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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关上好,他们用力把头套甩掉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仓库,显然已经废弃很多年了,墙面斑驳残破,地上积着厚厚地灰,通风口很小,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白新羽道:“徐哥呢?”
  徐总不见了,可能是被那帮人带走了。
  大灰苦笑一声,“这帮黑猴子,居然有点儿脑子。”
  白新羽晃了晃手上的手铐,“绑架我们的并不是黑人,口音我有点熟悉……大灰,让我看看你的手铐。”
  大灰把身子凑了过来,白新羽趴下仔细研究着那手铐,“A型军用手铐,是南非惯用的65号锰钢涂炭电镀。”那伙人的口音他一直觉得在哪儿听过,根据手铐的线索,他几乎能确定这伙人是南非雇佣兵,又是南非雇佣兵,那次在昆仑山,他们碰上的那伙南非雇佣兵,不仅让他们损失了两个战友,也让他和俞风城就此决裂,他对南非雇佣兵的憎恶程度简直要不共戴天了。
  俞风城……白新羽想到这个名字,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当时他发的那条短信,俞风城收到了吗?他第一时间就想向俞风城求救,也不知道是因为俞风城的名字在通话列表的第一位,还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认为俞风城能救他们。这伙绑匪的目的不明,他们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除了自救,外界的救援是他们最大的希望。只是这个时间,俞风城还在睡觉吧,就算俞风城看到了,又能做什么呢,他想出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批,而且也不可能马上就做好准备来救他们,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俞风城怎么可能找到他们?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重要的一条短信发给俞风城了……
  白新羽靠在墙上,后脑勺撞了两下墙壁,懊恼不已。
  过了半个小时,徐总回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徐总一屁股坐在地上,叹道:“他们想要中伟的一个机密资料,这个资料涉及到的东西关系重大,我也只知道一点皮毛,而且无法告诉你们。我只能说,如果这个资料泄密,那是叛国罪,能不能用这个资料赎回我们,根本不是中伟能做主的。”
  白新羽沉声道:“胆子真他妈大,背后是哪个国家或者团体操控的,有线索吗?”
  徐总点点头:“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涉及保密,我还是不能说。”
  阿凌骂了一声,“这帮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不怕因为纳米比亚和中国的国际纠纷吗。”
  “我们很可能不在纳米比亚,鬼他妈知道我们在哪儿。”
  徐总看着白新羽,愧疚道:“新羽,是我考虑不周,把你牵扯进来了,你本来现在应该准备回国了。”
  白新羽苦笑道:“是我坚持要来的,这怎么能怪你呢。”他也没想到出国做个商务考察,都能碰到绑架,这是什么命啊。
  徐总正色道:“咱们不能干等着别人来救。”
  “对,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徐总把他刚才被带去审问时观察到的这个废弃工厂的结构描述了一遍,“主控室在楼上,有通讯设备,但有人把手,不过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楼下,人数超过40个。”
  白新羽道:“如果能用通讯设备把我们的大致位置告诉大使馆,就还有希望获救。”
  “关键是怎么出去啊?”一个经理凑了过来,看了看离地两米多高的通风口,“那么高,咱们手还拷着。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啊。”
  徐总没理他,“我们把各自记下的地形和方位串一遍。”
  几个当过特种兵的,都受过相关训练,快速地串联和纠正他们一路经过的路程,最终串出了一个最一致的。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绑匪给他们送来了饭,是一些干硬的面包和矿泉水。
  徐总晃了晃手铐,“我们这样怎么吃。”
  绑匪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可以饿着。”
  绑匪走后,白新羽用膝盖夹着矿泉水,用牙齿拧开了瓶盖,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然后叼起干面包吃了起来。他们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度过了一整个晚上,早已经又饿又渴。
  最后,他们商定天黑行动。所有人都休息了起来。
  白新羽窝在角落里,脑袋贴着冰凉地、布满灰尘地地面,闭着眼睛却睡不着。人真是奇怪,当他退伍回家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部队的硬板床和执行任务时的幕天席地,再睡那柔软的席梦思,他经常整夜睡不着觉,可睡惯了席梦思,他又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了。他是不是变得软弱了?也可能他从来没有真正刚强过,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合格,可心理素质差了一截,他想起武班长说得话,心里是满满地感慨。
  今天他没有给家里报平安,过不了多久,他爸妈、他哥,都会知道他出事了,他哥应该要气疯了吧,一意孤行地要来,结果出事了,就算他这次能平安回去,也肯定会被他哥揍个半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目光却变得异常坚定。他一定会回去,他不会让父母和亲友承受他客死他乡的悲痛,他是特种兵,这种破烂水泥房子,困不住他!
  夜幕降临后,徐总悄声说:“我这身材是出不去了,你们几个瘦的,谁去?”
