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遮天蔽日的大船占满了江面,不过这样的景象因为数个码头已经全部戒严而没有被任何一个外人看见。
林瑜登上了船,他走京杭大运河,另一支海军走海路已经向北进发了,远在林瑜宣布北伐之前。
船上,辰龙已经恭敬的等在里面。
“现在北面的情况怎么样?”林瑜问道。他在决定北伐的时候,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斩断漕运。这时候,辰龙最忙的也就是沟通南北消息,并不需要再乘着船南北往来。
“粮价已经涨了整整一倍,但是眼瞧着已经不大稳当,城中抱怨之声不断。”辰龙小心地道。
“咱们开在城中的米行粮铺可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林瑜想了想,问道。
想到这个,辰龙摇摇头,脸上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道:“不独咱们的,还有好些粮商正往着京城里头跑呢?”
“叫卯兔看着点,如果有哪家粮铺的东家是江南的,注意收集证据,史上第一例叛国案正好那这些人开刀。”林瑜杀气腾腾地道,这样的事情他还真不是第一次干了。
“诺!”辰龙一抱手,下去准备起来。
就像是辰龙所说的那样,京城中现在的日子可不是很好过。粮价狠狠翻了一番,这还是内阁中的几个人眼瞧着情况不对,生怕外头还没有打进来,里面就先激起民变了,这才用了雷霆手段压了下去。
林瑜开在京城中的粮铺米行小的很,一日供应的粮食不是很多。要是多了,被朝廷查抄了去供应给军队,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是什么。这样小小的几家店面,在山西那边过来的几大商人的映衬之下,根本不起眼,也就一些小老百姓知道这里头还个良心的商家,没有狠狠地往上涨价。
涨是要涨一点的,要不然太显眼了可不就是自找麻烦么,卯兔才没有这么蠢。顶多外头涨一倍,他就少涨个一成,区区几文钱而已。但是在百姓眼中,几文钱就是很大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醉仙楼的生意倒是越发好了起来。不过,平时常来的闲汉没有了,更多的是一些闲散的旗人子弟。他们大肆批判着皇帝的不作为,故意压低声音悄悄地说着当今弑父杀弟之举。抨击着朝堂上的大臣们无用,仿佛换了他们就能挽大厦之将倾了一样。
卯兔一边端着一张掌柜的圆滑笑容,一边在心中腹诽道,要是旗人全都是这个德行,那汉王大业还真是容易了许多。他细心地听着这些人吹牛,哪怕知道这些人嘴里不会有什么新鲜的消息,但是还是不愿意放过一个字。汉王大人怎么说的来着,对,这就叫做职业素养。
他自认是一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人,所以在接到消息之后,他私下里真是一刻都没有闲着。按照林瑜那边交代下来的任务,不需要他里应外合做出什么开城门这样的壮举。就算旗兵再无能,还不至于上万人都被蒙蔽过去。
更不是什么刺杀隆昌帝,林瑜说过,这是他们军士所需要做的。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够活捉隆昌帝,然后如明孝陵故事,拿去祭祀躺在长陵中的永乐大帝。
所以,他真正需要做的,是在林瑜攻进来之前,保护好京城中的那些典籍,尤其是永乐大典。国库、粮草、金银都不足论,永乐大典的失轶才是一直压|在林瑜心上难以忘怀的一件事。
这些典籍,是林瑜的手中也缺乏的。毕竟提供他典籍的那些人能够合成金银,但是却不能凭空捏造出知识。
卯兔这些天洒出了手中大多数的暗子,一直在关注着京城翰林院那边。只要这城里头一开始乱起来,这些暗子就会立时冲进去,将大典偷出来藏好。
