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被她反骂得当场变脸,“你……”
  她刚要开口,站在她身侧的林管家抬手制止了她,而他经过打量,目光最终落在季若婕身上,“不知道几位尊姓?来自何府?”
  先前季若婕报过家门,但是对那两位小姐说的。而那两位小姐被她们打晕,这些家奴不知道她们底细也正常。
  夜颜也看出来了,他之所以对季若婕问话,是因为季若婕在她们三人中最优雅稳重。
  但这一次季若婕却没有再坦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学着夜颜的话,冷声道,“你们又是出自何府?把你们当家人叫来,否则今日谁都别想走出这里!”
  前后两泼人明显是两家人,但这两家人的气焰真是够嚣张的。像这样嚣张的家奴,他们的主子也绝非是普通人。
  她也真是好奇,究竟对方是什么来头,能教出那样傲慢到目中无人的女儿!
  林管家小眼眯成了两条缝,“你们未免太嚣张了。”
  夜颜哼笑,“嚣张?再嚣张也比不上你们呀。我们刚才打架也不过是二比二,人数相当。可你们几十个人叫嚣着要收拾我们三个,你说说看究竟谁更嚣张?”
  丫鬟怒道,“可你们会武功!”
  夜颜‘呵’了一声,“会武功又怎么了?天下会武功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自己技不如人、还不许别人有能耐?”
  见她们一个比一个张狂,林管家脸上也多了怒意,似乎有些忍无可忍,“小的再问一次,你们究竟是哪座府的?”
  季若婕依旧冷声道,“把你们当家的人都叫来,自然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吕心彩更是一鞭子朝他甩了过去,“恶奴快滚!否则打死你们!”
  “唔!”
  “林管家!”
  看着那带火星的鞭子抽在林管家手臂上,丫鬟和周围的家奴们都吓得惊呼起来。
  而吕心彩这一鞭子,也彻底的激怒了他们,那丫鬟随即大喊道,“还杵着做何,快把她们拿下!”
  顷刻间,铺子里全是恶凶凶的杀气,二十多个家奴举起木棍开始围攻她们——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众家奴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都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然而,这一看,最先变脸的是捂着膀子的林管家。
  家奴们虽然不识门外的三个男人,但从对方穿着上也能看出不同寻常之处。一袭白衣的男人美如冠玉、身着玄黑色长袍的男人冷峻严肃、还有一名紫袍男子羁傲凶戾……
  丫鬟本想煽动家奴们的情绪,见有人打断他们,很是不甘,还指着最前面的蓝文鹤怒道,“你们可是她们的帮凶?”
  听她这无礼的一喝,林管家脸色都白了,当即扭头怒斥,“休得无礼!”
  语毕,他连膀子上的伤都顾不得了,赶紧挤出去朝他们三人跪下,“小的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伏戾王。”
  那丫鬟和众多家奴们顷刻间全傻眼了。
  回过神,他们全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因为震惊,加上卑微,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那丫鬟是最后回过神,也是最后跪下的,同样的也是被他们的身份吓到浑身直抖。
  蓝文鹤最先迈脚跨进铺子里,跪在地上的家奴们赶紧往两边挤给他们让路。他斜着嘴角走向那名丫鬟,先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帮凶?你是在说本王吗?”
  丫鬟不认识他,但从他的气势上来看也知道他身份不寻常,所以也没敢抬头。
  可蓝文鹤却没想过要放过她,一句重哼之后,突然抬腿朝她踹去——
  “啊!”
  “敢说本王凶?这么多人欺负三个女流,你们还敢辱骂本王,找死!”
  听着丫鬟的惨叫声,看着她被人活生生踹倒,地上的人没一个敢出手去搀扶她。
  特别是听到他充满暴戾的嗓音,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慕凌苍和祁滟熠连浓眉都没皱一下,顺着那条让出的道走向三个女人。
  “滟熠!”吕心彩最先扑向祁滟熠怀中,抱着他就开始告状,“这些人好可恶,我就买两匹布而已,他们家大小姐就对我胡乱辱骂,说我勾引你……”
  “嗯?”祁滟熠将他搂在怀中,听着她委屈的声音,俊脸瞬间犹如冰冻。
  而地上跪着的人,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她的身份,感受到头顶上方冷冽的气息,全都把脑袋埋到了胸口。
  慕凌苍走到夜颜身前,拉着她左右查看,确定她完好无事后,才转身朝门口的林管家看去,“你们是哪座府的人?”
  他低沉的嗓音不大,但冷得让人汗毛直竖。
  林管家头也不敢抬,只是哆嗦的开口,“太子殿下,王爷,这都是一场误会,是小的们走错了地儿找错了人。小的们这就离开,还请太子殿下和王爷开恩。”
  然而,没等他去招呼家奴们,夜颜抱臂冷笑,“一句走错了地儿找错了人就想全身而退?莫非你们把天子脚下当成自家地了?”
  她随即朝蓝文鹤道,“二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居然怀疑六公主的死跟我二嫂有关。你说,这事怎么办吧。我二嫂什么苦都能吃,但这种凭空泼来脏水,就算她愿意忍受,我也会帮她讨要说法的。”
  不是她得势不饶人,而是绝对不能姑息这种诬陷!
