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言情 > 嫡女策,素手天下 > 笑着哭,你可见过?
  入秋的一场绵雨,断断续续的延续了好几日。殢殩獍晓
  阴云密布的天,沁人皮骨的水雾将整个京城晕染成一幅水墨画,处处透着冷意。
  走出慕府,汐瑶只感到一阵潮湿扑面而来,愣是让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
  身后哀乐声不断,眼前更有马车往来停下,那从中走出的不乏位居要职的大臣,都是来吊唁张氏的。
  自然,这大多是看在张家昨个儿才来的人的份上纡。
  汐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同那识得的熟面孔见礼,心里却在唏嘘,人都去了快一个月,眼下入土为安才是要紧吧……
  谁来吊唁过,对张恩慈来说有何重要?
  不过都是活人做给活人看的戏祛。
  只汐瑶对慕汐灵过于淡然的态度有些意料之外。
  今日来时,她本已经吃了定心丸,以为三妹妹要对自己大闹一场。
  谁想灵堂内披麻戴孝的慕汐灵视她如无物,也不知是悲伤过度,还是想开了,抑或者憔悴的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早就将她千刀万剐。
  这些,汐瑶无从得知。
  张恩慈临死前不忘保全她,单凭这点,今后明里暗中,她对她少不得照顾一二。
  至于人领不领这份情,也只有那时才知晓了。
  慕宝好容易将别在死角的马车赶出来,远处的心蓝在低声咒骂着哪家堵着路的马车。
  这来往的人多了,下人们也多,难免有个磕碰,嫣絨劝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发现姑娘站在大门外吹了好久的冷风。
  忙不迭的上前去,将厚度适中的披风与汐瑶披上,再撑了伞,将人一路护上车去。
  关上车门,嫣絨唤了声‘回府’,却又听慕宝提醒道,“嫣絨姐姐,方才璟王爷出来的时候特别吩咐过,说务必让姑娘出来后去一趟云王府,他要的瓷器应是快到了,催着姑娘去盯着,说是那些瓷器……”
  “知道了知道了,待我问问姑娘。”
  嫣絨不耐的打住他,生怕他再絮叨两句,被哪个有心的听了去,好一顿编排!
  将车门拉开道缝隙,便得汐瑶淡声道,“我都听见了,去云王府吧。”
  闻声,嫣絨再把车门合上时,忍不住将头摇了摇,没好气的吩咐慕宝,“去云王府。”
  分家才得几日,姑娘里外的忙活,又给京城里的人招了个话柄。
  都说武安侯府的慕汐瑶活得不是一般的招摇,就算皇上有意要将她指给其中一位皇子,也不待她这样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
  那璟王爷就更不好说了,她们姑娘虽与他要好,也不至于要为他全权操办辰宴吧?
  而且四婢都同时察觉出来,每次姑娘从云王府回来,虽极力掩饰了,那面色却仍旧不大好看。
  也不知可是在南巡的路上与云亲王发生了什么不快,加上与云王有关的那些传言就更不好了。
  第一次去他那王府时,莫说心蓝胆小,就是最稳得住的嫣絨都觉得慎得慌!
  这些汐瑶又岂会不知?
  祁璟轩正得皇宠,大臣们争相巴结,这次他悬弧之辰有意宴请八方,也算是秋试后经营自己势力的手段。
  她为他操办辰宴,自然被当作是他那边的人。
  刚在慕府撞见同是来吊唁的平宁公主,汐瑶还没上前与之招呼见礼,隔着老远就被大表嫂瞪得一眼。
  唉……
  窘迫之余,她唯有作声叹息罢了。
  如今太多事情与前生不同,她越往前行,越发难以掌控。
  命数本由天定,窥视它的凡人,行的没准是自作聪明,万劫不复的路途。
  一切随缘吧……
  ……
  到云王府时,府上的阿鬼已经等候多时,顺带还将送来官瓷的人,连人带货一道阻拦在大门外,说是璟王爷有吩咐,要得慕小姐过了眼才能作数。
  阿鬼是云王的长随,年纪左不过二十,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模样很能唬人,办事却老道麻利。
  平日祁云澈独来独往早成习惯,他便也难得跟着出去一趟,大多时候呆在王府里打理巨细事务。
  祁云澈登基之后,还专诚赏了他一个禁卫军副统领的职位,再没两年,更把身边的女官赐婚与他,想来对他是不错的。
  眼下王府里除了主子,一切由他说了算。
  巧的是祁璟轩定的这批瓷器,乃沈家在荣县的窑口所出,那是出了名的精美精致,别人求都求不到!