等这酒楼里头的大爷们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卯兔就关门打烊,哪怕这时候日头才刚刚西悬。这并不是什么惹人眼的事情,毕竟比他更早打烊甚至根本不开张的店铺多的是,他这还算是生意好的。
卯兔关了门,按照惯例算好账,对好抽屉里头的银钱,小心的全都取出来放进褡裢里头,这才向着地窖的方向走去。
一般人喜欢把密室建在地窖是有理由的,毕竟在隔音技术还不是很好的时代,地窖上方厚厚的土层很好的起了天然的隔音作用。不过,林瑜的手下可没有这样的疑虑。
正所谓物似主人型,下属也是很容易对着自己的上司有样学样的。林瑜就是一个很善于玩阳谋,很喜欢把东西放在明面上的人。相似的,他在设计醉仙楼这样的以谍报为目的的酒楼的时候,就不可能搞什么密室暗室还有地窖。
如果有人进醉仙楼搜查的话,就会发现这里头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酒楼,连账目除了小小的、应有的‘出入’之外,一应都是平的。
真正关键的东西其实都在明面上,账目这东西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林瑜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将醉仙楼、缀锦阁还有玉英阁三个地方的所有银钱周转交给了卯兔全权处理。这些银钱明面上全都送去了江南的主人家,但是实际上,都截留在了卯兔手中,充作他在京城周转的使费。
这部分银钱流向的原始账目其实每一个月都送去了南边,卯兔身边是不留的。
就像是他的武器,谁会想得到一个掌柜的沉甸甸的褡裢里头会是一把小巧的□□呢?但凡知道的,都以为那是银子,除了打家劫舍的贼人,想来没人会对这个感兴趣。
就比如说,正站在卯兔面前的一高一矮两个人。
他沉默地看了看对面高个子手中的大刀,以及他边上那个矮个子手里的木棍,脸上圆滑的笑还没有挂下。
“两位好汉这是做什么?”他站在原地,仿佛没有看见他们手中的威胁一样,镇定地说道。
对面的两个显然是新手,以卯兔的目力自然能看得到那一把刀上斑驳的锈迹,还有那微颤的手肘。不过,如果他们对面的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的话,这样的威胁已经足够了。
那两人见掌柜的居然不是很害怕,和他们想象中的纳头就拜然后恭恭敬敬地交出银钱来一点都不一样。矮个子心里已经有些怯了,他小小的后退一步。被眼尖的高个一把薅住了后背,一边还拿着刀冲着卯兔比划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掌柜的迎来送往,这是做为的什么不会看吗?想活命的,把身上的褡裢扔过来。别想着跑,外头已经有咱的兄弟围着了!”
卯兔闻言,就道:“两位好汉既然只是谋财,小的自然愿意将给银钱。”他当然知道这两人这是在虚张声势,这个醉仙楼要是真的被围了他还不知道的话,他也不用回南边见汉王了,没这个脸。
就在两人的背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沿着房梁上悄无声息地窜了过来,在靠近两人的时候,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黑暗中他的眼珠子亮亮的,盯着的显然就是这两人的脖子。
那两人尚且无知无觉,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卯兔从肩膀上拿下褡裢的手。褡裢是白布做的,两头都有一个口袋,可以放好些东西。那沉甸甸不规则的样子,在他们的想象中,可不就是一串串的铜钱,没准还有银子呢!谁不知道,醉仙楼的生意出了名的好,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就属他们家还有客来。
卯兔见状,轻笑了一声道:“银钱都在这里头了,好汉可千万拿稳了刀子!”
