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远处的傅川站住了脚往自己这边看,荣陆又气上了。
怎么个意思?昨天他都宽宏大量的不计较了,傅川还敢来劲。
感觉到被自己圈着的池西西趁着自己松懈,往外挪了挪,正瞪着傅川的荣陆回过头把她摁回了墙上:“呆着别动。”
下一秒傅川就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哟,这不傅总吗,真巧。”
傅川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一脸漠然地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没长眼啊,跟小妹妹聊天呢。”
“你喊她妹妹?”傅川笑了笑,“那你得叫我舅。我是她舅舅。”
“池西西,你认识他吗?”傅川看向池西西。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池西西攥紧了手,摇了摇头。
听到傅川喊出了池西西的名字,荣陆傻了,立刻放下了手。
当着人家舅舅,这是不是不太好。
池西西趁势往左边迈了一大步,和两个男人拉开了距离。
傅川没再看她,客客气气地对荣陆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一起打网球。”
他一客气,荣陆也懒得计较了:“成,回头电话约。”
傅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过头,看向池西西:“你傻站着干嘛?过来啊。”
池西西一阵恍然,但还是跟了上去。
傅川的下属也跟了上来。
走出酒店,傅川突然停住了脚步,池西西也就跟着停下来。
“昨天偷拍荣陆的就是你?”
池西西“嗯”了一声。
之后的一分钟里,傅川没再说话。
池西西也没有,两人就那么并肩干站着。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了过来,司机下车绕到后座打开了门,傅川身后的另一个下属撑开一把伞,傅川没停留,直接上车走了。
除了和傅川一起上车的许然,刚刚傅川身后的那七八个人,包括献殷勤打伞的那个,都立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才互相道别,各走各的。
池西西抬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天幕。
这么会儿工夫,怎么下雨了。
这么小的雨,至于打伞么。
四年前分手后,这并不是池西西第一次看到傅川,上个星期刚回来的那天也看到了来着,在他公司一楼的大厅里。
她是特地去找他的,但是远远地看到一群人跟在他后头,有点胆怯,就没走上去。
因为傅川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是。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看上去不一样了,今天一见,原来不止。
多亏了她的胆怯,幸好没走过去。
……
这却是分手后傅川第一次看见池西西。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车拐弯,再也看不见了。
隔了这么些年,她怎么还是他印象里的模样,好像一点儿都没长大。
还有一个多月就二十三了吧。
想起昨天荣陆说她晃人的路数和自己像,傅川勾了勾嘴角,能不像么,她学车的时候他天天闲着,手把手地教了三五个月。
他教出来的人开帕萨特跑赢了荣陆的法拉利,想到这个,傅川的心里涌出了一点点骄傲,但只骄傲了几秒。
因为他很快记起来,池西西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忆及“小奶猫”,傅川更觉得恶心。就摸出手机,给宁御打电话。
电话还没通,坐副驾驶的许然忽然回过头,举着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说:“傅总,董事长给您打电话了。”
傅川斜了他一眼:“谁让你把车叫来的?”
许然在心里说,是你,是你出包间的时候让我叫的。
许然一委屈眼角就往下垂,他一垂眼,傅川就更烦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样儿,这个月的奖金减半。”
第45章
离开酒店,去了趟黄佳佳的父母家确认她没事,池西西转而去了宁立夏的公寓。
四年的时间, 不止是傅川有所改变。
宁立夏也不会再为了宁御烦恼, 转而一心一意开起了主题餐厅。
昔日她和池西西一样只会煮白粥泡面, 如今独立研发的菜品和甜点,却能令这间风格独特的月光云海刚开业两个月, 就成为城中名店。
宁立夏煮了壶杏仁米浆,配椰奶乳酪蛋糕给池西西当夜宵。
她把蛋糕和米浆摆到池西西面前,自己却只喝普洱。
池西西称赞过好吃后,问:“立夏姐, 你怎么不吃?”