  再加上来人也知此次为璟王操办辰宴的是本家的表小姐,那管事亲自护送这些价值连城的瓷器北上,更有入京为才大婚的大少爷贺喜的意思,根本没想到会吃闭门羹。
  汐瑶还没下马车,就听到人在外面嚷嚷——
  “堂堂亲王府连这点礼数都不懂!我们大少爷尚了九公主,沈家如今也是皇亲国戚,有你们这样待客的?!”
  闻言,汐瑶立刻蹙起眉头。
  皇城根下与天子沾边的人多了去了,王公子弟大街上一抓一个准,这人当街大声嚷嚷,不小心招来的便是灭顶的祸灾!
  阿鬼老远就见到武安侯府的马车来了,虽他才见过慕汐瑶两次,却知道此女厉害。
  眼下沈家的奴才同他叫唤着身份,大家都是家奴,尽心伺候主子便好,还能比个高低?
  他抱起双手,懒得说话,心道让你家表小姐来收拾你!
  “怎不说话了?”那人越发理直气壮,几乎要跳起来。
  “狗东西!你算哪门子的客人?!”脚刚落地,汐瑶一记凌厉的眼色瞪过去,冲那口不择言的骂道。
  由是这会儿她才看清楚,那突然遭她大骂的人头发已然花白,瞧着近不惑之年,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那人忽得一吼,愣僵之后见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小丫头,竟想连她一道骂了去。
  汐瑶有心要教训他,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稳步生威的行过去,她压着愠怒斥道,“小小一个瓷窑口管事,胆敢在堂堂亲王府门口撒野!你丢尽主子的脸也罢了,还出言不逊,招人口舌!慕宝,与我将他绑了,扔回沈府禀了舅母,先打一顿板子再处置!”
  慕宝可是得慕凛在沙场上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带他在身边磨砺着,主子就只认汐瑶,对她的话更当做军令。闻声之后,利落的翻身下马车,几步到那管事面前,反手就将他扭了。
  旁边抬瓷器来的下人见状,又听管事疼得一阵鬼哭狼嚎,情急之下真有几个想迈步上前来的。
  “怎么?你们也想先回沈府去挨一顿板子?”
  汐瑶人小,那气势却端得十足,再来她方才提到‘舅母’,这世上就得表小姐这么喊主母,仔细看她模样和穿戴,就连身后两个丫鬟都气质出众,思量下,再无人敢多言。
  待那管事被押走,汐瑶再问他们当中还有谁能主事,末了吩咐那人将八箱瓷器都搬入王府,她稍后清点。
  将这面料理完后,她才望向阿鬼,未开口,先得他请了声安,“这些常年不在主子身边的奴才都被灌出了毛病,谁家都有个别找死的,姑娘勿要放在心上。”
  实则看汐瑶干脆的行事作风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自从武安侯去了之后,这慕小姐才渐渐在京城有了厉害的名声。
  那些贵妇千金对其暗自不屑,觉着成日在外抛头露面,有损闺誉。
  可依着他看,这样的女子那可是当家主母的风范,大事稳得住,小事不含糊!
  别人说三道四,他倒希望自家爷的王妃能是这个样子。
  况且京城里爱嚼舌根的长舌妇教导出来的贵女,一个个娇滴滴的,若入了他们‘鬼气森森’的云王府,不得两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越想他越觉得此乃好女,皇上也明说要为她指婚,万一指给他们家爷呢?
  一通暗思中,汐瑶见他定神不语,便道,“这瓷器已经搬进去了,你按照我前日吩咐的,先派几个心细的仔细过一道水,用薄棉擦干净,找个干爽的地儿摆放,千万别着了光,最好用一层纱盖上,把尘隔开。”
  吩咐完,她再道‘回府’。
  心下真真觉得冷飕飕的,寒意不知不觉就沁得她通身冰凉,只想回她那珍华苑,缩被窝里捂着!
  还没与阿鬼错开,却得他蓦地反映过来,生兀的将她再拦住!
  汐瑶愣了下,“怎么?”
  阿鬼冲她露出一笑,“这天阴沉多雨,姑娘难得来一趟,宾客单子小的已经拟好了,不若姑娘进府喝杯暖茶,一边看,可好?”
  说这话时,他沉吟的是之前翰林院那边来报,说王爷午时回。
  这还是爷第一次将整个王府交给一个女子打理,这在阿鬼看来,就已经非同寻常了。
  他是个实干的人,觉得既然慕汐瑶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今日来都来到王府外,岂有不进去小坐的道理?
