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清风斋里顿时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第090章
  清风斋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最后的结果是黄岛主抱着佳人在清风斋的西厢飞上飞下,直接将白虎累趴了,也绕得白雕头晕眼花,最后干脆蹲在桌上一动不动, 看也不看他一眼。
  江清欢一只手捶着黄药师的肩膀,让他将她放下。
  黄药师倒也好说话,将四姑娘放了下来。江清欢看着已经累趴下的白虎, 走了过去, 伸手摸了摸白虎光滑的皮毛,笑着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
  白虎掀起眼皮, 看了小姐姐一眼, 然后翻了个身, 露出肚皮让小姐姐摸摸。
  江清欢干脆就在白虎身边坐下, 帮它摸摸肚子又挠挠下巴。
  其实对于动物来说, 道理它们并不懂, 许多事情对它们来说都是很直接的, 但它们会服从强者。黄药师这次让它们服气了, 倒也是好事一桩。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和白虎的模样, 忽然说道:“以后不要让白虎跟你一起睡觉。”
  白虎听见了, 一个翻身朝黄药师吼了一声。
  黄药师挑了挑眉,目光朝白虎扫了过去, “怎么, 不服气?不服气可以再来。”
  白虎刚才和白雕一起联手,都没占着黄岛主的便宜, 如今看到黄岛主这个模样,敢怒不敢言,十分委屈地低吼了两声,然后趴在小姐姐的身边,头还往小姐姐的腿上搁,求摸摸。
  黄药师看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此刻竟然像是小家猫一般的模样,抽了抽嘴角,无语。
  倒是蹲在桌上的白雕动也不动得看着黄岛主,它也不像白虎那样有委屈的表现,它歪了歪脑袋,然后飞了过去,停在了江清欢的肩膀上,那个肩膀,还是挨着黄岛主的肩膀。
  黄岛主:“……”
  其实刚才的鸡飞狗跳有什么意义吗?并没有。
  梅绛雪和聂小凤母女已经相认的事情,是聂小凤告诉江清欢的。当时江清欢正在喝水,一口水不上不下,将她呛得死去活来,咳得惊天动地。
  聂小凤看着她咳得脸都红了的模样,有些无奈。伸手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有些责怪地说道:“别大惊小怪的,稳重点。”
  江清欢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来,听到师父的话,差点又要被呛。虽然她早就觉得梅绛雪就是师父的女儿,她也早就料到了师父和梅绛雪会母女相认,可这么神速,她真的很意外啊!
  而且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岂止是这样的反应?
  “师父,这怎么能怪我不稳重呢?”江清欢拍着因为咳嗽而有些发疼的胸膛,有些哀怨地看向师父。不管是谁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反应都是这样的!
  有时候令人震惊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知道事情真相后的众人的态度。好比江清欢早就知道梅绛雪是聂小凤的女儿,梅绛雪也知道她是聂小凤的女儿,可她们一开始都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件事情,揭露真相的那一刻,该要怎么面对,她们也不知道。反正江清欢是没想过这件事情会是这样从师父的嘴里得知,她还以为自己会见证一场感人肺腑的母女相认的场景呢。
  江清欢抓着师父的手,问:“那师父,三师姐如今人呢?”
  “清欢,你找我?”
  动听的女声,大概是早就放下了心结,如今又与母亲相认,梅绛雪眉目都浸染在一片笑意之中,她手里还拿着几枝刚减下来的花,走了过去。她看见江清欢侧头瞅着她,不由得笑了笑,款款走过去在江清欢的另一边坐下,特别在刚才剪下的花枝中挑了一朵最好看,别在江清欢的发间。
  “名花倾国两相欢,配小师妹就刚刚好。”
  江清欢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姐说反了吧?”
  梅绛雪脸上笑意不改,那双美眸看向聂小凤,笑问:“娘,你说对吗?”
