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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太子府回去叶家的路上,阿萝自然对叶青越千叮万嘱咐,让他万万不能把这事告诉父母:“若是他们知道,必然气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叶青越自然是懂的,他能不懂吗?
  “姐,你放心,爹娘那里我自然不敢乱说,要不然可能挨打的还是我。”
  爹娘生气的话,顶多是罚姐姐闭门思过,可是他免不了皮肉之痛吧
  阿萝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哥哥那里,也不能说。”
  叶青越听此,诧异了下,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听话地点头。
  阿萝感激地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谢谢你,青越,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这一句话说的,倒是把叶青越说了个大红脸。
  “其实……我一直都挺懂事的。”磕磕巴巴的,他来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把阿萝逗笑了。
  两个人很快回到家中,一进大门,迎面恰好见到叶青川正在两个侍从的陪同下进来。
  叶青越看到哥哥,连忙打了个招呼,可是叶青川脸上却淡淡的。
  阿萝因心里起了疑惑,便抬头望向哥哥方向,谁知道,哥哥也恰好“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阿萝探究地看着哥哥。
  叶青川仿佛有所感,对着阿萝默了好半响,最后绽开一个轻淡而无奈的笑意。
  他抬起手,示意让阿萝看。
  阿萝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手里是提着一个东西的。
  “今日路过望月楼,忽然想起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醉子鸡,便买了些,趁热,赶紧尝一尝吧。”
  他这话一出,阿萝才想起,在那隔了两辈子的久远日子里,在她很小很小还围在老太太膝盖下转悠的时候,她喜欢吃望月楼的醉子鸡。
  只不过老太太说那个不应该小孩子吃,不让她吃,为此她还哭过鼻子。
  再次抬起头,望向哥哥,却见傍晚的夕阳照在他那张俊雅的面庞上,仿若涂上一层淡金,这使得他看上去更不似这世间俗人。
  他就那么含着温煦的笑,望向自己的方向。
  那恰是小时候最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的模样。
  这一瞬间,曾经萦绕在心头的丝丝怀疑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个世间,她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啊!
  ☆、第105章
  阿萝回到家中,再三叮嘱了叶青越不可泄露半分, 叶青越自然听阿萝的, 就是对父母都没有提起过。可是阿萝依旧不安, 尽管她觉得哥哥仿佛没什么好怀疑的,可是依然总怕哥哥过来问自己什么。
  哥哥就是哥哥, 是自己的亲人, 他若逼问自己,自己却是不忍心骗他的。
  不过好在,叶青川仿佛完全不曾在意萧敬远这件事,自此后,竟是再没提过了。
  阿萝暗自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后,便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萧敬远那边的动静。
  因叶青越年幼,又对她这个姐姐颇仗义,自告奋勇去打听消息, 有了消息便回来告诉阿萝,竟成了个鸿雁来回传书。
  而萧敬远那边,过了一些时候, 伤势恢复, 就此离开太子府回去萧家了。至于失踪的事, 也慢慢平息下来。
  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收获便是, 因叶青越三番五次地朝太子府跑, 一来二去的,和太子刘昕混熟了。太子刘昕喜他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又是个鬼精灵, 便收他在府中做了侍卫长。
  这是个肥缺,谁都知道,太子以后是要登金銮宝殿的人物,太子府的侍卫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况且——他还这么小的年纪。
  这件事禀到皇上跟前,皇上只觉得太子刘昕胡闹,不过想想也没驳回来,还真就批了。一时之间,八岁太子府侍卫长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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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敬远这几日身子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来到院子中和侄子耍几把剑了。这一日外面日头温煦,他身穿一件水洗蓝家常便服,斜靠在榻前,随意翻着一本线装泛黄的书。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那张刚硬的脸庞被明暗光线切割之下,越发棱角分明。
  萧家老太太在几个儿媳妇的拥簇下迈上台阶,过来时候正好见到此般情景。
  “娘,你过来,怎么事先没说声?”萧敬远当下就要抬腿下榻。
  “你躺着,你躺着,不用起来……”
  萧家老太太最心疼的就是这个七儿子了,最莫可奈何的也是这个七儿子。
  如今他莫名身受重伤,险些丧了性命,老太太自是越发心疼,看得比那刚出生没多久的重孙子都要金贵,恨不得把府里的各样金贵补品都灌到萧敬远嘴里,也恨不得日日过来亲自看看儿子。
  这不,其他几个媳妇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没办法,也只好陪着来。
  萧敬远这边刚下榻一只脚,就被老太太阻拦了,接下来自然是如往常一样的嘘寒问暖,诸如昨夜睡得如何,药是否按时吃了,今日做了什么,看了什么。
  萧敬远比起几个嫂子,更是无奈。
  他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自打七八岁后,再不需要母亲操心的,不曾想这么大年纪了,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日日被盯着。
  正想着,忽听得老太太道:“可听到了,你们回去都要告知各房?”
