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想到,当他为了大事而秘密离开了封地时,府中两个蠢妇竟然与这一个冒牌货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他当初为了交好魏将军,费了多少功夫,送出多少军粮。好不容易才让双方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原本他想着,将来若是可以,倒是能够好好利用上魏系勢力,给自己增加筹码。就算利用不成,凭着他这五年来在魏系里安插的钉子,等到翻脸时,也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如今,魏系那边明显表露出提防和冷淡。听说在魏军内部已经开始了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调动。
  可楚王发现,凡是与他有些牵连,或是关系不错的魏军官员,似乎都被调离了原来的位置。幸好当初他安插的两个重要钉子藏得较深,因此才没有被列入调整名单。
  可就是这样,陈嘉渝短时间内就更不好联系他们了。万一不留心被人发现了端倪,他这五年的功夫就彻底白费了!
  江北鲁王那边,眼看就能成事,自己这边却险些功亏一篑,把楚王气得恨不得把后院的妇人统统杀掉。
  然而,他还真没法动手。楚王妃姜淑钰的娘家在江北给他秘密养着两万多人马,侧妃许氏娘家则是他最大的资金来源。
  两个蠢妇,他一个都没法干掉。所以最后只能把闷气出到了冒牌庶女身上。
  这一切,自然没法让外人知道。所以听了八卦的穆昇和菜花,也只能对楚王的智商表示了钦佩。真没见过这么勇于作死的王爷了……
  莫梓驹把漆器收好,又装满了粮食后,来不及等木墩儿的周岁,就急匆匆离开了广原。
  他要赶在新年前,各大王府采购之际,才好把漆器都卖出个高价去。
  送走了辛苦奔波的莫梓驹,穆家三口继续过着忙碌又幸福的日子。
  这天,谢尔正在县衙后堂里咬牙切齿地批阅公文时,就听唠叨在门外喊道:“谢大老爷快出来诶,武备队抓到几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要不要来看看热闹啊~~~”
  谢尔手一抖,本来就写得犹如狗刨的字,直接变成了鬼画符。
  看热闹?看他个大头啊!谢尔心中愤愤想到,当初那撒欢乱蹦的日子多么美好啊,怎么如今就变成了个捉着笔杆子的文官了呢?那个不要脸请产假的男人,竟然补请了什么哺乳假。听都没听过,去死吧!
  谢尔恶狠狠地在公文上画了个叉,一甩笔,出门看热闹去了……
  唠叨喊了谢尔后,又跑去武备队,把正在操练的曹慕真拽了出来。
  没办法,谁让抓住的那十来个人,说了一口谁都听不懂的方言。这就只能把方言小天才曹慕真给请来帮忙了。
  当谢尔气颠颠地跑到大堂外时,就看到武备队二十来人,围住了十个衣衫褴褛的外地人。
  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是外地人,因为他们的长相与广原县人差异很大。广原县人,大部分都是从中原迁来的,少数则是南疆的本地人。
  可这十来人,却都长得很有特色。他们不论男女老少竟然都长着一头红棕色的卷发。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人的眼珠竟然是一种鲜艳的翠绿色。红发绿眼再配上黝黑的皮肤,也难怪他们刚一出现,就被武备队盯上了。
  这十个人中,除了一位老者和一个少年外,其他八人都是青年男女。不过他们眼下都非常惊慌,牢牢把老者与少年围在中间,手里握着木制的矛枪,瞪大了绿眼睛盯着周围人的动静。
  谢尔见状,就让看热闹的闲人都退开。武备队众人也后退了些,给这十个陌生人腾出了一片空地。
  这个动作,倒是让神经紧绷的陌生人稍稍放松了点。而被护在中间的老者则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后,那八个年轻人也把矛枪收了起来,不再摆出一副时刻准备拼命的架势了。
  曹慕真赶到时,两边因为语言不通,正陷入了有点尴尬的地步。
  曹慕真观察了下这十人的样貌和装扮,又听武备队说,是在靠近东山那边发现这些人的。于是就上前,试着用南疆的几种方言与之交谈。
  可惜的是,曹慕真把自己会的八种南疆部族方言都说了遍,对方仍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不过,绿眼睛们已经发现,眼前这些人并不是要杀要打的恶人。于是气氛也渐渐活跃了起来。
  他们也明白,双方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沟通。于是有几个年轻人就叽哩哇啦,比手划脚地说了起来。
  曹慕真随后又换了十来种方言,可惜都没能让对方听懂。