  聂小凤脸上的神情,显然柔和了许多。江清欢看着聂小凤和梅绛雪两人之间的互动,说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
  可是自从江清欢知道了聂小凤和罗玄的事情,还知道了聂小凤被迫与两个女儿骨肉分离之后,她心中觉得自己得到的师父的疼爱,有聂小凤对两个女儿的情感的转移。她并不介意师父这样的情感转移,师父与女儿相认之后,或许也会将对她的疼爱和情感,重新转移到两个女儿身上去。
  她心里会有感觉,有点怅然若失,也有点酸酸的。
  可那都是正常的,江清欢并不回避自己心中的感觉,因为除此之外,她对师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师父的养育之恩片刻不敢忘,她希望师父从前受过的苦,会有日后行云流水般的圆满来弥补,与亲生的女儿相认,只是开始而已。
  江清欢弯着那双清亮的凤眸,看着聂小凤和梅绛雪。
  聂小凤看着她那笑眯眯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看什么?”
  江清欢:“我看师父高兴。”
  聂小风大概是真的好心情,看了江清欢一眼之后,问她黄药师呢?
  江清欢:“黄岛主刚走。好像是回了东厢罢?师父有事找黄岛主么?”
  聂小凤睨了她一眼,“没事。”
  江清欢“哦”了一声,又开始操心其他的事情,她问聂小凤什么时候去仁义山庄。既然要跟仁义山庄结盟,那就宜早不宜迟,不然快活王要攻到仁义山庄时再结盟,好像有点被动。
  聂小凤看了若有所思的江清欢一眼,没忍住叮嘱了她两句:“别乱操心,师父有自己的打算。”
  江清欢点了点头,随即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大概是因为身上阴阳煞,又大概是因为受了点内伤,她好像忽然就变得十分疲惫,眼皮好似千斤重。
  没一会儿,她就在桌面上趴着睡着了。
  梅绛雪看着趴在桌面上睡着的江清欢,眉头微蹙,看向聂小凤:“娘,清欢会有事吗?”
  聂小凤眉目间也有几分难掩的忧心,她虽久不到中原,可中原的这些人她都知道。自从白静成名至今,她还没听说过有谁中了白静的阴阳煞,可以自行医治的。黄药师看着对解除江清欢身上的阴阳煞颇有把握,但许多事情,也是关心则乱。
  聂小凤伸手轻抚了一下江清欢披在身后的青丝,动作温柔,她看着江清欢的睡颜,轻声说一定会好的。
  江清欢再次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床上,也不是在房里。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轮明月。她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恍若做梦。
  “醒了?”
  男人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才发现自己原来靠在黄药师的怀里,身上盖着他的青色披风。江清欢眨了眨眼,“黄岛主,我怎么会在这里?”
  黄药师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双手环在她的腰间,说道:“我将你抱过来的。”
  蜿蜒的回廊,软榻放置在回廊上,朗月清风,十分宜人。但这里的景色并不是西厢的景色,而是东厢的。
  江清欢才睡醒,觉得浑身没劲儿,她软软地靠在黄药师的怀里,并不打算憋着心中的疑问。
  “这不是西厢,你将我抱过来,我师父知道吗?”
  黄药师点头,“知道。”
  江清欢:“……”
  师父居然会让黄药师这么光明正大的将她抱到东厢……难道是因为师父和师姐相认了,所以就这么轻易地让黄岛主将她带走吗?
  虽然江清欢心里觉得自己喜欢的,师父也一定会喜欢。可她一直觉得师父就算是对黄药师挺满意,也不会轻易就将她推出去的。
  师父有了女儿,就不要徒弟了。
  难过。
  黄药师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将她抱了起来换个姿势。结果就是江清欢横坐在黄药师的腿上,十分亲密又暧昧的姿势。
  江清欢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她对这样的亲密依然有些抗拒。
  黄药师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抗拒一样,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令她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不痛快?”
  江清欢摇头,嘴硬,“没有不痛快。”
  黄药师笑着,凑上前跟她温柔接吻。吻完之后,那温热的唇还摩挲着她泛着水光的红唇,笑着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岳主担心你,所以才愿意让我将你带到东厢来,以便就近照顾。”
  江清欢拧着眉毛,“我身上的伤和阴阳煞都很严重吗?”