矮个子正喜不自禁地上前收银钱,后面那个高个子却心头大跳,只是这时候再喊已经来不及了,他最后一个印象就是一双黑亮的招子,紧接着就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到了下去。
杀人的那个小子举重若轻地接住高个子往下倒的身子,轻轻的放在地上。再抬头的时候,跑去拿钱的那个小个子头歪在一边,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卯兔重新挂好褡裢,对着低头请罪的小子道:“应该是你出去接消息的时候进来的,非你之过。”他矮下身检查了尸体,拉开面罩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是街上的闲人,回头叫倪二来认一认,有什么狐朋狗友的叫盯紧一些,必要的时候别吝啬他一身的力气。”
那小子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消息递过去,然后就拖着两具沉重的尸体下去了。这种杀人方法在地支中相当的流行,不流血好处理。唯一需要的就是扭断脖子那一瞬间的爆发力,不过能顺利加入地支的人哪个不是经过严苛的训练的,缺得也就是技巧。
卯兔惯例检查了一下封蜡,这才拧开竹筒,取出里面的消息。他看了一眼,就将手中的信件毁尸灭迹。
消息是从汉王那边的来的,让他注意一下是不是有江南那边的粮商在贩卖粮食给朝廷,以及留存证据。这个不用交代,卯兔在得知漕运即将停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关注了。
自南北沟通顺利以来,京城中需要的粮食大部分就靠着这漕运而来。林瑜来着这么一手,可不是就是将北面的朝廷架在火堆上烤了。
相对的,漕运上的那么多人没了活做,都是青壮,停一日就是一日的风险。不过,对此,林瑜早有对策。这样的青壮都是无地之人,虽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容易出事的同时,正因为他们拥有的太少了,也容易安抚。
南边的新大陆已经被发现,正式需要大量的人口去开拓的时候,有什么比这些人更加合适的?
虽然说,在他还没有一统全国甚至没有打下京城的时候讲这些太遥远了一些。但是,一旦国中稳定下来,战乱一过。林瑜敢肯定会马上迎来一波婴儿出生潮,不仅如此,他还要效仿□□故事,鼓励生育,凡有不举(溺婴)者,抓到之后一律劳改。
在他原本的历史中,一群所谓的‘公知’疯狂地批判着□□鼓励人口的政策,羡慕着米国地广人稀、人人都能住别墅,还说什么给地球增添了多少负担云云。
林瑜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尚且怀疑过。但是等他长大之后才知道,人口意味着庞大的生产力,意味着巨大的市场。这是在后来实体经济不景气,甚至全世界几次爆发经济危机,国中却能依旧安然无恙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别的原因,经济总是复杂的,但是不可否认那么多的人口支撑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就算不去追究这些对林瑜来说已经遥远的世界,以他的现状乃至未来规划中,人口是无法避免的一环。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想要占领一片大陆,枪炮固然重要,但是人口却也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对一个陌生的待开发的大陆来说,人口意味着社会环境,意味着文化,意味着林瑜一直在念道着的教化。
一件事,当只有一个人去做的时候,他是疯子。有一百人去做的时候,会引人侧目。当入目可及大家都在做的时候,没有做的人会去不自觉地去模仿,这是人的社会性所决定的。
当然,像欧洲人那样杀个人头滚滚遗臭百年林瑜也不是做不到,但是这本就和国人以和为贵的性格不相符合,何必勉强。就算他再怎么希望国人能像西汉之时的百姓那般彪悍,可尚武精神从来都不是区区几年就能培养得出来的。更何况,宋朝开始,百姓们就已经习惯了重文轻武,想要改变这样近乎根深蒂固的思想,林瑜怀疑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
君不见,就算在经历了百年耻辱之后的国中,积极参军的依旧是少数。很多时候,国人宁愿出去打工也不愿意服兵役。
所以,还是人口。幸好牛痘的出现,以及已经在改革之中的医疗制度会让这些婴儿的存活率得到极大的提高,到时候,需要养活这些人口的原动力就会促使着军队去征服每一块他们能看见的土地,任何想要挡住这样的战争机器的人全都会被碾成齑粉。
如此一来,保管让那些西方的渣渣们在这样庞大的帝国、那样强大的军队之下两股颤颤、不敢稍捋虎须一下。
而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要他先拿下京师。
