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颜佯装调侃道,“我都还没说他呢,你就心疼了?好吧,看在你心疼的份上,我一会儿少说他几句。”
也不是她想隐瞒奶娘的事,只是心疼她刚生产完,元气都还没恢复,要是知道这些,怕是连月子都坐不好。
她是过来人,知道生完孩子那段时间的感受。
打开门走出去后,只见花坛那边有个高大的人影,在他那个位置,能很好的看到房门这边的情况。
她关好房门后,小跑了过去。
听她把话说完,蓝文濠松了一口气,“找到可靠的奶娘就好,这次多亏了你们在身边,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夜颜交代起来,“那雪儿问起换奶娘的事,你自己找理由哈。要是这事由我说给她听,她肯定会起疑心的。至于那两个奶娘,你要是没空,我就把她们交给凌苍和滟熠审问了。”
蓝文濠俊脸瞬冷,“不管她们是何来历,绝不轻饶!”
夜颜点头,“这是一定的。”
蓝文濠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临走前还不太放心,压低声音问道,“新找的奶娘确定可靠?”
夜颜再点了点头,“我是换了身份去找的,她们事先都不知道要来宫里。而且我让衙门查过她们,祖上都是京城的,家里老少都有。只要你下个旨意,把她们家中的人都妥善安置,不给某些人接近的机会,做到这些,她们两个是出不了事的。”
蓝文濠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就依你。明日我就让人去她们家中,让她们家人搬去别处。”
不是他们太谨慎,而是被吓怕了。
诸葛昌明不除,隐患何处都在,不得不周详防范。
…
跟蓝文濠说完话后,夜颜又回去了偏殿。
两个孩子吃饱后又睡了过去,虹霓也让人把吃得送了过来,正催促两位奶娘进食。
见到她回来,两位奶娘很拘谨,起身又要行礼。
她抬了抬手,微笑道,“免了,你们要给小皇子喂奶,平日里一定要多食,如果饿了就告诉宫人,他们会为你们准备的。”
两位奶娘赶紧应道,“是,公主殿下,奴婢记下了。”
夜颜再道,“我已经禀明了皇上,皇上已经发了圣言,明日就会给你们的家人添置新的宅院。你们虽然不能回家,但尽管放心,你们的家人从今以后的生计来源都有宫里负责。不说俸禄有多少,但一定是衣食无忧的。”
两位奶娘也再次惊喜道谢,“谢皇上隆恩!谢公主殿下赏识!”
夜颜朝虹霓使了使眼色,虹霓福了福身,以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解决了两个孩子的口粮问题,夜颜绷紧的神经才算松懈下来。说蓝文濠累,她觉得自己才是最累的那一个。以前都是她娘替她操心这些事,现在轮到她当‘管事婆’了。
不过这‘管事婆’当得也是心甘情愿,只要身边的人安然无恙,他们这一大堆人才能过好日子。
想到什么,她朝床边守着孩子的吕心彩问道,“心彩,凌苍和你家滟熠去哪了?”
吕心彩压低声音道,“他们刚来过,见奶娘正在给孩子喂奶,就去隔壁了。”
夜颜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被他们拿下的两位奶娘就关在隔壁的空房里。
她进去以后就听祁滟熠正在审问她们,“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直接被处斩?”
两位奶娘被五花大绑着,还被点了穴无法动弹,只有嘴巴能开口说话。只不过两人都拒绝交代,只呼自己是冤枉的。
“冤枉……奴婢冤枉啊……”
“奴婢没做错事……实属莫大的冤枉啊……”
夜颜笑着走近她们,“冤枉?既然你们死也不从,那就当冤枉你们吧。俗话说,宁可错杀一百,也不饶过一人,这事关两位小皇子的安危,就算你们没做错大事,但怠慢小皇子也是不可饶恕的。”
两人一听,脸色微变。
一直都没开口的慕凌苍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瓷瓶,并对看押两人的宫人道,“此乃断肠丹,喂她二人服下吧。回头再将她们家中亲眷一并赐死,以正荣国皇族之威严。”
宫人不敢违令,恭敬的上前接药。
俩奶娘的脸色彻底变了。
但其中一个还硬挺着,甚至恼怒起来,“你们这是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旁边另一位奶娘突然怒喝,“够了!都是你害我的,你现在还有脸说话?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会被你教唆去谋害小皇子!”
骂人的奶娘当即住了嘴,但脸色就跟失了血一样惨白吓人。
可对她怒喝的奶娘根本不在乎她是何神色,对夜颜他们哭诉起来,“公主殿下,奴婢招认,只求你们能饶了奴婢的家人。奴婢是受张奶娘教唆的,她说有人给了她五千两白银,要她暗中除掉小皇子。我们也是被选进宫以后才得知娘娘怀的是双生子,张奶娘就游说奴婢,并许诺分给奴婢一半白银。有次回家探亲,她先给了奴婢一千两,说事成后再把余下的给奴婢。奴婢想着一千两足以让家人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就答应了她。”
说到这,她哽咽的换了口气,接着认错,“张奶娘还告诉奴婢,说不用立刻杀掉小皇子,就算迟些动手也可行的。奴婢也是鬼迷了心窍才听了她的话,公主殿下,奴婢知道错了,求您绕过奴婢的家人吧!”