  她没觉得有什么异常,除了比以前更容易困之外,并没有觉得身体不好,就连先前的胸闷,如今也没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内力被锁住了,体力就变得十分不济,不能飞上飞下陪雕儿和白虎玩耍,心里有些不太痛快而已。
  黄药师:“不严重。”
  江清欢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黄药师牵起她捶在身边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他将她的手举至嘴边,轻吻她的指尖。
  “快活城中机关重重,你师父想与仁义山庄结盟,攻进快活城。”
  江清欢一愣,看向正在低头轻吻着她指尖的男人,他的神情温柔而虔诚,令她觉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手掌心的宝。
  “师父让你出手吗?”
  黄药师闻言,抬眼看向她,笑道:“我想要得到心爱的姑娘,总得要像她的师父表示一下我的诚意。否则,如何能让你师父愿意将你交给我。”
  江清欢愣住了,“啊?师父这样就愿意将我交给你了?”
  黄药师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没有,她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略顿,黄岛主又笑着说:“你真不愧是你师父的徒弟。”
  江清欢听得一头雾水,想问黄药师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黄药师已经抱着她靠向身后的墙壁,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江清欢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黄药师想起不久前聂小凤来找他时说起快活城之事。他知道聂小凤这次来中原,并不只是要走走而已。她到来中原,是要将冥岳发扬光大,不管是以何种方式。
  聂小凤有意要与仁义山庄结盟,黄药师并不奇怪。只是在说起快活城中机关重重时,黄药师便知道聂小凤想请他出手破了快活城的机关。
  黄药师觉得杀快活王何须破了机关这么麻烦,只需他和聂小凤二人潜入快活城中,不论是他还是聂小凤,都可与快活王一战。
  谁知聂小凤却说:“我对快活王的人头并无兴趣,我要的是快活城。”
  黄药师瞬间就想起如今被他抱在怀中的姑娘,当初在追查幽灵宫鬼面女的事情时,摇着手指跟他说,她要的不是白飞飞,是整个幽灵宫。
  真不愧是师徒,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大胆自信。
  黄药师微笑着,手轻抚着江清欢的后背,因为受伤和阴阳煞,她最近都十分虚弱。
  黄药师抱着江清欢,说白飞飞如今既然已经愿意带着幽灵宫为冥岳效力,问她后面打算如何处置幽灵宫。
  说起这件事情,江清欢就有点头疼。因为幽灵宫的人之所以对白静死心塌地,是白静对她们用了毒药。那种毒药,每年都要服下解药才能维持生命。
  如今白静死了,苗族女也死了,幽灵宫众多鬼面女身上的毒性要怎么解除,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江清欢趴在黄药师的怀里,跟他将这些事情都说了。
  “白静或许有解药的配方,或许没有。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被洪七哥哥打死了,就算她有解药配方,我们也不知道她放在哪儿。”
  黄药师:“后悔找少帮主一起去找白静吗?”
  一说起冥岳的事、幽灵宫的事,江清欢就忘了自己此刻和黄药师亲密暧昧的姿势,她枕着黄药师的肩膀,笑着说道:“怎么会?白静连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白飞飞都能下毒手,更何况是那些鬼面女?她就算是有解药的配方,也不会交出来。她宁愿拖着所有的人跟她一起下地狱,都不会让别人好过。我觉得白静用来控制鬼面女的毒药,还是很容易解的。”
  黄药师:“哦?”
  江清欢说苗族女虽然擅长毒药,可她与陈天相是恋人。他们彼此相爱,一个是用毒能手,一个是神医首徒,陈天相一定十分了解苗族女余罂花的用毒习惯。既然是可以每年一解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歹毒致命的毒药,交给陈天相,一定可以解决。
  黄药师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觉得陈天相愿意解决?”
  江清欢:“为何不愿意?医者仁心,更何况那是他所爱之人造的孽。那些鬼面女也不见得是愿意帮白静做事,只不过是因为性命捏在白静的手里不得不为而已,陈天相应该是愿意救她们的。”
  黄药师被她的理所当然弄得十分莞尔,不他由问道:“那要是他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