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西调兵,着指挥使阿尔哈图率军东进福建,两江总督额尔谨坐镇江宁。”说到这里,他牙关紧咬,嘶声道,“江宁府绝对不能有失!”所谓江宁,取江南安宁之意,其实就是六朝古都、前明旧都。
他太清楚江宁府对于汉人的意义了,这个府旧称金陵直到现在还有人沿用,江宁府倒成了官面上的用语。一旦让这个打着汉旗的贼军攻占了江宁,哪怕只是一时,对整个满人的统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金陵意味着什么,天下之人皆知,林瑜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已经攻破了杭州府,却放过了离金陵最近的湖州府,屯兵嘉兴。
嘉兴府背靠杭州湾,只要航路是安全的,林瑜就能在嘉兴府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进可攻退可守,朝廷根本无法将他怎么样。
待在嘉兴府的府城之中,以本心来说,林瑜的确很想即刻攻入江宁。但是,按照推算,北边的朝廷再慢这时候应该也反应过来了。更何况,这时候他军队中的弹药有差,需要东番那边运送过来,暂时并没有这个条件继续北上。
林瑜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现在他只要屯兵嘉兴府,两江总督为了保住江宁就就不敢擅动。而整个朝廷的钱粮并不能支持他们几面作战,他们就算有着几十万的大军也没办法一股脑地全都堆到林瑜的面前。
所以,现在北边朝廷最需要做的,就是从沿海打开一个缺口。他们能调动一省之力应该已经是最多的了,再多就没办法支持。关键是,这个被动起来的省是哪一个,只要知道了这个,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就很好猜了。
换了是他的话,就动用江西。屯兵嘉兴的他现在是一个刺猬,谁动扎谁,主力部队一路高歌到现在,未尝败绩,这对所有来攻打的将士来说都是一份巨大的压力,还不如进攻福建。
最初的叛乱从福建的兴化府开始,当今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会考虑先动那边,也能挽回一份士气。
而且,林瑜在福建的摊子铺的大,守军却不是很多,只有兴化府的三千军士,在加上这几日横扫了整个浙江的张忠,现在他手下应该已经滚做两万,到时候还要留下一万来,最多带上原本手中的三千精兵还有一万的丁勇。
只要福建一下,就能专心攻略广州府,最后就能孤立林瑜,到时候无论是他被围困致死还是灰溜溜地回东番,朝廷都能赢得喘息之机。以一整个帝国之力重新布置水军,最后攻打东番,卧榻之侧再无外番之人酣睡。
林瑜一抬头,看见停留在窗边的咕咕叫的灰羽鸽子,小心地拆开一看,嘴角翘起一个微笑来。
朝廷的方略已经定了,就像是林瑜想的这样,江西指挥使阿尔哈图东进福建,两江总督额尔谨坐镇江宁,这是让他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了。林瑜却不屑一顾,说实话,或许这个能激起对方的死守之心,但是这一切在火炮之下,不过都是脆弱的纸片,一触即破。
就像是杭州府的那整整两万的旗人那样,在城破之后,真正选择殉国的不足一双手之数。这些俘虏的下场也很清楚了,虽然林瑜现在的确很缺少人手,无论那一边的基础建设都需要大量的人。只可惜,现在这个情况让他并没有这个时间去消化这一批的人。
“阿尔哈图一来,你就顾不了这些人了,放着反而生事。”林瑜轻轻抚着青竹,道。
“就这么放过他们吗?”张忠陪着林瑜在府衙的院子里走着,经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他身上原本的义气已经被磨掉了不少,看向原本满城的方向略有不甘,他压低了声音建议道,“干脆全杀了!”既然用不了,也不能将这些丁壮便宜了北边朝廷。
“两万手无寸铁之人,你以为是杀鸡?”并不是妇人之仁,而是这么做对军队的心理并没有什么好处,也会引起北边朝廷的同仇敌忾。林瑜又何尝想放过这么多的免费劳动力,但是因时制宜,现在的确不合适,“不过,当然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些旗人原本居住的满城已经被林瑜搜刮一空,家家只留下一些果腹的吃食,并像元时汉人的遭遇一样,五户才留下一把菜刀。
乱子是闹不起来了,但是压着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容易出事。
“过一段时间,留在杭州府的兵士就会将这两万人全都赶出去,顺便,将他们投降的事情昭告天下。”林瑜轻笑了一声,道,“我倒是想知道,北边的朝廷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映。”
