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冥夜竟做的这样彻底,短短几日之内,便将云尘身边的人全部处理干净。
  我并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只是如今站在这皇宫中,觉得就连呼吸之间,都夹杂了隐约的血腥味儿……
  我其实不该怪冥夜的,他有他的身不由己,有他的不得已而为之,我也知道他这样做,其实也只是想要留云尘一条命,只要断了云尘的后路,他便能活……
  这些我都懂,可是为了云尘的命,却要白白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这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或许也早已算不清楚了吧……
  只是从那一日的早朝回来后,冥夜就没有笑过,他偶尔会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便收了那副落寞又带着些寒意的样子。
  我本以为他只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才会这样的,却并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简单……
  这几日,随着新的官员纷纷上任入朝,事情也渐渐平息下来,皇宫中貌似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
  只是这宁静的背后,又藏了多少暗潮汹涌与勾心斗角,怕是早已看不清楚了……
  冥夜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云尘在朝政上动了很多手脚,比如以边关稳定,要撤了杨将军手里的兵权。
  幸亏无影当时及时赶到,将一切说明,不然这个时候,兵权怕是早已落入了云尘的手中。
  所以最近,冥夜都忙的很,几乎日夜都在御书房中度过,我其实有点担心他的身体。
  毕竟之前大夫也说过了,他的身体如今可比不得从前了……
  说到冥夜的身体,最近实在事情太多,我心中的疑问也便一直搁在心里。
  今日,正好趁着冥夜与众大臣们还在御书房议事,我便差妙洛去悄悄的叫了德公公来。
  德公公躬着身子,站在我对面,“德公公不用这么拘谨,今日本宫叫你来,也不过就是随便闲聊罢了”,我说着还让宁蓉给他搬了把椅子。
  德公公当差多年,虽听我是这样说,但也知道我今日这个时候叫他来,必然不是只闲聊那么简单的。
  “不过,德公公,本宫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扰的本宫甚是心烦,不知德公公可否为本宫解疑呢?”。
  我并不想拐弯抹角,便直奔主题。
  “娘娘尽快问便是,奴才知道的一定毫不隐瞒,可若是奴才不知道的……”,德公公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我知道德公公这是怕我问些他不能说的,所以才这样说。
  “德公公放心,本宫问的这件事,你一定知道而且一定能说”,我轻轻的笑了笑。
  “本宫与陛下坠崖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他手臂上有一块烫伤的疤痕”。
  看着德公公在听到我说,冥夜手臂上有块疤痕的时候,明显是整个人一僵,却依然不动声色的静静听着。
  “本宫并未记得陛下以前有被烫伤过,那么……这块烫伤的疤是怎么来的,德公公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抬眼撇向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德公公,等着他说话。
  德公公听我这样问,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皱眉犹豫着,他那个样子,看来是一定知道的。
  “德公公,我今日既然叫了你来,便是已经猜到了大概,问你也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
  他听我这样说,知道我一定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抬起头探究的看向我,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娘娘可还记得将军府抄家的那一日……”。
  虽已过去了很久,可再次提起,那一幕还是如刚刚发生过一样,在我的眼前历历在目。
  我白了一张脸,不说话,只是漠然的盯着德公公,等他继续说。
  “那一日奴才见娘娘不肯跟奴才走,执意回了将军府,便急急的回了府,向陛下禀报”。
  “陛下当时听了,马上就变了脸色,冲出王府便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赶去,陛下是怎样救下的娘娘,奴才并不知道,只是陛下回来的时候……”。德公公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似乎是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情景。
  “当时,外面正是大雨倾泻,陛下回来的时候,衣袖上都是大片的血迹,那还在不停流下来的鲜血,变成了一道血流,顺着陛下的手臂一直流下来,奴才当时都吓傻了……”。
  德公公说着,伸手擦了一把额前的冷汗,“可是,娘娘一定也还记得,当时还在位的大皇子是下了旨的,不许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出府半步”。
  是了,当时因为冥夜为爹爹求情,圩勉大怒,便下了旨,让冥夜在府中思过,没有允许,不得出府。
  我看向德公公,示意他继续说,“当时王府周围都是有人监视的,所以陛下刚走不久,就有人拿着圣旨来了王府”。
  德公公说到这儿,突然就停住了,好像是内心极大的不平,激动的说不下去了。
  我沉默的看着德公公,等着他平静下来,继续说……
  “圣旨说,睿王爷抗旨不尊,乃大不敬,罚王爷在院中长跪思过,以儆效尤……”。
  只是这样听德公公讲,我就已经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当年我还觉得圩勉的死,我多少也有些心有愧疚,不管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如今想想,他果然是活该!
  “陛下就在大雨瓢泼中,带着手臂上的伤跪了整整一宿,清晨的时候,实在撑不住,倒在了院中,当时……”。
  德公公说着,双拳紧握,浑身也开始不住的抖起来,“当时……陛下倒下去的地方,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地面,连空气中都升腾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听着德公公的话,竟一时忘了该要如何反应,整个人怔怔的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自那日之后,陛下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身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不如前了”。
  德公公说完,抬头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开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道:“后来,奴才才知道,那一晚陛下救了娘娘,自知此时是万不能将娘娘带回府中的,便将娘娘送到了晟王爷的府上”。
  “虽然知道也瞒不了多久,可陛下想的是,晟王爷怎么说也比当时的自己更能保护好娘娘”。
  “可谁知陛下刚刚能下床,就听说晟王爷要将娘娘送进宫的事……后面的事……不用奴才说,娘娘也都知道了……”。
  德公公说完,便沉默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