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闭嘴】
【嘿,霸天,是我。没错我又爬回来了[微笑]】
【我比较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理解飞花令的?这是连规则都没搞懂吧[捂脸]】
——同一时间。
场景内。
眼见着巨兽般的冰雪正在不住靠近,苏凉却是不慌不忙,如果细细观察的话,甚至能发现她嘴角都微微提了起来。
紧跟着,便见垂眸望向蔓向脚边的厚厚冰层,又两句言灵出口:
“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
“酒杯秋吸露,诗句夜裁冰。”
话音落下,冰层发出咔咔的声响,宛如被巨大的利器划过,原地化为无数支离破碎的碎冰。而另一边,声势浩大的飞雪倏然止息,漫天雪幕散下,漏下一点光华。
莫格原本还想和苏凉据理力争一下那句“诗句夜裁冰”的用法,他觉得这句“曲解”得有些过分了——然而再注意到那点光华之后,表情却瞬间顿住。
他呆呆地抬头,但见沉沉夜幕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弯钩型的发光体。
月亮——莫格愣了一下,脑中忽然划过这个词汇。
他也曾在苏凉的练习场中看到过的“月亮”,不过她一般捏的都是“圆月”,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弯月。
弯月似钩,皓月千里,确实相当漂亮。
莫格眼中掠过一丝惊艳,不过很快就意识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只听苏凉又来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那些本已止息的雪花又再度飘起。
不同的是,它们这次的目标是自己。
雪花之中,甚至还掺着些碎冰——全是苏凉方才用诗句“裁”出来。
所以说,这句诗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莫格在心里嚎叫着,同时一手伸出,慌忙开口:
“云千重,水千重,身在千重云水中!”
话语落下,平地云雾飘起,又见一旁河水中有一注清水跳出,倒流向空中,化为一层轻盈的水幕,与云雾一起,挡在了莫格身前。
如此操作又引得弹幕一阵惊叹,莫格却紧张地屏息——他本以为以水做屏,可以融化掉那些袭来的雪花和碎冰……
然而事实是完全没作用。
水层与云雾本就轻薄,根本拦不住气势汹汹的飞雪与碎冰,最多也就能让它们的声势缓上一缓。莫格见势不妙,大脑一时空白,忽然注意力到天空中多出的那枚月亮,心中蓦地一动。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他立刻叫了起来。几乎是在同时,所有的云雾与水幕都消散殆尽,晶莹的冰雪乘着风势,凌冽而来。
然而它们都扑了个空。
原本莫格所在的位置已然空无一人。
苏凉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正见莫格站在河水的对岸,冲着自己尴尬挥手。
“嘿。”他瞧着有些不好意思,“我这算是多走了好多步吗?是不是违反规则了……”
“没事,算你一步。”苏凉无所谓地说着,蓦地一挥手,“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梅花月满天。”
莫格:……?
……?!!
霎时间,只听地面簌簌而动。莫格警觉四顾,恰见无数嫩绿幼苗破土而出,眨眼之间拔高抽芽,细长的枝干横生而出,彼此交叠,四面封杀他的去路。
刹那之间,枝上梅花吐蕊,弹指成芳华。
馥郁的香气将他包围,让他一时辨不清东南西北。
好在莫格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张口自救——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
“人间一日过一梦,花下百壶酬百年。”
几乎就在莫格言灵响起的同时,苏凉的声音也从对岸传来。方才才生成的新鲜花叶立刻开始凋零,露出光秃秃的脆弱枝干,扑鼻的花香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浓郁的香气。
莫格愕然低头,这才发现,花树的下方,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好些容器。
容器中间有着圆润的突起,出水口却是细长且富有曲线美的。表面光滑洁白,色泽细腻,在月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莫格不由看呆了眼——在嗅到从那些容器中飘出的奇异香味时,更是一怔。
却在此时,又听苏凉声音远远飘来。
“酒香留客住,莺语和人诗。”
这是她的第六句言灵。
几乎就在话语落下的同时,莫格软软倒在了地上。
并没有觉得难受,甚至还有种飘飘忽忽的舒适感。他都没能搞清是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时,人就已经坐倒在地。
大脑还算清醒,肢体却十分沉重。像是被某种温暖的东西包裹着,懒洋洋的连动一下都不甘愿。那些奇异的香味,化为了无形的绳索,将他牢牢控制在了原地。
莫格努力挣动了几下,毫不意外地发现,完全挣动不开。他停止动作,放弃地叹了口气,默了片刻,扬起脑袋:
“好吧,我失去行动能力了——我认输。”
他的声音穿过层层酒香与枯枝,远远地朝着河对岸递去,没过多久,便见眼前枯枝自行向两边打开,苏凉从一株花树后面转了出来。
“承让。”她镇定地说着,朝着莫格走来,蹲下了身。
她单腿支地,胳膊搭在膝盖上,注视着莫格的眼神冷静中又带着几分探究。
“你不认识月亮。”她压低声音道,“你的诗词,是从哪里学的?”