这是林瑜能考虑到的最合适也是性价比最高的做法,所谓满人就是北边朝廷统治整个江山的根基。整整两万并不是小数目,这两万贪生怕死没有殉国反而投降之后被林瑜赶出去、跪在敌人的面前才捡回来一条性命的旗人,他们的处置对北边的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轻不得也重不得的难题。
而且不说处置不处置的,这些旗人投降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靖朝的统治基础被动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比之前东番进犯、王子腾反叛对整个统治阶级的伤害更加大。
“你即刻就出发吧,水师进不了内陆,福建的担子就交给你了。”这是一付很沉重的担子,林瑜和张忠的心里都明白。最坏的情况,他也要至少也要将阿尔哈图拖在福建,不能让朝廷有喘息之机。直到林瑜这边得到东番的补给,继续北上为止。
林瑜想了想,继续道:“广东那边洪铭泽还有刘士央都动不了,但是,只要这一战顺利将阿尔哈图打趴下了,朝廷那边一时动不得我们。”
换句话说,他们在世人的心中就成气候了,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反贼。
张忠高声应了一声诺,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就匆匆地带兵南下了。
林瑜说得这些他心中也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荣幸。毕竟,他知道的。一开始他差点就被大爷给放弃了,现在林瑜愿意将这一战、堪称是攸关‘国运’的一战交托给他,他又怎么不会为此而感到骄傲。
这时候,他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原本对着那两万俘虏的各种规划。大爷说得对,战争一起,他还哪来的时间去关注后方,这万一要是后方起火了,他一条命是小,破坏了大爷的宏图那才是万死不能辞。
而且,就像是大爷说的,他也很好奇这北边的鞑子皇帝听到两万旗人投降了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反正,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两万旗人活下来而感到庆幸。
张忠离开后留下的一万原本的流民如今的兵士,这些人还没有经过更多的训练,需要林瑜在这一段时间里抓紧机会训练出来。
林瑜带着几个参谋看了看相比于他们看习惯了的队列相比稀松的规矩和站姿,不甚满意的转身走了。
他让张忠留下一万而不是尽数带走,并不是为了削减他的兵力,相反是在减轻他的负担。因为林瑜他们手中的精兵和这些之前还拿着锄头的流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历史上农民起义能够像滚雪球一样滚起来,这种法则对他们却不是很适用。
武器不适用就不说了,严苛的军纪就很难是这些流民所能够习惯的。现在,在丰厚饷银以及能够吃饱的吸引之下,他们能够安分的听话。可是,这样的兵士一旦上了战场,就和朝廷的兵士一样,一旦遭受一定的伤亡就容易引起哗变,从而对原本的精兵也会形成一定的冲击。
就算在精兵的镇压之下,这样的哗变可能刚开始就被扑灭,但是这种事情对整个军队拖后腿的效果可以说是相当的明显。
尤其对本身就面对着来自江西的巨大压力的张忠来说,任何影响到这一战的不安定因素都是需要被铲除。弹药粮草的充足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这些容易拖后腿的流民们。
所以,他分担掉一万,正好在屯兵嘉兴府的这段时间训练一下,北上的时候也能用上。
为了消化这一万的流民,林瑜特别针对他们定了奖惩规矩。凡是在训练中出色的,就能被正规军吸收、安排,只要能跟得上正规军的训练强度,就能一直待下去。
就像之前参谋对着江千户他们介绍的那样,正规军的待遇是整个军队最好的,同时训练强度也是最大的。他们需要掌握的技术并不能算难,想要在现今的条件下训练出一个神射手是不容易,但是大多数的兵士只要他们做到整齐就行了。剩下的,密集的子弹会解决一切。
当然,难的就是一个整齐。想要将这一万人变得和三千精兵那样如臂指使,还有的磨。
无论有没有的磨,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兴化战场,可以说整个国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这在后世被称为国运一战、也是以少胜多的经典一战给张忠的身上堆了一层厚厚的光环,而做出这样的攻略的林瑜身上,则早就已经封无可封了。