  ……
  汐瑶在王府的碧水阁一呆就是近一个时辰,转眼巳时过了,她手里却还没忙完。
  璟王爷生辰要宴请的宾客名单何其长,这当中还要顾忌个党派之争。
  趋利避害是少不了的,更必须将那些随时会打起来的隔远些坐,否则出了任何岔子,都得她来担待。
  转眼巳时过了,愈近正午,汐瑶感到肚子打起小鼓。
  抬眸来寻了半响,才发觉之前吩咐嫣絨去沈府回禀那管事的事,人还没回来。
  而心蓝,她知道这丫头不喜呆在这里,索性随便寻了个由头,让她回府换雪桂来伺候了。
  看看手中重新整理还不到一半的名单,汐瑶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这一时半会儿是弄不完了。
  走出碧水阁,此时外面的雨水又比早晨小了些,而视线中的薄雾却浓厚了许多。
  眼前是一片醉人的荷塘之景,朦胧飘渺,似梦又非梦。
  那碧水里养着成群的锦鲤,肥壮且色泽艳丽。
  很久很久以前,她总是坐在一个亭子下,呆呆的望着它们出神,偶时还会同它们说话,以此消磨时日,等她的夫君回来。
  她始终忘不了那些回忆,此时站在此地,已是隔世。
  景还是相同的景,那些人也都还是一样的人,只她慕汐瑶变了……
  云王府是祁云澈依照五行阵法设计的,这当中的讲究不比颜家的宅子简单。
  前世她嫁来许久都还会迷路,不知暗地里被下人们笑了多少回。
  眼下左右无人,汐瑶忽然生出兴致,像是刻意想考考自己似的,迈开步子随意行了出去。
  她记得水阁左面是华金楼。
  虽为‘金’,却只有在炎夏特定的落日时分,余辉洒来时,远远看着那楼阁,犹如镀金般绚丽,五光十色,斑斓异彩。
  这当中若站的地方不对,抑或者天色未到,都看不见。
  偶次天烨帝驾临,得见此景都赞不绝口。
  已入初秋,汐瑶心知见不到那景色,却还是忍不住向那处走去。
  只因她记得初入王府,总算一日,祁云澈从她口中亲自证实,便同她说了窍门,从此她才在这地方畅行无阻。
  以‘金’为正中,实则无论站在王府的哪个角落,都是能看见华金楼的。
  说起来那八句口诀她竟生疏了。
  脑海里唯独剩下祁云澈当时闻她不识路后,那一脸讶色,接着是朗笑,再望她时,已是满目柔光。
  那一幕,对汐瑶来说尤为深刻。
  她不知他竟能笑得那么好看,正如他的名,风淡云净,泓澈清澄。
  再而他凝向她,微微扬起眉梢,一刹间,她面颊烧烫,红过漫天绯霞。
  那是她第一次仔细的看他的模样,更是第一次将他柔和的笑映入心间。
  直到此生都难忘。
  想她上辈子刚得皇上赐婚时,伴着骇人听闻的传言,惊吓之余,跪地领旨。
  颔首间,暗自里提心吊胆的偷望向自己未来的夫……
  那是止步深闺的她第一次见到云王,冲着那张俊美而冰冷的皮相,小小的期待在心底悄然萌生。
  虽然,那时她亦是觉得,也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表情。
  说来说去,现今唯有无奈涩笑,世间美男何其多,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心里头一面唏嘘,随着脚下步子,转入一片杏林。
  举目直视,已经能依稀望见不远处高八层的华金楼。这楼取名华金,听着都贵气,自然是用来珍藏贵重的物件,据汐瑶所知,云王府里的好东西可都摆在里面,若她是贼的话……
  蓦地!!!
  汐瑶正不着边际胡思乱想,那眼前数十步开外忽然闪过一道紫色身影!
  就只得一瞬,眨眼便没了,风似的……快得她以为自己青天白日横生错觉,可那人经过之后分明带起周围草木摇动。
  且是看那纤俏身姿,分明是个女子!
  黛眉狐疑蹙起,汐瑶思量起来。
  想来祁云澈乃大祁亲王,莫说府上有女人,就是他养个十几房小妾也不得稀奇,将来他还有后宫三千粉黛呢!
  再言前世的她虽没见过,可不代表那就没有,那也只是前世!
  今生有没有,与她相干?!
  罢了,汐瑶撇撇嘴,这便打算原路折返。
  谁想才走了半会儿回头路,忽闻身侧是谁低声咒骂了句什么,再觉一阵劲风向自己狠厉扫来——
  她眼未看到,身体已经做出反映,侧身一避!那银色的九节鞭便从她左肩滑过,鞭子锋利的末端当即将她左臂衣袖勾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汐瑶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心疼得大叫,“这是我最喜欢的衣裳!!”