“……”莫格的表情瞬间僵住。
下一秒,便听他小声道:“隔个四题内,有一泥泥木非。侬听吾嗯本侬刚……”
“收起你星际腔。”苏凉淡定道,“哪怕给我个提示也行。”
她看得很清楚——在层层白云的消散的瞬间,在莫格注意到夜空那一轮残月之后,他的眼里只有讶异和惊艳。
没有熟悉,也没有怀念。这不是一个来自蓝星的游子该有的眼神。
然而他的诗词掌握却完全不像是个外乡人。虽然方才他使用的基本都是她在练习场里教过的诗词,但这种使用效果,没有相当程度的体悟和理解,用不出来。
而这种程度,绝不是看看直播就能达到的。单就莫格方才用的那几句来说,可能比黑乌学得都好——更何况,他还知道“飞花令”。
苏凉确实曾在练习场提过“飞花令”没错。不过她只教过她那个时代的改良用法——只要诗句中带有“花”字,就可以用来和诗,相对比较简单。
但原版的“飞花令”,不仅要求诗句中带有“花”字,还要讲究“花”字在诗句中的位置。所以方才莫格才会说苏凉不该用“春城无处不飞花”这句诗——根据原版规则,苏凉念的是第一句诗,“花”字必须排在这句诗的首位。
这个发现,足以让苏凉感到欣喜,但结合之后的种种,却又让她感到十足的困惑。
唯一的可能就是,莫格的确不是她的同乡。但他有相应的接触渠道。
故苏凉有此一问——莫格闻言,却是再次陷入了沉默。
苏凉也不急,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听莫格下定决心般道:“我有一个长辈,他说他以前超爱吃‘鲜肉月饼’……你懂得。”
他放低声音:“但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
苏凉:“……”
她静静地望着莫格,眼神似是完全没有变化。过了一会儿,方听她轻声道:“那你那个‘长辈’……他还好吗?”
莫格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苏凉勾了勾唇,没说话,神情似是放松了不少。
“谢谢。”她呼出口气,站起身来,“还有——不好意思了,劳你大老远跑来一趟……但我得对其他的队员们负责。”
如果这场战斗只代表她自己的话,看在莫格特意跑回来送人……不,是告知情况的份上,她或许还会主动让一让。可事实是,这是个团体对抗赛,她的胜负牵扯到的团队利益,所以这一局,她让不了。
“没事,理解的。”莫格抿了抿唇,“而且说实话,你这已经够客气的了。”
两人的能力差距摆在那里。只要苏凉愿意,她有一百种手段可以打压得他爬都爬不起来。但她没有,反而用上了一种极其曲折又浪漫温和的做法。
她将他困在了绵绵的酒香里。
当然,如果莫格愿意,他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的。毕竟他还有两句言灵的机会。不过他自问确实没法打破眼下的局面,那还不如就这样浸在醇厚酒香中,体面地宣告认输。
“原来‘酒’的气息是这样的。”他深吸口气,轻轻闭上了眼,“有点像我平常喝的发酵饮料,但似乎要更香一些。”
“这一壶送你了。算是我们那儿的特产吧。”苏凉将一个酒壶放到了他的手边,“菊花酒,古诗里一般叫‘金花酒’……度数不高,不过也别喝太多。”
“哦,我知道这个。”莫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呃,抱歉。”
他说到一半才发现这诗不是很适合这个场合,尾音渐渐消失。
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似乎有些太凄凉了。
苏凉却是笑了下,无所谓地摇摇头,站起了身。想了想,她又问道:“对了,你说你那长辈,喜欢吃‘鲜肉月饼’?”
“昂。”莫格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他本想用这个情报进一步暗示老师的身份……不过看苏凉这眉头微蹙的表情,他不由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不,没什么。”苏凉摆了摆手,“只是我个人比较喜欢云腿和咸蛋黄……”
莫格:“……”
嗯?
“没事,不重要。反正在这儿也吃不到。”苏凉补充道,“我就随口一说,不用在意。”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认真看向莫格。
“以及,真的谢谢。”
恰在此时,场景内判定决斗已经结束,两人身旁各自出现了一团光洞,苏凉不再耽搁,再次向莫格摆了摆手,顺便解除了他的定身效果,旋即转身穿过了光洞。
剩下依旧待在原地的莫格,看看旁边缓缓向自己靠近的光洞,又看了看手里的酒壶,略一思索,赶紧抓紧时间打开盖子,仰头灌下一口。
……然后就直接吐了出来。
“淦,好怪!”他吐了吐舌头,看看壶里飘着丝丝花瓣的酒液,纠结两秒,又试着啜饮一口。
“嘶……还是觉得好怪。”
“……我再喝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