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认亲场面,完全是一出没有征兆的插曲。夜颜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插不上。
  但回过神后,夜颜再看蓝文鹤那一脸谄媚的笑容,她大概猜到这家伙的用意了。
  天秦国与东龙国结亲,眼看着他们两国从冰冻的关系逐渐好转,他们荣国怎能置身事外?
  挑拨离间这种事肯定不能做,毕竟对谁都没好处。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结亲。
  虽然不能结儿女亲家,但也可以结干亲啊。
  这时代的人把‘孝’和‘义’都看得极重,说起来,蓝文鹤这一认亲比祁滟熠娶吕心彩还更有意义……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是打心眼佩服这货。
  这就是一人精啊!
  娘认了,但蓝文鹤的戏还没完,搀扶着吕素就往前院去,“干娘,走,孩儿陪你去我父皇那里,一会儿孩儿还要给你奉茶……”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听着吕素合不上的笑声,夜颜抽着嘴角,都没法形容了。
  她扭头看其他人的反应,季若婕和祁滟熠跟她差不多。想来他们也应该明白蓝文鹤的目的,只是这种事不好明说,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
  只有吕心彩一直眨着圆圆的大眼睛,见他们走远后才皱眉问道,“他给我姑姑做义子,那我该叫他什么呀?”
  夜颜干咳,“叫哥呗。”
  随后她朝祁滟熠看去,“恭喜太子多了个大舅哥。”
  祁滟熠额头瞬间黑了,“……”
  ☆、【270】也就几日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吕心彩脱口道,“他做我哥?那他还不得欺负死我啊?”紧接着她跑到季若婕身旁,紧紧的拉着季若婕的手,“嫂子,你以后可得保护我!”
  季若婕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他不敢的。”
  吕心彩扁嘴,“颜颜是他亲妹子,他都凶成那样,我不是他亲妹妹,估计他对我更凶。”
  夜颜忍着笑,走过去拿手肘撞了撞她,“瞎说什么大实话?”
  季若婕一手拉着一个,撇开自家男人不提,她是真的很高兴吕心彩能叫她嫂子。
  祁滟熠插不上三个女人的话题,只能前往囚人的小屋去找慕凌苍。
  见他走开,夜颜这才想起还有宋夫人的事没过问。
  于是也赶紧道,“二嫂、心彩,我们也去看看。”
  小屋里,宋夫人四肢都被吕素用铁锁锁上了,加上穴道被点,她现在可以说是砧板上是鱼肉,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他们进去时,慕凌苍正在给宋夫人施针。
  夜颜以为他是在制服宋夫人,就像给季夫人辛氏施针那般,不让她死、但必须减少其对他们的威胁力。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很不解,只见宋夫人卷曲的身子一阵抽搐,然后脑袋歪向一旁就没动静了。
  “凌苍,她这是?”
  “她死了。”慕凌苍直起身,紧锁着浓眉道。
  “死了?”其他人都惊呼起来。
  “她腑脏受损严重,我试着让她苏醒,可还是没用。”
  “啊?王爷,不是你杀她啊?”吕心彩脱口问道。
  慕凌苍淡淡的斜了她一眼。
  不止她这样认为,夜颜同样以为是他施针杀了人,没想到他是在救人。
  当然,她知道就算救人也不是真的要宋夫人痊愈,主要还是为了伏龙箫的曲谱。
  她蹲下身探了探宋夫人的呼吸,确定她是真的断了气。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
  看来伏龙箫与她也是无缘……
  祁滟熠是第一次见到宋夫人,方才已经听吕心彩说起她和祁郁桐的关系,这会儿目睹宋夫人面目全非的脸,不敢置信的道,“郁桐居然会认她做义母!也难怪她如此虚伪和恶毒,原来是跟这样的人有来往,她真是死不足惜!”
  堂堂的一个公主,与江湖邪派为伍,仗着自己学了点本事,就任性妄为。残害亲姐、攀权附势、勾结叛贼……
  之前,他还因为杀她而背负着罪恶感。
  此刻,他真是一点都不后悔。
  如她那般满腹心计,若是留她性命,今日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被她算计加害。
  吕心彩也跟着叹气惋惜,“还没找到曲谱她就死了,现在我们该去哪里找曲谱呀?”
  季若婕皱眉道,“现在只看林启发能否从林家搜出曲谱了,但愿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夜颜再看了一眼已经没气的宋夫人,眉头皱了又皱。
  暂不论林家里谁和她有关系,她会把曲谱这种东西随便交给一个外人?
  祁郁桐是她义女,她也没把曲谱交给祁郁桐,而且也只是传授了祁郁桐驭蛇术而已。
  对林家,她所抱的希望不大。
  可是林家没有曲谱,那曲谱会在什么地方?难道她放在她老巢里没带出来?
  吕心彩突然提议,“要不我们再偷偷去一次林家吧?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帮这个老巫婆!”
  她这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与其在这里愁眉苦脸想曲谱,不如去林家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
  夜颜他们一走,林启发就让管家再次把家里的人叫出来。
  这一次,他一个人坐在大椅上,目光威严的审视着院中的人。
  那七八个负责采办的人的尸体依旧摆在地上,而林金海也跪在地上,但拒不承认是自己所为。
  “爹,我才离开他们的尸首就被人发现,您说我可能杀他们吗?”