“胡言乱语!邱奶娘,你满口谎言究竟是何居心?”被指控的张奶娘虽然动不了,但一双眼睛斜瞪着状告她的邱奶娘,也是恶气横生,有些吓人。
夜颜冷笑的看着她,就是那个抱着孩子走在她后面、并被她一脚踹倒的女人。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也比你死不认罪的好。五千两白银就让你背弃主子、背弃仁义道德、甚至对两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起杀意,你说你心肠怎就如此毒辣呢?你做人奶娘,家中应该也有孩子吧?试问,你的孩子被人杀害的时候,你还会如此淡定吗?”
“我……我……”张奶娘眼里这才露出惊恐。
“你什么?你现在才想认罪吗?”夜颜不屑的撇嘴,“五千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一般人是不可能拿得出来的。对方不仅给了五千两白银让你潜伏在宫中随时找机会杀害两位小皇子,而且还给了一种虫子,让你放出来咬皇上,对吗?”
御书房咬蓝文濠的那只蛊虫,一直没查到来历。如今把张奶娘收受的五千两白银联系在一起,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罗克外,谁还能搞这种鬼!
“我……”张奶娘垂下双眼,已经不敢再看她。
夜颜也懒得再多问,朝宫人抬了抬下巴,“娘娘才生完小皇子,不喜欢听人叫唤,看在两位小皇子无事的份上,就给她们一个痛快吧。”
闻言,两位吓得瞳孔突瞪。
最先招认的邱奶娘掉着眼泪求饶,“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的家人更是不知情……求公主殿下饶了他们吧……”
夜颜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谋害小皇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今日看在你主动招认的份上,本宫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对你的家人从轻发落,但你,死罪难饶!”
为了钱就能草菅人命,她最痛恨这种人!
不杀她,难以震慑人心!
何况,国法如此,就算她不做这个恶人,蓝文濠也饶不了她!
听她说会帮家人求情,邱奶娘闭上了双眼,没再哭求了。
宫人也不迟疑,立马架着她们离开去受刑。
张奶娘这时才可怜兮兮的大呼起来,“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夜颜侧耳不闻,朝座上的两个男人走去,“走吧,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慕凌苍起身,牵着她手先朝外走。
又是一个两天一夜,身为男人的他都倍感疲乏,何况是她……
祁滟熠也去隔壁把吕心彩叫上,四人一路上都没什么话,主要还是疲惫不想再多说。
…
翌日——
美美的睡了一觉,这一觉也睡到了大晌午。
夜颜惊得坐起,见某人正在桌边提笔写字,她忍不住嗔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早早叫我呢?”
慕凌苍头也没回,只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叫你起来晒太阳么?”
她哭笑不得的下床,走到他身后往桌上一看,见他正在写书信,于是也没打扰他,自行去衣架边取了衣裳穿起来。
“你记得跟我娘说一声,我们这次出来可辛苦了,事还没办完人就饿瘦了好几斤,回头一定要让她给我好好补补。”
慕凌苍笔尖停下,唇角也不自然的抽了一下,“想吃她做的食物就直说,让我如此下笔,你是想她训我一顿?”
夜颜笑道,“她才舍不得训你,何况有些话你说比我说更有用。”
慕凌苍扭头,眸光冷飕飕的斜向她,“说你消瘦了好几斤?她只会怨我没照顾你,那我岂不是自己找骂?”
夜颜系好腰带走到他身侧,搂住他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嬉笑道,“那你准备怎么说?”
瞧她那没正经的样子,慕凌苍故意板起脸,“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说你吃得香、睡得香、身子越发丰盈,不需她担心。”
夜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着向他挥起粉拳,“你这是把我当猪啊?”
慕凌苍放下笔,握住她粉拳,勾唇浅笑,“为夫可没如此说。”
夜颜用鼻子‘哼哼’两声,然后从桌上拿起笔,“我自己写!不对,应该是我自己来画!”
她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桌上铺着信纸,她用笔尖蘸了些墨汁就开始作画起来。
很快,纸上出现两头猪,一头体健膘肥,一头小而精瘦。
“……”慕凌苍看得眼角直抖。
夜颜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又给那头大肥猪添了几笔,只见一个‘王’字出现在猪脸上……
这一下,慕凌苍不淡定了,倾身就要夺她的笔。
夜颜‘哈哈’笑着,一边抓着他手不让他抢,一边又在小瘦猪头上画了几朵花。
看着纸上两头诙谐又滑稽的动物,慕凌苍才叫哭笑不得。
抢不着笔没关系,他突然低下头在她颈项中吮吸起来,双手也在她身上灵活的游移。
“哈哈……唔……你别乱来……”
夜颜一边缩着脖子一边扭动,想把他脑袋推开,可他一双手又不停的作乱。
眼看着那修长的大手就要把她腰带解开了,门外突然传来宫女的声音,“公主殿下,您醒了吗?”
慕凌苍这才停手,只是下巴依旧搁在她颈窝里,随时准备继续。
夜颜忍着笑朝外问道,“何事?”
宫女道,“祁太子妃来找您,听闻您还未醒,她就先去看两位小皇子了。”
闻言,夜颜‘啊’了一声,“哎呀,我都忘了那两个小家伙了!”
见身后男人还不动,她扭头嗔道,“都怪你嘛,也不提醒我。快起来啦,去他们那看看,不知道那两位新奶娘表现如何,我们得去把把关。”
慕凌苍轻哼了一声,“管家婆!”
虽然他言语中有着小小的不满,但还是停住了与她玩乐的心思。放她起身后,他把桌上的信纸整理好,然后才同她一起走出文妍宫。
他们过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被抱去了祁雪身边,房间里欢笑声不断,而蓝文濠和祁滟熠在花园里坐着,夜颜给慕凌苍使了使眼色后,撇下他也进了产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