  几个媳妇齐齐遵命称是。
  萧敬远拧眉,想着自己一时走神,竟错过了什么话?
  谁知道老太太扭过头来,满脸慈祥地道:“敬远,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各房的小子不许来叨扰你,免得打扰了你歇息。”
  萧敬远一听,顿时皱眉。
  他身体如今已经好转,有几个侄子过来陪着他练练手,算是养病期间唯一的乐趣,竟然连这都没有了?、
  老太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继续叮嘱道:“你啊,从小便是太聪明能干了,年纪小小,跟个小大人似的,我说什么你也不听,这才落得一般年纪,连个媳妇都没有!你说这次你受伤,若是房里有个人儿伺候着,我何必操这么多心?”
  母亲这话,倒是触动了萧敬远心事。
  他抬眸,却是顺势道:“母亲说的是。”
  说的是?
  老太太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萧敬远恭敬地道:“我是说,母亲说得有理。”
  啊?
  老太太这下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左看右看,这确实是自己儿子,不敢相信地道:“那,那你意思是?”
  一直拿这个儿子莫可奈何,老太太听到这话根本傻了。
  萧敬远垂眸,想起那日抱着自己泪如雨下的阿萝。
  他是见过她哭的,那么一个娇气包,遇到事就爱落眼泪。她落眼泪,姿态每次都是不同,有时是委屈的哭,有时是无奈的哭,甚至有时候根本是装哭撒娇。
  可是像那一日般,哭得如此伤心绝望,绝望到仿佛天地已经行进到尽头的模样,却是他第一次见到。
  以前也约莫知道,她对嫁给自己种种顾忌,心里根本留着许多后路,这也使自己总觉得不踏实。
  可是这一次,当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浓重的悲哀和绝望时,他终于知道,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自己是怎么样的在意。
  情如春雨,细细绵绵,无声无息,不曾察觉,潜入人心,待到知时,已是入膏肓,再不能医。
  “母亲,敬远对燕京城一位姑娘仰慕已久,望母亲为敬远登门提亲。”
  萧敬远下榻,微垂首,恭敬而认真地这么道。
  这话一出,萧老太太险些站立不稳,直接栽倒在那里。幸好旁边的大儿媳妇扶住了她。
  萧家老太太一脸发懵地望着自己儿子:“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萧敬远见此,只好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儿敬远请母亲为敬远提亲。”
  萧家老太太第二次听这话,依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求助地望向几个儿媳妇:“这是?”
  旁边萧家大嫂二嫂三嫂等一个个都笑得嘴角合不拢了,最后还是大嫂开口喜不自禁地开口道:“母亲,敬远这是要娶亲,要母亲亲自登门提亲啊!”
  “是啊,恭喜母亲,可算是了了这一桩心事了!”
  “这下子,母亲再不必操心七弟了!”
  萧家媳妇七嘴八舌地围着恭喜,萧家老太太总算醒悟过来了。
  醒悟过来的她,嘴也慢慢咧开一个笑。
  “敬,敬远……快说,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无论是谁,便是天上的仙女,母亲也定为你求娶来!”
  萧敬远知道自己提出这话很是突然,也是怕母亲惊到,反而伤了身体,当下扶着母亲坐下,又亲自取了茶水奉上,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是叶家的姑娘。”
  叶家姑娘?
  在场的老太太并众媳妇一个个脸上都透出茫然之色,片刻之后,终于有萧家四媳妇发出一声“呀”。
  “可,可是叶家的阿萝?”她惊讶地望向了她的妯娌——萧家二媳妇:“就是永泽心心念念的那个啊!”
  其实屋里的诸位,不光是她反应过来了,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就是那位老太太一直喜欢还想撮合她和永瀚,永泽想求娶而未遂的,那位叶家堪比天上仙女下凡的叶家三姑娘——叶青萝!
  这位萧家四媳妇话一出口,萧家二媳妇尴尬了,忙笑着道:“既是七叔看中的姑娘,老太太自去求娶就是,永泽那,那是没定性的……”
  话说到一半,她不知道这该怎么接下来了。
  虽说侯门之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是侄子看中一个女人,叔叔也看中一个女人,还被当场挑明了说,这还真是头一遭!
  任凭谁,能不尴尬?
  萧家三媳妇见此,想起之前老太太还要撮合永瀚和那位阿萝姑娘,当下也连忙含笑表态:“我就说,那位阿萝姑娘,实在是好相貌,咱们萧家这群小子没一个能配上的,还想着不知道花落谁家,原来在七叔这里等着!若论起来,七叔仪表堂堂,和那位阿萝姑娘真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她这是会说话,一番话下来体面又周到,滴水不漏,说得旁边几个媳妇纷纷点头:“是是是,还是三艘说得对!”
  萧老太太此时却是没什么笑模样,望着自己儿子,左看看,右看看,过了好半响也不说话。
  这下子,大家都有些愣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