“我又不像你,吃多少都不胖, 想做纸片人,只能坚持过午不食。”
“你家有这么多好吃的,真想搬过来。”
“你来呀,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无聊。”
池西西的朋友不多, 梁星本科毕业后继续念研究生, 寒暑假才回来, 黄佳佳是她在香港交换时认识的,因为性格和梁星很像,初相识时,就让池西西倍感亲切。但黄佳佳住在父母家,又整日忙着恋爱,没什么空陪池西西逛街吃饭。
魏云楼的小儿子还不到四岁,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因此她同样抽不出太多时间给大女儿,池西西又不习惯与继父一家同住,回来后便谢绝了母亲继父的好意,独自住到了母亲早几年转到自己名下的、那栋外公外婆留下的老宅里。
老宅在市中心,是这座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房龄超过五十年的独栋别墅。
房子大,没人气,一到夜里,一层三层和阁楼都黑着,池西西胆子再大,一个人住也难免害怕。
因为不确定会在家乡逗留多久,就没法另租房子。
所以,她确实挺想搬过来和宁立夏住的。
池西西吃过蛋糕、喝光米浆后,没等宁立夏动手,自己把杯碟收到了厨房。
宁立夏开了瓶红酒,问池西西:“喝一杯?”
池西西酒量平平,就笑道:“我只能喝一点点。”
“你回来有十天了吧,准备去报社还是电视台?”
“没准备找工作,我申请了港大的研究生,顺利的话再过大半年会回学校念书。毕业这一年多,电视台的工作太辛苦,朝九晚十,所以想趁这段时间放松一下,四处走走。”
宁立夏闻言十分诧异:“你回来不是为了找傅川吗?去见他了没有。你不让我说,我就没告诉他你回来的事儿。”
“一时冲动才会说复不复合……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大家早都和以前不同了。”
这些年她做社会新闻做纪录片,见证了许多人间疾苦与刻骨穷困,才明白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和矫情,因跟傅川分手而复发的抑郁症不治而愈。
上个月重遇宁立夏的前一天,池西西刚刚暗访过被亲生父母卖掉、成为童妓的瘦弱男孩和少女,听他们一脸木讷地讲述完最多的一天曾接待过三五十个客人的经历,她连当着他们的面唏嘘都不忍心。
直到听四年未联系的宁立夏提起,池西西才知道分手的那一段傅家曾濒临破产。
听到宁立夏说傅川用了很久才振作起来、单身至今,回忆起他当初的挽留,池西西才发觉,隔了这么久,自己也未能完全忘怀。
她正巧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忙碌工作,准备继续念书,便把计划中的辞职时间提前了半年,回到了这座城市。
回来的高铁上,她打开了买了一年半,却从未翻开的杂志。
接受采访的虽是非傅川本人的公司高层,却将他四年前的艰难描述得很详尽。
工作后,经历过连续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不去洗手间的忙碌,池西西终于不再怨恨傅川分手前的忽视。
她忙起来的时候,也时常记不起来给联系家人朋友的那只手机充电。因此被远在异国、异地的父母抱怨过很多次。
所以她一出火车站,就打了辆车,直奔他的公司。
只是这四年的空白,让她没有勇气走出去。
今晚偶遇傅川,池西西更觉得自己不该凭一时脑热打破眼下的平静。
宁立夏听完池西西的复述,劝道:“我是觉得你选的分手方式太决绝了,不管怎么样,都该坐下来聊一聊,说清楚,就算都变了,回不到过去,也至少先把怨恨说开了。傅川那样的人,你当年甩他甩得那么狠,突然相遇,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热情起来。”
“反正你最近没事做,不如跟我一起上班,宁御偶尔会过来,看到你肯定会和傅川说的,看他肯不肯主动来。要是他不来,你再说算不算。”
池西西“嗯”了一声。
……
宁立夏劝池西西的同一时间,宁御正替傅川警告荣陆离他外甥女远点。
几个小时的工夫,傅川和池西西的关系,荣陆就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荣陆斜了宁御一眼,笑道:“你替他蒙我?光把他当兄弟,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
宁御无奈:“没什么当不当的,只是转达而已。”
荣陆一脸兴奋:“所以西西真甩过他?”
“……西西。”这称呼让宁御感到头痛,“你要生傅川的气,我让他请你吃饭,芝麻大的事儿,至于踩他底线吗?”
“我要是追他女朋友,那是我不对,现在他和池西西早就没关系了,前女友我为什么不能追?”
宁御了解荣陆的脾气,知道多说无用,就没再浪费时间。
来之前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荣陆这个人,最最不能激,这话他也提醒傅川了,可傅川偏不听。
三十多的人了,一遇上池西西,脑子就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