  这种谣言不遏制,长此下去会变成什么样?他们把祁郁桐的死从造反变成了救国英雄,已经够憋屈了。如果还有人拿她的死肆意做文章,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听她说完,蓝文鹤脸色瞬间泛出青光,都没敢正眼看一下季若婕,指着地上的家奴们咬牙溢道,“是谁说的?谁在背后造谣中伤本王的王妃?今日你们不把人交出来,全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季若婕扭开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二是心里闷得难受,现在不想看他。
  蓝文鹤偷瞄了她一眼,都没敢伸手碰她,只能把怒火全发向这一群家奴中。他先朝那姓林的管家走去,弯腰将他衣领提起,“说,你们是哪一家的?”
  他一身暴戾的气息犹如混世魔王般,特别是那一双眼,本该是极其迷人的,可因为怒火变得凶狠吓人。
  林管家只看了他一眼就哆嗦的开口,“他们是隋家的人,小的是林家的人。”
  听他报出家门,慕凌苍眸子眯紧,眼缝中的眸光愈发冷冽,“盐商林启发?”
  夜颜拉了拉他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凌苍,他们什么来头?”
  慕凌苍低沉道,“林家乃天秦国最大的盐商,也是京城有名的望族。而隋家隋安洪乃是御史箫艺明的门生,如今也在箫艺明手下任职。”
  听他这么一说,夜颜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们要指骂心彩勾引祁滟熠了,原来她们跟箫家关系匪浅。
  而其中一家还是盐商望族,不说官有多大,光听这来头也能感受到雄厚的财气。
  也难怪两家小姐能傲慢成这样,虽然这两家没法跟皇族贵胄比,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招惹的。
  蓝文鹤松开林管家的衣领并将他重重的推了出去,“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是谁在背后污蔑本王王妃,若是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定带人踏平他老巢!”
  林管家在地上滚了一圈,连摔疼都不敢叫一声。
  慕凌苍走过去,满眼阴鸷的盯着他,“告诉林启发和隋安洪,让他们到魂殿来见本王!”
  林管家没敢看他们任何人一眼,一边朝自家的家奴招呼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全都给我回去!”
  见林家的家奴落荒而逃,隋家的家奴也不甘落后的往外跑,那被蓝文鹤踹伤的丫鬟还是被两名壮汉给架着逃跑的。
  很快,铺子里又变得宽敞起来。
  不过气氛嘛,少了滋事挑衅的凶气,多了许多沉闷。
  夜颜和吕心彩都还好,毕竟她们也没吃亏。但季若婕就不同了,第一次来天秦国,就听到这样伤她的话,心情难免低沉。
  要说生气,她也不是生别人的气,毕竟嘴碎舌长的人哪里都有。她主要是生蓝文鹤的气,不是他在外面招惹女人,别人也不会把这些事怪罪到她身上来。
  而蓝文鹤一直都没敢正眼看她,只是紧紧的捏着拳头。
  这种气氛下,祁滟熠最先牵着吕心彩往外走,“我们先回魂殿,看看秦家是否会来人。”
  吕心彩回头指了指柜台上的一摞布匹,“滟熠,这家铺子被季姐姐买下来了,我们刚挑了好多绸缎……”
  祁滟熠唇角抽搐着,真是佩服死她们了。
  遇上这种事她们还有心情买铺子选绸缎?
  “不碍事的,回头我再让人把绸缎送回去。”
  他随口安慰道,并快速带着她离开了铺子。
  夜颜主动的走向慕凌苍,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默契的牵着手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季若婕也抬脚往外走。
  只是从蓝文鹤身边经过时,蓝文鹤突然松开拳头将她拉住。
  “回去吧。”她实在没心情跟他说话。
  “要骂就在这里骂好了,回去那么多人……”虽然一直不敢正眼看她,但蓝文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再这件事上,他知道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不想骂人。”季若婕试图甩开他的手。
  可正是她这冷漠疏离的语气让蓝文鹤一下子激动起来,把她猛的抱紧,在她头顶凶道,“你不骂我骂,我就是个大混蛋,专门惹你生气,还喜欢招惹女人拿她们气你!我活该,因为是我自己不要脸!”
  季若婕咬着唇,眼眶瞬间通红。
  蓝文鹤低下头瞪着她,“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对我好,我要再犯错误你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就算不离开也一辈子不让我睡!”
  季若婕掉着眼泪,可他把她的词都说完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除了给他几拳头。
  蓝文鹤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用指腹不停的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说不心虚那是假的,天知道他心里都慌成什么样了……
  咽了咽口水,他放低了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打吗?要不要我帮你打?我可以把自己打到四肢残废、终身不愈……”
  季若婕立马对他翻起白眼,然后拉着他手往外走,“回去了!”
  蓝文鹤眼底藏着笑,但嘴里故意叫嚷着,“别急啊,我还没帮你打够呢!”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也偷偷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
  他们刚回魂殿没多久,门房的侍卫就来禀报,说林启发在外求见。
  确定只有林家来人以后,夜颜不禁冷笑,随即就让侍卫把林启发带进了南院大厅。
  能来,起码态度还算好的。
  至于隋家,来不来都无所谓,祁曜下一步就准备打压御史箫艺明,那隋家的隋安洪是箫艺明的部下,她就不信他们隋家能捞到好果子吃!
  见到林启发时,夜颜都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是一个中年大叔呢,结果是一名头灰白的古稀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