他算无遗策的名声早就已经赛过戏说中的诸葛亮,尽管后世有些满遗总是孜孜不倦地‘科普’所谓的算无遗策只是有人给他漏了消息,当时的漕运就很有嫌疑等等。但是,大势之下,这些人的嘴炮也就留着自己欣赏欣赏,偶尔吸引一些西方反中者的目光罢了。
这一战之所以被抬高到国运的地步,是以为这一战是林瑜的汉军第一次面对来自满伪政府的全面反扑。所动用的兵力更是整整五万之数,消耗了整个江西省百姓的生计。按照后世史学家的研究,当时要不是王子腾在山西牵制住了伪政府的一部分精力,林瑜又坐镇嘉兴,张忠要面临的压力将远远不止这个数。
如果这一战败了,林瑜的北进攻略不能说完全破产,但也要延后数年。但是,如果这一战胜了,整个江南地区就只剩下湖南一块骨头。朝廷的钱袋子漏了个彻底,国力大衰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相信庙堂内外能看得清这一点的聪明人还挺多的,所以说,整个国中的人都在注视着这一战并不是夸张。相信此战胜利之后,林瑜北进拿下江宁,就会陆陆续续有很多有识之士前来投效。对北面的朝廷来说,世人对其的信心也会降低。
阿尔哈图在接到命令的时候就点齐了将士整整五万,开赴福建。他深知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这一场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两个同样只允许自己胜利的人在兴化府相遇了,确切的来说,阿尔哈图的五万大军终于赶到了兴化。
张忠才不会傻傻地放弃自己的主场优势,整个兴化府的城墙经过这半年来的修葺已经和以前完全两样了。多亏了北州那边送来的新型水泥以及打造出来的专用于浇筑城墙的钢筋。
这个被命名为钢筋混凝土的东西经过试验,就算是火力最强的炮弹,想要完全攻破也需要对着一个地方点射,这样也只是打出一个洞出来。仗着水泥的快干性,一晚上也就能恢复如初了。
而能在这样的城墙上打出洞来的火炮还有弹药,同样被北州送去了兴化,被装备到了这一座的城墙上面。
“咱们这玩得就是龟壳战术,知不知道?人家五万堆都能堆死你,拿自己的缺点和人家的优点去拼,那是傻子才敢的事,咱们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张忠站在城墙之上,拿这个大喇叭说得口沫纷飞,努力用着最直白的语言,让这些兵士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已经他们要做的是什么。
关于张忠刚才说的这一点,想必这些兵士一个都不觉得有问题。将领们本来就知道,还是他们一起讨论出来的方略。有见识的觉得有道理,没见识的觉得这样的一|夜之间筑起来的加固加高的城池能给他们安全感。
阿尔哈图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前往兴化府的一路上收到了众位知县、还有众多地主富户乃至于士族的追捧。他们身在福建,隔壁就是兴化泉州这样已经被占领了的地方,可以说是夜夜难以安眠。他们生怕突然有一天晚上,汉军从天而降,将他们从温暖的被窝中拽出来,要他们承认自己过去做过的那些缺德事。然后抄没他们的财产,将他们一家老小都不知道迁去哪里做苦力。
所以,当看见朝廷的军队出现的时候,他们是真的热泪盈眶。就算这些旗兵也要他们捐钱纳粮,但是,这是‘尽忠王师’,朝廷能看得到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对不对?
兴化的周边已经被坚壁清野,至于那几个镇的得失无关紧要,阿尔哈图自己也没有看在眼里,既然粮草充足,就直接开赴兴化府。
刚到兴化府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样的一座前所未见的灰色毫无缝隙的城墙给惊呆了。要不是还记得对面的就是敌军,迷信的满族士兵就能当场跪下来祈求上苍的保佑。
阿尔哈图脸色一沉,大声喝道:“原地扎营。”他一扭头就唤来几个副将,毫不客气道,“贼军城高,准备的云梯大概不够用,还需寻找木料重新赶制。”
“先行围城。”一个副将这般说道,这是他们的老把戏了,当初他们也就是这么对付前明的守城将领的。
阿尔哈图点了点头,吩咐道:“中军和前军随我守北门,其他几军分守三门,我要他们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是要困死城中人,毕竟一个小小的府城,能够储备的粮食是有数的。只要百姓一开始饿肚子,人心就会浮动,就离城破不远了。
不过,张忠可没准备按照阿尔哈图的计划来。
城中的粮草和弹药都不用担心,之前北州刚送了一批过来。兴化和东番之间已经训练出了来回送消息的鸽子,在阿尔哈图来之前他已经将最后一波军情给送了出去。想必,过一段时间,林瑜那边就能接收到来自北州的弹药补给。
“分兵了?”张忠拿着望远镜,站在同样钢筋混凝土浇筑的碉堡之上,他摸了摸滑溜溜的下巴,问身边的参谋道,“这个距离咱们能够得着么?”
