们暗自喜欢，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就在此时，东北塔楼传来玉帝的声音，“洞神之战人间落败，遵誓兑现，封十二正经之手太阴。”
玉帝言罢，南风自闭手太阴之十一处穴道，闭塞经络一条，再挥灵气一道，展现瑕疵气色，以为证明。
“第二场，金瓶挚签。”南风沉声说道。
玉帝与元阳真人瞬移来到。
“代离火天尊掣签。”玉帝先取其一。
元阳真人看了南风一眼，亦取其一。
南风最后，三人各取其一，抬手展示，元阳真人执红球，玉帝执蓝球，南风抽到的是紫色铁球，此战对己方有利，首战轮空……
第六百四十四章 市井习气
展示过后，三人将铁球放回金瓶，各回己阵。
惜缘的阵亡令众人心头灰暗，各自坐着，皆不做声。
片刻过后，有人自东北塔楼走上了天桥，此人不惑年纪，身形高大，异常魁梧，穿的是一身粗布短打，双手各持八角铜锤一只，行走之时步履沉重，落地有声。
“这帮家伙哪里找来的巨人？”胖子疑惑，他的个子已经超乎常人，而此人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手中所持铜锤足有他所使用的玄铁重锤两个大。
“此人乃是异类幻化，本体为独角犀牛。”南风说道。
“高玄修为便可幻化为人？”诸葛婵娟问道。
“寻常异类自是不成，”南风摇头说道，“但犀牛本是通灵之物，非寻常禽兽可比。”
胖子在后面问道，“他们要是暗中改动了它的灵气修为，你能不能看出来？”
南风点了点头，“一目了然。”
就在此时，东北塔楼传来了龙虎天尊的声音，“离火天尊认负。”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只有南风端坐未动，天庭和阴间确有分歧，神仙之间也确有积怨冲突，但他们也知道安内必先攘外的道理，大敌当前，他们开始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见天庭一方弃战，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南风身上，南风沉声说道，“此时弃战有违斗法约定，即刻派人下场。”
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制定规矩的人也必须遵守，见南风执意坚持，天界一方只得再派选手出场，他们派出的是一个消瘦的男子，此人年纪当在三十出头，用的是一双分水刺，为短兵器，行走之时步履轻盈，耸肩摆臂随意放松。
长乐在旁说道，“此人迈步脚跟不曾踏实，定然擅长轻功身法。”
南风缓缓点头，他之所以非让对方派人上场，除了坚持斗法规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通过对这两名参战之人的观察，确定神仙内部是否有过缜密的计议和安排。
现在看来，还真是他料想的那样，天界和阴间，神和仙是完全联手的，所派参战之人互补长短，正所谓人无完人，没有人能够兼顾力量和速度，同为高玄修为，实力相差的不会太大，己方选派之人不可能既战胜那使用铜锤的壮汉，又克制的住那擅长轻功的消瘦男子。
好在，他们无法决定抽签出战的顺序，只要己方抽到紫球，就可以只面对一位对手。
两位参战之人都是自东北塔楼走出，一前一后到得斗法平台，面对站立，互相拱手见礼。
“真人，敲不敲鼓？”顶楼传来高洋的声音。
南风点了点头。
胖子代为传话，“敲吧。”
待得鼓声响起，那消瘦男子立刻抱拳认负，转身离场。
这一情形也在南风的意料之中，他们是不会动手打斗的，因为一旦动手，就会为己方参战之人提供观摩揣度的机会。
短暂的沉吟过后，南风沉声说道，“参战之人乃禽兽化人，当验察神智。”
南风言罢，无人提出异议，因为斗法规则之中有这样一条，不曾齐全神智者不得参战。
“你叫什么名字？”南风冲那站立场中的魁梧男子问道。
“高定坤。”犀牛幻化的男子高声回答，言语之中并无敬畏胆怯，无礼敌意很是明显。
“你娘叫什么名字？”南风又问。
此言一出，己方愕然，对方哗然，众人都不曾想到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南风会问出这么顽劣的问题。
高定坤虽然羞恼气愤，却只能回答，“我娘没名字。”
“人都有名字，你娘不是人？”南风面无表情。
辱没双亲乃是奇耻大辱，高定坤气冲斗牛却只能生生忍住，因为南风并非无理取闹，它娘确实不是人。
见高定坤气怒，南风不退反进，冷声逼问，“你娘到底是不是人？”
“不是。”高定坤气急怒吼。
本以为南风会见好就收，未曾想他竟然变本加厉，“你爹叫什么名字？”
“卑鄙小人，你到底想要作甚？”高定坤失态怒骂。
“南风真人，你可是悟道之人……”
不等子神天尊说完，南风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儿，“我有权辨察它神智是否齐全，你们要我遵守规则，我也要你们遵守规则。”
子神天尊闻言，不再做声，只是不满的看了龙虎天尊一眼，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龙虎天尊先前拿规则来压制南风，令南风眼睁睁的看着惜缘惨死在自己面前却不得施救，此时的举动无疑是在对龙虎天尊进行报复，此事也怪他不得，既然自己做了小人，就不能怪对方不以礼相待。
“你爹叫什么？”南风冷声问道。
“不知道。”高定坤气的五内俱焚。
“你爹也不是人？”南风追问。
“不是。”高定坤怒吼。
“算你神智齐全。”南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