大军开过,沿途的官军不敢露面不说,还有好些商户、士绅之家试图‘慰劳’王师。注定他们一片火|热的心全都丢进冰冷的江水里头,就算漕运停了,辰龙依旧想办法在所过之处备下了不少的粮草,足以林瑜大军一路不停歇的开往京城。
整个江面上只剩下了林瑜大军这一个船队,这时候也不用管什么夜间不行船以防相撞了。有眼睛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去运河之上找不痛快,便是官船在这样的军舰面前也依旧显得渺小,万一有个磕碰,死的还不是自己。
遮天蔽日一般的船队乌压压地从江面上开过,船是轮船,并不完全依靠风力。在船舱的底下有着一排排的力夫喊着号子不停地踩着脚蹬,这些力夫很大一部分就是从漕运上来的,辰子的手下也让人放心。
能装备上船的实用蒸汽机已经研发出来了,但是速度太慢还不如人力,是以就算林瑜想乘着蒸汽船远赴京城,这个愿望暂时是实现不了了。
不过,既然已经能装备上去了,慢一点无所谓,总能够解决的。
林瑜在脑子中盘算着未来几十年的规划的时候,大军船只已经到了通州码头。这里已经是京杭大运河的尽头,离着京城也不过二十来公里的路程。按照汉军疾行军的脚程,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多一点,这还是考虑到辎重等因素。
在码头上停下的时候,正是半夜时分,林瑜派出了一支哨探之后,就命其他的兵士继续休整。
京城已在眼前,林瑜披着衣袍,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那一句:
吾至,吾见,吾征服。
第101章
朝堂上的人知道林瑜攻过来的时候,将将来得及关上城门, 光是城内的部署都忙乱了很长的时间。城外哪里管得到, 更别说什么坚壁清野,大多的农户在看到乌压压大批的兵士压来时, 忙不迭的躲了起来。唯有村中最好的一家, 被敲开了大门。
门后是一个眼睛骨溜溜打转的小子, 举着拳头的军士冲他一咧嘴, 吓得人家砰的一下又关上了门!
军士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 正准备再敲门, 就听里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还不快开门迎王师,读了几年书,读傻了你!”
吱呀一声, 斑驳的木门启开一条缝。门后一个瘦小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敞开了大门,背后还躲着刚才那个小子, 问道:“不知军爷有何吩咐?”
那军士也不敢咧嘴了,面目严肃, 一拱手道:“汉王大驾前来,征用你家房舍。”接着缓了缓声气, 安抚道,“老媪只管放心,咱们汉王治下最讲道理不过。住的时日按着客栈给银钱, 绝不占您一分一毫。”
那老媪正是住在京外的刘姥姥, 她自从贾家得了银钱之后,家里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房舍也翻修过,也难怪打前站的军士会错认为村长的屋舍。及至进了屋,只看见一老一小两个人,那军士才知道自己认错了。
不过错有错着,林瑜和那刘姥姥倒是曾有一面之缘。
“原来是她家,倒是缘分。”林瑜将手中一大堆的那什么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奏章扔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他还能不知道那些人会说些什么,这才会在祭奠之后连府衙都特地没经过,直接绕到去了码头,即刻出发。没想到,他的意思都这么明确了,这些官员还能这么把奏章给递过来。
这也难怪他们,现在他们一身荣华富贵全都集与林瑜一身,能不紧张他的安危么!更何况林瑜现在还没一个嫡长子,这些官员会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不过,他们也就嘴上说说罢了,对林瑜的决定没有半分影响。
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的众人正面面相觑,就听林瑜吩咐人把那老媪带上来。众人不敢违背,赶紧去领刘姥姥,有那机灵的,眼珠子一转,将她家的小子也带了上来。
刘姥姥也算是见过世面,看过许多村里人一辈子也没讲过的景,但是见汉王,那是头一遭。她心里明白,这汉王和贾母可不一样,后者顶多拿她取个笑,这前者可是能要人命的,就像是戏文上说的,拉出去,午门伺候。调子须得拉得长长的、还有起伏转折才行。
她胡思乱想着,被领进了北面的房舍之中,里头点着数十根的粗大蜡烛、亮如白昼,刘姥姥不妨被晃花了眼睛,心中大惊,道这哪里还是她家的屋子,只认不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林瑜也不是讲究享乐的人。只在屋子里挂上了一副京城舆图,多了一个放沙盘的案几,后面的榻上铺上了被褥罢了。格局稍微变一变,在明亮的灯光一照,刘姥姥才觉得认不出来。
她带着板儿颤巍巍地就像往下跪,嘴里还念着汉王万岁云云。林瑜忙使人扶了,笑道:“姥姥抬头看看我是谁?”