  他低头琢磨了会,就让唠叨去把队长两口子叫来。因为他记得穆华和穆昇队长似乎偶尔也说几句谁都听不懂的词语,而且队长见识更广,说不定会有些什么主意。
  谢尔一听要去喊穆昇,眼睛一亮,就赶紧催着唠叨快去。自己则偷偷溜回后堂,做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可惜的是,穆昇和菜花赶过来后,竟然没想着来看看他这个任劳任怨的可怜人。真是白瞎了他一肚子的请假说辞,咳。
  这边十个陌生人已经被领进了县衙的大堂,菜花做主,给他们端了凳子,大家都坐了下来。
  大概是看着菜花是个女子,因此绿眼睛中,有个小圆脸就歪着头凑过来,轻声对菜花咕嘟起来。
  虽然穆昇听不懂这些人的方言,可菜花却想起来几百年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她还在南疆与那蝎子精做对,当时在黑石山上还打了一架,打裂的缺口处就是如今修成出山路的地方。
  不过,那时候她为了寻宝以及想法子对付蝎子精,曾经去过南疆东面的海边。在那里,她虽然没发现什么宝物,但却见到了几条小渔船。那些打渔人就是红发绿眼这般模样。
  想到这里,菜花就让人拿来纸笔,画了副简单的图。
  当绿眼睛们凑过来,看到海面上浮着数条独木舟型的渔船,渔船上还有人正持着鱼枪打渔时,就欢呼了起来。
  小圆脸更是伸出手来,指着画上的人说了个词,又转头指了指老者。
  当她反复重复这个动作后,其他绿眼睛也凑过来,把画上的人和自己比在了一起。
  菜花见状也确认了心里的猜测,就转头对众人道:“不用担心,他们是东山后面,海边的渔民。”
  大家哦了一声,气氛也更加轻松起来。
  广原县自建立起,一直都急缺人口。他们连眼前肥沃的土地都来不及耕种完,自然也没有多的人手,再去翻山过海。
  如今听说这些人是海边的渔民,大家都有无数问题想要询问。
  然而可惜的是,双方语言不通,就算是用手势比划,也很难交流。
  眼下,菜花这种画图的方式,虽然能勉强沟通,但速度又实在太慢。
  而且要命的是,这些绿眼睛中间,竟没一个会画的。他们抓着笔,在纸上涂了半天,结果不但广原人看不懂,连他们自己都气得把脑袋直往桌上撞……
  “算了,大家也别急。既然知道他们的来历了,咱们就慢慢曼来吧。曹慕真,你从今天起,就带几个人,陪着他们。一边带他们在集市里逛逛,一边学习他们的语言。嗯……不要把人带到武备队和出山路附近就行。”菜花有太久没吃到海鲜了,此刻一边安排事务,一边就忍不住回忆起那些鲜美的滋味。
  大约是夫妻连心,待他们小两口从丁嫂子那儿把胖墩儿接回来后,就都有点魂不守舍。
  晚上睡觉时,穆昇大吃货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媳妇啊,我又想到一个发财的好主意!诶嘿嘿嘿……”
  菜花把脑海里鲜美的生蚝拍开后,问道:“说说看?说得好,我就带你吃好吃的去。”
  穆昇侧过身,黑眼睛在夜色中闪着贼亮的小精光,说道:“你看,咱们每次都要从莫梓驹那里购买食盐,虽然目前还算不上什么负担,但实际上,咱们就有点守着金碗要饭吃的傻气。”
  他这一开口,倒让菜花愣住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说的挺对啊。既然有靠海的地方,吃盐就完全不是问题才对啊!
  菜花也转过身,亲了亲穆昇的脑门道:“你说的这个,很对。要知道莫梓驹每次买盐都很麻烦。就连魏军那边,盐也是重要的物资。听他说,魏系控制的两个盐井,出产都不够他们自己用的。咱们回头找人去海边煮盐,至少能减轻咱们自己和魏将军的一点负担。”
  穆昇嘿嘿一乐道:“要只是这样,那可不叫发财的好主意呐……”
  菜花难得娇憨地瘪了瘪嘴,道:“虽然卖盐确实挺赚的,可咱们广原人太少了。地都种不完,没有更多的人手能去煮盐了啊……”
  穆昇抱紧媳妇,亲了亲她可爰的嘴角,道:“不是煮盐,咱们啊,要晒盐!”
  “晒盐?”菜花瞪大眼,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咕咚,好想吃蛤蜊煎蛋啊~不行,咱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得顾着点形象……诶嘿,有了!我怎么把制盐这事给忘记了?!要晒盐,肯定要去海边。到了海边,海鲜不就能任我挑拣了?啊哈哈!我真是太机智了!
  菜花:当年那片生蚝碎石滩,也不知还在不在了?回头去晒盐的时候,正好顺路去看看。嗯……不能想了,越想越饿……
  诶嘿嘿嘿,周末宝贝们都好好吃顿美餐吧~~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谢谢大家17年的陪伴,希望咱们能继续一起嗨皮地玩下去~亲亲宝贝们!
  ☆、假女儿真棋子
  穆昇凑到菜花脸前,用鼻子蹭了蹭媳妇的鼻尖,道:“要在别处,可能效果不佳。但咱们广原这边,气候炎热,尤其是夏季,大太阳能把鸡蛋都晒熟了。所以啊,这晒盐的法子肯定管用!”