  再抬眼对上那人,见她紫纱遮面,一身异域装扮,有些似裕德街那些妖艳的胡人舞娘,可她头发却不是褐色。
  充满戒备的美目,如璀璨曜石,流光飞转,弯而柔和的眉却为她添了一份让人无法讨厌的神秘感。
  凸浮有致的身段被比面纱更为亮眼的紫色裹住,曼妙曲线尽显。
  冷飕飕的天,健美的蛮腰却裸丨露着,上面有黑色的油彩绘出藤蔓一般的图案,诡异而妖娆。
  更有宝石垂吊在衣廓下,随着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摇晃,沉沉的天也能大放异彩。
  迅速将她打量了番,汐瑶不忘夸赞,啧啧……面纱下定是个绝世的可人儿!
  那冲她使暗招的人才不管那么多,怒瞪着她,又道了句她听不懂的话,手中九节鞭翻飞舞动,摩挲在空中,发出吃人的叫嚣。
  望着便是要取人性命的狠绝!
  见这势头不对,汐瑶怔愕——
  九节鞭是伤人的利器,她手里没有的刀枪棍棒使着,打起来太吃亏,大呼救命都来不及,转身一阵疯跑!
  保命要紧!
  她一边跑一边自觉窝囊又火大!
  逛个小花园还能被神秘人举着鞭子追杀,这辈子活得可是太过多姿多彩了点儿?
  话又说回来,不过陌生人‘偶遇’,犯得着动刀动枪吗?
  她又不是来和谁抢那个谁的!
  跑了好一段,又回到之前的碧水阁,汐瑶才回神身后早就没听到声音,她放慢速度往后瞄了一眼,果真早就没人了!
  这到底是……
  站在碧水阁前面那块四四方方的空地上,面前就是一片荷塘景色,汐瑶气喘咻咻,心跳不止,更怒气难平!
  不知那人从哪里钻出来将她狠狠吓唬,明明之前都不见了,突然又绕回来,仿似刻意要给她个一记下马威,好让她晓得好歹,却又不屑真的对她如何。
  故而见她被吓跑,连追都懒得追。
  汐瑶都能想象那紫衣女此时该有多得意!
  气得她——
  “谁稀罕!谁稀罕!谁稀罕!!!哼!”
  接连狠狠的踩了面前无辜的草地好几脚,直到自个儿脚跟发麻,汐瑶才停下这幼稚的举动。
  满眼飘的都是那女子魅丨惑的身姿,勾人心魂的眸……
  那些却都是她都没有的。
  气急败坏的转过身,云亲王已然笔挺的站在她身后,此时正因她那连串匪夷所思的举动,面色说不出的……复杂。
  “你——”
  汐瑶咬了咬唇,又深深皱了眉头,本想骂他几句来解气,反正她粗野之名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
  可转念,还不是她闲得乱逛才遇到这等古怪事?
  回想自己刚才的反映,她不是没那意识。
  到底气的是什么,计较的又是什么,回味来只叫人哭笑不得。
  再望祁云澈那茫然的神色,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见了。
  或者该说因为她对前生的情绪,总是让他困扰,算起来都是她的不是,她怎能用前尘隔世来看待他?
  明明此生已不想与他多有瓜葛,她不是由始至终都那么想的么……?
  莫说那用九节鞭的女子没追来,调换个位置,就是汐瑶看到逃得那般干脆的人,怕也没兴致追了。
  真是没出息啊!
  这一口气憋不住,竟是笑了出来,原来是这般,原来是这般……
  她登时彻悟,如遭雷击,胸口挤压郁结不止,更觉凄然!
  笑自己痴傻,愚人自娱……
  她这一笑,把祁云澈弄得满头雾水。
  本他老远见她呆呆站在碧水阁外,忽然就对他的花草发起脾气,那小嘴里纷纷不甘的念叨着什么,卯足了劲儿踩!
  那背影瞧着都叫人忍不住摇头,直觉她是将那花草当作了谁……
  有没有那样大的仇恨?
  再一转身,她见了他,气得通红的脸容分明盛怒,黑瞳里盈的都是火气,他连那个准备都有了,以为她会指着自己鼻子骂些什么。
  反正原本的她就不爱讲个礼数,更任意妄为得很。
  却不想她倏的笑了出来,咯咯的笑声越来越张扬,荡在这染了淡淡湿雾的空气中,再散开了来,霎是动听。
  她笑得捂了肚子,弯了腰,止都止不住。
  像是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让他见了她这笑,都忍不住想听听看,更想得那一乐。
  又好像,她只是在对他一个人笑,由心而发,因他而笑,这欢愉独独为他绽放,开怀得不可言喻。
  他不自觉随之弯起唇角,柔和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肃颜。
  可是在下一刻,那眼泪就毫无征兆的从她泛红的眼眶夺出,伤痕毕露。
  他怔忡,心被狠狠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