  大灰和阿凌齐声道:“我去。”
  白新羽道:“我去。”
  徐总道:“人太多了容易打草惊蛇,只能一个人去。”
  白新羽正色道:“让我去吧,我比你们都瘦,那个通风口那么小,恐怕只有我能出去。”
  徐总满脸愧色,“新羽,你不是中伟的人,你不必……”
  “现在还分中不中伟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是朋友、同胞,我也是为了自己能获救。”
  一旁的经理用很小的音量说:“要是你出去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黑暗中,其他员工都传来高低不齐的抽气声,没错,如果白新羽自己跑了,明天绑匪发现少了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而他们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徐哥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白新羽沉声道:“我是西北第一特种部队——雪豹大队的退伍兵,我就是死,也做不出背弃同伴自己逃跑的事。”
  大灰道:“没错,白总一定会回来。”
  一个女员工疑惑道:“可你要怎么出去,这手铐……”
  白新羽一笑,昏暗的月光下只能看到他露出的一口编贝般的白牙,他深吸一口气,只听咔嚓一声,手上一阵剧痛传来,他的大拇指关节被他硬生生卸掉了。
  97、最新更新
  众人一惊。
  白新羽忍着痛,把手从手铐里往外抽,当大拇指穿过手铐,受到挤压的时候,他疼得想骂娘,他咬着牙,快速把手抽了出来,再咔嚓一声把关节给合上,短短二十秒,他已经流了一身汗。
  那经理看着白新羽,满眼惊恐,再也不敢说半个字了。
  大灰蹲在墙边,白新羽踩着他的肩膀够到了窗户,他脱下外套,抱在胳膊上,存着劲儿一撞,年久失修的窗棱随着玻璃的碎裂也断开了,那声音在黑夜中有些刺耳。
  一屋子人静默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等了足有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白新羽才轻轻把碎玻璃清理掉,奋力往外爬。那个通风口非常小,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肩膀挤了出去,肩膀出去后,身体就好办了,他翻出通风口,摔落到了草地上。
  四周漆黑一片,阴风阵阵,其实那些员工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逃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光靠两条腿,他能跑到哪儿去,同时,他也打消了带着那些人逃跑的想法,就凭那些成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的员工,跑出去两公里就会被追上。
  他靠着墙深呼吸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顺着墙根儿摸索起来,他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潜入工厂。
  绕着工厂走了大半圈,他找到了一个办公室的窗户,他把眼睛贴在灰蒙蒙的窗户上看了半天,确定里面没有人后,轻轻推了推窗户,窗户没锁,只是因为年久生锈,推起来咔嚓作响。
  把窗户半推开后,他轻巧地翻了进去。离开办公室,是一条长长地走廊,他在配电室里顺了一只扳手,贴着墙往前走,四周漆黑,且安静得落针可闻,白新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用了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退伍一年半后再一次经历这样紧张的环境,他一时有些适应不了,他不断深呼吸,乱蹦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
  穿过走廊,眼前出现了一个楼梯,徐总说主控室在二楼,他悄悄上了楼,在阳台处看了到点点火光,他探身一看,一个守夜的人正靠在墙上抽烟,背对着他。
  白新羽把扳手别在了裤腰上,精亮的目光在黑夜中锁定他的猎物,一步一步,猫一般靠近守卫。当他距离守卫不过三四个台阶时,守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身,白新羽一下子扑了上去,一手捂住守卫的嘴,另一只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
  守卫奋力反抗起来,嘴里发出唔唔地声音,但怎么也挣不脱,白新羽一狠心,胳膊一错,拧断了守卫的脖子。
  守卫的身体软倒下去,白新羽拖着他回到了一楼,拿了守卫的行军包和武器,把人塞进了配电室里,关上门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杀人,以前都是用枪,直接感受着人的体温和呼吸,痛下杀手,所需要承受的心理冲击,比用枪要严重得多,但他没时间想这些了,他必须赶紧完成任务,否则死的可能就是他在乎的人了。
  白新羽重新摸回二楼,顺着几间屋子寻找了起来,他在经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打呼噜的声音,这个工厂的办公区域是回型的,空间非常大,在转过一个拐角后,一间办公室的外面有两个持枪的人在巡逻,那间屋子肯定就是主控室了。他在黑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突破守卫,于是决定从外墙进入。
  他顺着楼梯上了天台,这个工厂只有四层楼高,空降难度不大,他从那个守卫的行军包里翻出了绳索,一头绑在天台的护栏上,一头系在腰上,抓着绳子,脚踩着墙面,“走”了下去。在降到二楼主控室的窗户时,他倒立着挂在绳子上,往屋里看去。
  主控室没开灯,但有电脑和通讯设备发出的亮光,里面有个人,躺在椅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