刘姥姥听着声音陌生,声气儿倒有一丝似曾相识,抬头一瞧,大惊道:“原是文曲星状元郎,怎的不是汉王?”
一屋子的将领听着忍不住都笑了,林瑜哭笑不得道:“我便是汉王,文曲星实不敢当。”谁喜欢当一颗星星呢 ,他觉得自己在俗世中称王称帝就挺好的。
要不说刘姥姥是个妙人呢,林瑜这么一说,她脑子就转过来了,忙道:“原是状元郎就是汉王殿下,老身有礼了。”说着,又要跪。
林瑜忙拦了道:“咱们这不兴行大礼。”又慢慢地问着她这几年的收成怎么样,日子如何,还考较了一下板儿的功课。
刘姥姥见林瑜还是如曾经那般在贾家见过的那个少年一般,便泣道:“托了汉王殿下还有那府里的恩情,老身的日子是好过了。只是,那城里头现在进不去了,也不知道府里的老太太、太太她们在庙里头的日子怎么样了。”她一边哭,一边将贾家抄家以来的日子说了。
原来刘姥姥听见了贾家全家下了大狱,男丁那边她照顾不到,但是女眷全都关押在狱神庙,她就准备了好些被褥、棉衣裳去看她们。一开始,那些狱卒还不让她进去,后来还是倪二使了个法子,换了自己当狱卒的兄弟,这才叫刘姥姥尽了一份心意。
她是个经历过世事的,也不敢送什么好东西生怕反而给她们添麻烦,就送上一些地里的吃食,隔几日就去照应她们。但是近几日城门紧闭,她一个老妇人有什么法子,只好对着紧闭的城门垂泪罢了。
这就是有情有义的姥姥了,林瑜在心里叹了一声,安慰道:“姥姥只管放心,城中混乱,本王已经遣人将她们挪了一个地方去了。”这却是一句大实话了,无论如何,狱神庙中还有贾母。别人他能不管,却不能不管贾敏的亲生母亲。救一个也是救,其他的几个女眷也就顺手的事情了。
一句话未了,刘姥姥又要磕头,被人赶紧带了下去。
“等里头都定下来了之后,再给她多留些银钱。”这些天常常去照应着那一大家子也不容易,林瑜担心战乱多给了银钱反而招祸,就叫边上的参谋记下以后提醒他,等日后秩序稳定了再给。
那参谋点点头,拿出个本子在杂项那边记了一笔。
“哨探怎么说?”翻过这一篇,林瑜关心起了正事,城门已经在触手可及之处,但是想要打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京师的城墙高八|九米,按照现在的算法,差不多三丈左右,高的地方近乎四丈,这不是之前两丈不到的低矮城墙可以比拟的。
“里头的玩起了龟壳战术,实在是难说。”跟着哨探亲自跑了一趟的张总擦了擦汗,汉军仗着钢筋水泥的犀利,出于守方之时,将这个战术玩得炉火纯青。现在,轮到京师里头的旗兵来这么一出,实在叫张忠心中感叹风水轮流转,“炮兵参谋说,咱们的火炮想要强攻,够呛。”
这就是没法子强攻了,也是。林瑜船上的新式火炮射程和杀伤力都足够,可京城的防御措施算得上是集数千年来的防守智慧之大成了。不独是城墙,还有宽阔的护城河。既然炮兵指挥说够呛,那么他一定是计算过之后才得出的这一个结论。
“真特么无处下嘴啊!”张忠砸了砸嘴,皱着眉头道。
林瑜也看着沙盘上的小小的京城模型默然,飞快地思考着什么。这一回他带了两路大军,他自己主力力量的两人多人,还有海面上过来的两万多人。以林瑜的军队面对朝廷的兵士一向以少胜多的战绩来说,绝对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