参谋迅速的计算了一下,然后遗憾地道:“打是能打得到,但是效果肯定不会有在人群中炸开强,有些浪费弹药。”而且,人家在赶制好云梯之前肯定不会主动进攻,到时候他们再后退一点,前面不就是白炸了么。
张忠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才能赶制出云梯,真是浪费时间。”据他所知,在兵不血刃地攻下广州府之后,刘士央已经往着肇庆府的方向行去。洪铭泽则带着一万的兵士换了内陆船,进攻韶州府。下一步,就是从韶州府进入湖南,湖南一下,除了江西,整个江南就尽落于林瑜之手。
他可不想在这时候慢郑氏出身的将领一步,就算现在都是同袍了,那也丢人。
要知道,他还想着跟着大爷、不、大将军一道北上呢,可不想就因为被区区五万兵士围着而失去这样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幸好,阿尔哈图想要速战速决的想法是一样的。
五万人的粮草消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他一路上已经带上了足够多的数目。但是算上一路上的消耗,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堪堪够大军一个月的量。
他不觉得一个月还不足以他拿下这样一个小小的府城,但是,别忘了,兴化府之后,还有泉州府和福州府。
张忠的压力不小,他身上的同样也不轻。
就在兴化府的战争一触即发之时,大将军林瑜林怀瑾的大名,也终于随着那被赶走的两万旗人传到了紫禁城中。
之前杭州府的那一战,建霖当场战死,连尸骨都被马蹄来回践踏、要不是身上的随身之物都认不出来。福觉自刎殉国,尸体被满城的族人给收了起来。
林瑜一方大获全胜,当他骑着马众星拱月地进入杭州府的时候,那一张脸深深的映入了在场众人的心底。
他本身就是姑苏出身,又在扬州带了两年。即使他向来深居简出,但是他本就是叫人一眼就能记住的样子,偌大一个杭州府要是没一个认识他的人那才是出鬼了,更何况杭州府和苏扬那么近,走水路在现在这个时代堪称方便。
除了一开始的难以置信——谁会相信这样一个翩翩君子、如玉一般的人物,居然就是令朝野上下为之震动的反贼。为什么是兴化府、为什么会是常柯敏、林如海二人这一些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非是因为东番,仅仅关乎林瑜一人而已。
而且,那些汉军开口闭口大将军如何如何,丝毫不提郑氏之后,他们也总算明白了,无论之前东番上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做主的就是林瑜林怀瑾,他就是逆贼的首领。
可真真是,举国皆惊。
第95章
这大概是东番逆反以来,京城众人听到的最无稽的消息了。
卯兔还当着醉仙楼的掌柜的, 笑眯眯地听着大厅中的众人连酒都来不及吃, 议论纷纷将信将疑的样子,快活地打着手中的算盘。
知道醉仙楼是林瑜产业的人不少, 恰恰好都是林瑜那一边的人, 只除了不知去了哪一个地方的柳湘莲和冯紫英。
他眼珠子一抬, 正好看见强撑着神色正常的走进来的冯紫英, 还有他身边真正毫无异色的柳湘莲。他拨弄算盘的手指毫不停顿, 招呼道:“柳大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湘莲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交给殷勤地上前的店小二, 笑道:“呆不了多久,年前就走,去访个老友去!”
卯兔一听, 便笑道:“有柳大爷这样的好友,真乃大幸。”他放下手中的算盘, 一伸手道,“柳大爷、冯大爷请。”
两人对着这个一如往常的掌柜的点点头, 就熟门熟路地去了自己惯常使用的包厢。
自林瑜的名字传进京城里头之后,冯紫英还是第一次来醉仙楼,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也没有将这一座林瑜的产业首告给官府。他恍惚地跟着柳湘莲在包厢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多年老友。
见柳湘莲一副镇定的样子,冯紫英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湘莲笑看了他一眼, 道:“若是我说我并不比你早知道,你可信不信?”又问, “你这些天还好吧?”
冯紫英知道他问的是马场的事情,他在郊外的马场京城独此一家,别的人想要模仿的大多数都赔了,或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没能开的下去。他本就是树大招风,现在还爆出他的好友林瑜就是来自东番的逆贼,这段日子在别人的心里想必不太好过。
听柳湘莲这么一说,他便道:“信,怎么不信。”说着,他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忧心我,那马场后面有三王爷,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他的那一份子叫三王爷给拿走了。”
他指的是谁两人心中都有数,就见柳湘莲点点头,道:“三王爷拿了也好,别人也不知道这里头的事。瑜哥儿想必也不在乎这一点点的银钱。”应该说,从一开始就不大在意,否则也不会这样轻轻松松地说出这样一个赚钱的法子,由着别人赚去。
冯紫英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这是决定了?”刚才那一句访友可是把他给吓了一跳,这不是真要去林怀瑾那边干那件要命的事情吧!
现在虽然看起来东番形势大好,但是在京城的众人眼中,本朝立国百年,早已经站稳了根基。如今正值国力昌盛的时期,林瑜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以卵击石,终究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