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要跟在队伍里就好,可是幽澈却说我既然是贴身婢女,自然就应该跟着他在同一辆马车上,当着那么多的人,我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得行礼遵命了。
只是转头之间,却看到站在一旁的霍念,正用忧伤的眼神看着幽澈,那样的不舍,那样的眷恋。
这样的目光,我想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察觉到了,可是幽澈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霍念一眼,我不相信他完全没有感觉的。
直到上了车,幽澈都没有同霍念说过一句话,若是以前,无论怎样他都会照顾一下霍念的情绪的,可如今……他果然不再是南宫了 ……
我不禁因着自己的这个想法笑了,原来直到现在我还是抱了那么一丝丝的奢望的,想要从这太子殿下的身上找到点儿南宫的影子。
不知道若是铉溟知道,他用性命去救的人如今的这幅样子,是否会后悔自己的作为呢……
胡思乱想间,队伍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我掀开帘子,看着霍念久久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去,突然就有些替她不值。
可是,这是我们的命,又有谁能够干涉的了的呢……
我落下帘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再抬头却发现对面坐着的幽澈正在沉默的看着我,我忙别开目光,害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话题。
他似乎也明白,我此时并不想与他说什么,也便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像是再想什么,又像是只是在走神儿……
我本以为这一路,虽然是有师父给的香包,却多多少少也不会太好受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不知何时睡着了,且这一觉睡的尤为的长,若不是外面的吵闹声,我大概要睡个一天一夜了。
我头晕目眩的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向外面看去,好像是有人在哭,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想要下车去看看。
“嫣儿,没事的,就是几个村民,一会儿就会离开了”,幽澈伸手阻止我,似乎并不想让我下去。
可是,我怎么听也不像是几个村民那么简单,便没有听幽澈的,执意下了马车。
此时,马车前正跪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哭的颤颤巍巍的,身后几个长相十分狰狞彪悍的人,正对着那小姑娘骂骂咧咧,拉拉扯扯的。
“你们在干什么?”,我看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就忍不住的问出了声。
几个人一听到我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纷纷一脸理直气壮的蛮横样子,“这是我们府上的家室,外人休要多管闲事!”。
其实,若要这样说好像也确实没法管,我听他们这样说,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姑娘不要听他们说的,是他们家的主子非要将我买进府里当小妾,我不愿意,他们就用抢的,姑娘求您救救我吧,求求您了!”。
那小姑娘见我开了口,匍匐着来到我跟前,抓了我的裙摆,哭着哀求道。
“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你们就抢,还真是不拿脸皮当回事啊”,我抬头有些不屑的看向这几个人。
“你这姑娘家的,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是……”,其中一个人听我说话不中听,有些急了眼,走上来就想轮拳头。
突然,就在那一刹那,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惨叫着就跪倒在了地上,我的面前挡了个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马车的幽澈。
我都没有看清楚他做了什么,那个人就抓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惨叫着打起滚来。
剩下的人一看这架势,纷纷都不敢再上前来,只是也并不肯就这么离开。
“人多也得讲讲理不是?怎么说这我们也是真金白银给了她家里人的,不能说算就算了”。
“人多就是不讲理,你能怎么样?”,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挺不讲理的,连幽澈都忍不住错愕的瞟了我一眼。
那些人被我说的这句话噎的一时语塞,却又有些不服气,“这位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做事的,要是就这样将人给放跑了,我们回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啊”。
想想他们这话好像也有一些道理,不能为了救这一个,反而害了这么多吧,“那这样吧,这姑娘你们府上多少钱买的?我出三倍”。
那帮人听到我这样说,似乎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也不知要如何决定才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半天都不出声。
“你们现在就两条路选,第一我把你们打一顿,人我带走,你们回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第二钱你们拿走,人我带走,你们要么回去交差,要么把钱分了不用回去了”。
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知道这买卖人口的价格低不了,我出三倍,也够他们分的了。
大概也是觉得我说的话十分的在理,他们最后也只得点头同意了,幽澈虽是皱了眉头,却还是将三倍的钱付给了他们。
我知道,幽澈不是因为付了三倍的钱,而是并不想管这个事,他是怕多生事端。
那些人拿了钱,便离开了,“谢谢!谢谢姑娘,公子的救命之恩,梅儿愿意为奴为婢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
我看那些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便将她扶了起来,塞给她一个钱袋子,“我们不用你为奴为婢,你拿着这些钱别再回去了,找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吧”。
那姑娘一听我要让她走,马上又跪了下来,“姑娘行行好,就留下我吧,我什么都会的,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我见她哭的凄凉,想想也是,她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人到哪儿都不安全。
幽澈站在一边不说话,我知道他是不愿意的,可是见我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也就不说什么,只让我自己做决定。
”那你便先跟着我,等到了地方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个安稳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就这样的心软,就是想要救这个叫做梅儿的小姑娘。
梅儿听我这样说,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在地上额着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耽搁了这半日,我们继续整装出发,说来也奇怪,我突然觉得,不知为何自己这个样子的困乏。
其实,自从前几日就已经开始这样了,我搬到景宸宫的那些日子里,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却还是乏的很。
我觉得,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有些身心俱疲了?
我一上了马车,便又开始犯迷糊,幽澈看着我的样子,似乎有些若有所思,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说大概是舟车劳顿的原因,让我想睡就多睡会儿。
我这一睡,竟然就一直睡到了罹月的边境,才醒了过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是醒来的时候,依然还是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乏累。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只是听幽澈说他也在这马车上睡了差不多这么久,我才勉强不再去琢磨这件事情。
一队人马停在了罹月的边境,“启禀太子殿下,前面就是罹月了,我们的人已经先行去告知了”。
前面就是罹月了……我站在一片辽阔的草地上,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城墙,脑中突然就变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