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晚上赶到基地后收到了江呦呦的回复。
“哥哥,我拜祭结束,回学校啦。”
看了看手表,陆鸣给江呦呦打了个电话。
冷笑从听筒传过来,江呦呦挪开手机,假装听不到。
“从首府飞到淮城需要3个小时,从机场去南风区最少1个小时,停留10分钟后直接赶往学校也需要最少1小时,而现在只过去4个小时,呦呦小姐能告诉我,你是乘坐什么未来工具去的吗?”
陆鸣说了一堆数字,江呦呦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结论就是——她拙劣的谎言被拆穿了。
“我才从孙家出来,准备去南西。”
江呦呦这才诚实回答。
“住在哪里?”
上次南西的事,陆鸣仍心有余悸。
江呦呦眼珠子转了转:“我借住在小学同学家里。”
但实则……
自从她出事后,和南西的人断了所有联系。
陆鸣又怎会相信呢?
他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呦呦,你在做什么?”
问得很直接。
江呦呦好似打算诚实到底,竟然说了真话。
“我帮李叔叔查个东西。”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但又挺不真切。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声音有些飘渺。
“江阿姨知道吗?”
这个初来南西曾经问过的问题再次被陆鸣问出口。
江呦呦没有说话,久到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微弱不可闻的时候,她嗫喏着说道:“你们一样。”
“有什么事情不能和爱人分享呢?况且是如此危险的事,你屡次和刑事案件牵扯在一起,但和你本人又没有关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在做普普通通的事?”
好像自从两个人的爱意变得更深后,反倒矛盾和争吵也开始越多。
愈爱便愈惧。
愈爱便愈想深入对方内心的深处。
可是假若那里是铜墙铁壁,又要如何攻破?
陆鸣苦笑一声:“我有什么秘密呢?呦呦,但是你的秘密一个都不肯告诉我。”
他言语里的涩意泛出来,烫得江呦呦的舌尖也又苦又涩。
她的嘴唇抖动着。
有些话呼之欲出,停留在嘴边,来回打圈,将说不说。
陆鸣似乎感受到了,也在耐心等着她回答。
“我……我之前……”
那些话怎么说出口呢?
愈爱愈惧的人也有江呦呦啊。
她如何剥开血淋淋的内心,将那些折磨她漫长岁月的不堪说与爱人。
“陆鸣,快来,陆鸣。”
听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叫喊陆鸣,江呦呦松了一口气。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大概也无法做好准备了。
“好,你好好想一想,我们见面说,这种事情电话说是不合适。”
他大约对自己有些失望吧。
江呦呦想。
声音冷冰冰得。
这天晚上,陆鸣没有睡着。
江呦呦那些看似破碎的行为无法拼凑起来。
陆鸣猜到了,李承于或许是解救她的警察,所以他们才认识这么多年。
江呦呦承恩报情,为李承于做事。
可李承于怎么能如此?
她一个小姑娘,有多大的能力。
陆鸣又何尝能想到。
这个小姑娘确实有很大的能力。
胸腔里闷着一口气。
陆鸣起身来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
自从和江呦呦在一起后,他没有再抽过烟。
抽烟是解闷,但也是放纵。
她鲜活、明亮,感染了他。
陆鸣很久没有那么低沉的,需要借助抽烟来消解的情绪了。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
她藏了太多太多。
憋在心里,怎么会真的快乐呢?
掐掉抽了一半的烟,陆鸣眺望着远方。
他感到。
倘若他再无法探究到江呦呦的内心
他们之间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项目周期短,任务大,第二天开完动员会,所有项目组都投入到了紧张的生产中。
黄奇的项目组内部整理了下流程和进度,会上郝岫和另外一位女生咬耳朵被黄奇逮到。
“说什么呢,大家一起听听。”
另一位师姐性格内向,脸红了红。
郝岫嘿嘿笑了两下,好似干了什么好事:“我刚和梅梅讨论这次不见那个组了,他们是国内做这块数一数二的项目组,竟然没参与。”
黄奇看了看郝岫,轻斥了声:“少操心没用的事。”
又看了看陆鸣,意味不明。
陆鸣神色未变,平静地看着黄奇。
郝岫提到的那个组在西疆共事过,也是制造那起事端的最大可能。
黄奇心思转了转。
他这个豪门出身的学生性子到底还是有些狠劲的。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他也不想探究了。
“言归正传,打起精神来好好开会。”
黄奇将话题拉了回来。
开完会后,陆鸣收到了江呦呦的回信。
早晨他给江呦呦发了条消息询问她的情况。
发出去的那一刻,他竟有些忐忑。
小姑娘说自己已经回了淮城,还发了定位过来。
他给新换的管家打了电话,确认了消息,听说江岚也从米兰归来。
江呦呦安稳待在淮城,他也能安心投入项目。
陆鸣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自己没有打电话,难道不是逃避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吗?
现在这样想,又是逃避罢了。
可是逃避怎么能解决问题呢?
等项目空闲一点,他得主动找江呦呦谈谈那件事。
临近学期放学的末尾,江呦呦也等到了楚婉婉的邀约。
戚江家中。
千载难逢,不可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