  感谢上辈子旅游时,去茶马古道的古盐田上参观过。穆昇当时好奇,就特意搜索了一些古代晒盐的信息。因此对晒盐这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只是如今正值年底,木墩儿的周岁刚过,还要忙着年末诸多杂务,且与海边渔民也要花时间沟通。因此等到穆异和菜花带着人来到海边,吃上海鲜时,咳,是准备制盐时,已经到了宏德四十四年二月初。
  且不说广原这边如何找到了海边小岛上的翠族渔民,并很快将其纳入了广原县名下。同时还尝试着在海边开垦盐田,将海水晒成海盐。
  与魏系势力相邻的楚王封地中,最近日子却有些难熬起来。
  楚王陈嘉渝原本还想着再弥补弥补,好让楚魏双方恢复关系的。
  可谁知,那魏将军竟似恼恨异常,几次都将楚王派去的人毫不留情地赶出门去。到后来,楚王的人,连魏军的地盘都没法进入了。
  至此,陈嘉渝明白了,这魏肃之恐怕是下定决心要和他翻脸了。
  想到这里,陈嘉渝就有些惶恐。他这些年与鲁王陈嘉清暗中没少勾结,两人原本想待鲁王势力发展起来后,要么联合魏系势力,要么干脆吞并之,然后把整个南方纳入囊中。可谁知,鲁王那边地盘占下来,还没稳住,魏肃之这边就翻了脸。
  “莫非…是我所行之事已经被他察觉了吗?”陈嘉渝心中疑惑不定。
  前年十月,那冒牌庶女登门,自称是楚王侧妃许思慧早年遗失的女儿。
  可许思慧当年产下的乃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幼时,这对兄妹长得极为相似,可如今登门这位女子却与她的双胞胎哥哥,府中的庶长子长得毫不相干。
  因此,那自称陈佳嫤的女子刚开口时,府中并无多少人相信。
  然而,陈佳嫤接下来就把当初养父母临终前所说的身世一一道来。不论是时间、地点,甚至当时所穿衣物,佩戴饰物都与许侧妃幼女走时,完全吻合。
  陈佳嫤嘤嘤嘤哭泣道,那对养父母当日实在太过喜爱她,且长久来,两人都膝下空空,所以一时糊涂就没有把她送还回去。
  直到几年前二人双双患了重病,才把陈佳嫤的身世说了出来。只道这些年骗来了一个女儿,却坏了德行,所以才落了个如此下场。让陈佳嫤回去寻亲后,不要再记恨他们这两个已死之人。
  陈佳嫤又说起寻亲途中被强人掳至蛇信山上,后幸得魏将军所救的事情。边说边哭得梨花带雨,差点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她那时还不知,楚王府中还有个与同她胞所生的哥哥。只觉得自己的这番说辞简直天/衣无缝,因此神情倒也算泰然自若。
  只是楚王并不像许侧妃那般好糊弄,他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陈佳嫤的说辞。只是觉得既然能把当初之事说得如此分明,想必是真的见过他那幼女的,又或者根本就是拐走了幼女的人家。
  再看这女子敢上门行骗,且说话间神态如此坦然,可见是个脑子灵光又难糊弄的。
  因此,楚王就默默忍了下来,派了手下暗中盯着这陈佳嫤,看看可能找到什么线索、破绽出来。
  原本因为丢失的时间太久,楚王早就断了念想。可侧妃许思慧却一直对女儿念念不忘。
  当初幼女与幼子一同跟着王妃出门,幼女淘气,穿了哥哥的衣服想要骗骗嫡母玩,谁知却在当日就不见了踪迹。倒是被妹妹求着穿了女装的哥哥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府中。
  这其中藏了什么猫腻,完全经不住揣摩。稍一用心,恐怕就会猜到是嫡母原本想要暗害得宠的庶长子,却不想,阴差阳错地害到了庶女身上。
  也因此,楚王妃姜淑钰接下来几年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她娘家可靠,恐怕连正妻之位都要让人。
  侧妃许思慧对这个救下了儿子的女儿存了十几年的愧疚和店念,如今乍一听女儿回来了,人就高兴得有些脑子不清楚了。
  楚王当初也是存了点心思,他觉得要想与魏系势力关系更紧密些,联姻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府中如今没有适龄的女孩儿,走失多年的幼女恐怕也早就死了。
  如今这冒牌货送上门来,说不得倒能利用一二。把这样的冒牌货送到魏家,就算今后翻脸,楚王也不用有一丝一毫的心疼。这样想着,他就没戳破陈佳嫤的身份,反倒是含含糊糊地认了下来。
  他这一含糊,直接就让侧妃许思慧和正妃姜淑钰以为,王爷已经查证过了,这真的就是当初走失的那个幼女。
  许侧妃不用说了,那自然是恨不得把十几年的愧疚和疼爱一股脑都泼到陈佳嫤身上去。
  那楚王妃却有些担惊受怕起来,当日确实是她找了人来想要拐走庶长子陈佳敏的。结果那小贱人自己找死,穿了陈佳敏的衣服,坏了她的好事。
  然而,如今这小贱人又活生生地找了回来。她就担心当初那些人是不是留了把柄在陈佳嫤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