  “你是没机会杀他们灭口,但不代表别人没机会。”比起之前的勃然大怒,在目睹了夜芸和宋夫人恶斗以后,林启发收起了愤怒。
  但少了怒火的他却让下人们更加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他们老太爷究竟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是否会殃及到他们。
  “爹,既然你都知道是别人杀的他们,那为何还要责问我?”林金海不服的反问道。
  “采办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如今他们身死,难道我不该责问你?”林启发老眼中暗光涌动,放在扶手上的手有些收紧,手背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爹,我知道他们是我的手下,他们与外人勾结是我管教无方。可我真是冤枉,毕竟他们每日出去我无法得知他们的一言一行,别人就算背着我收买他们,我也是无能为力。”林金海辩解道。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管教无方,那就按家法办吧。”林启发沉声道,随即朝身侧的管家下令,“从今日起,二爷不再负责与林家有关的任何事,他所负责的事务全由禀然接替。”
  “爹?!”林金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爹,您不能这样啊!”跪在旁边的余氏变得激动起来,“金海是您的儿子,您怎能不信他的话呢?他虽然没有大哥能干,可是也一直在为林家卖命做事,您如此对他实在不公!”
  “连下人都管不住,难道还要我把林家家业交给他,这才叫公?”林金海难得没有出声训斥她。看着这个二儿媳尖锐的嘴脸,他老眼中全是深深的厌恶,随即指着她对儿子道,“要我重用你也行,把余氏给我休了!”
  他语声不大,但斩钉截铁,冷硬无比。
  “爹?!”余氏脸色瞬间变了。
  “爹?!”林金海更加接受不了,也激动起来,“怀贞她做错何事了?她可是您的儿媳、我的结发之妻,我如何能将她休弃?”
  “做错何事?你还有脸问她做错了何事!你睁大眼睛看看,她像是做人媳妇的吗?天下有几个媳妇敢与公爹叫嚣?天下有几个媳妇敢随口就顶撞公爹?也是你大嫂持家,要是换做这个女人持家,我这个公爹怕是早就让她给撵去睡破庙了吧!”林启发咬着牙坚硬无比的数落着余氏平日里嚣张的言行。
  “爹……”
  “拿帐薄来!”他没看儿子哀求的样子,从管家手里拿过一本厚厚的帐薄,用力扔到儿子身前,“给我好好看看!不说这些年她擅自从库房领了多少银钱,就今年来说,她领的这些银钱你觉得正常吗?一月上千两的花销,她当我林家是什么?钱庄吗?我今日不但要你休了她,还要她把这些年所用银钱的去向全交代清楚,否则我就以盗窃之罪将她押送官府!”
  林金海捡起帐薄,才翻了两页就瞪大双眼,再翻几页,他眼里就跟热油点着了火似的,猛的将帐薄砸向了身旁的余氏。
  “你、你居然支取如此多银两?!你给我说清楚,你支取如此多银两是要做何!”
  “我……”之前还叫嚷的余氏突然间低下头,不但一句话都不说,还止不住的发抖。
  “你给我说清楚!银子都去哪了?”林金海激怒的从地上爬起,然后对着她就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正在这时,他和余氏的女儿林玉茉和小儿子林玉堂从人群中跑了出来,都把林金海拉住,不让他施暴。
  “爹,不要打娘!”
  “爹,有话好好说,娘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林金海奋力把姐弟俩甩开,赤红的双眼瞪着女儿,“苦衷?她背着我们所有人拿了如此多银两,你告诉我她有苦衷?”
  林玉茉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只能心疼的朝余氏哭道,“娘,究竟你把这些银两花到哪里去了?”
  余氏抬起头,痛恨的瞪着林金海,“还不是你,你要是争气,我能如此做吗?这些钱我都交给我爹娘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用这些钱另起东山!”
  林金海脸色一黑,一巴掌又狠又重的甩向她的脸。
  余氏当即被打趴在地。
  “娘!”林玉茉和林玉堂姐弟俩惊呼着跑过去。
  然而,余氏并不甘心这一巴掌,捂着脸抬头,痛恨的眼中还多了许多憎恶,“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除了逞能外就是出去寻花问柳,如今为了一本帐薄就对我动手,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她如此辱骂,林金海可以说是羞愤难当,当即就要上去继续施暴。
  “爹,求你不要打娘!”十二三岁的林玉堂已经懂事,赶紧将他大腿抱住。
  “爹,娘就是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为了你啊!”林玉茉把余氏挡在身后,生怕她再遭殴打。
  眼前的这一幕,林家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但各个表情不一。
  特别是林金海的那几房妾室,没一个出来劝架,各个都低头窃笑。
  傻子都知道余氏在林家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而林启发已经看不下去了,起身怒喝,“够了!”他不再听任何人出声,铁青着脸对管家又下令道,“把余氏撵出林家,从此她与我林家再无任何瓜葛!立刻派人去余家,把她这些年挪用的银两全带回来!”
  他再朝羞愤中的二儿子瞪眼过去,“如此贪得无厌之妇你若还想要,那就随她一起去吧!”
  决定已下、狠话已出,他气得再也待不下去,愤袖一出,转身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