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什么需要?”
我沉吟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安排几个人手,帮我找一些工具过来......不,搬去我的房间里,我有用。”
“说。”白柔的回答干脆利落。
“两面大镜子,匕首,或者是锋利的刀具,绳子,......顺便再让几个人来轮值。尽快,谢了。”我说。
“嗯,好的,我马上安排下去。”
白柔没有问太多,她一说完,对讲机就没有了声息。
没过多久,昨天晚上那三个家伙走了过来,我对他们点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内舱。
自从让白柔折腾了一番,我就再没回过自己的房间,可是要把我背后的东西取出来,那就必须得找个比较隐私的空间。在顾婉凝的房里,实在不方便很可能还会吓着她了。
我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门就进了去。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四名船员就把我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都搬过来了。
将他们打发走了以后,我从中拿起了一把匕首,掂量了一下,确认不是精品之类的冒牌货,就统统把这些用具都搬进了卫生间。
我将两面镜子呈四十五度相对摆着,其后就将匕首固定在了水管的位置。
最后,我将自己剥了个干干净净,赤身裸~体地站在了镜子面前。
我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镜子,由于镜面折射的原理,我也得以完整地看到了背脊。那个天堂岛的印记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以前都是听别人说的。
我皱了皱眉头,脑子也在此同时运转了起来。
按理说,张国豪是凭着自己,把他放在我们身体上的东西弄出来的才对,这么一来,也就是那东西,不可能在双手触及不到的地方,但应该是非常上,或者是非常下的部位......
我不禁伸出了手,绕到背后按压了起来。
平时,我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至多背脊痒,我就伸手去挠一挠。
我一边设想着张国豪的体形,一边寻找着适合的位置。因为在张国豪还没摆脱他的控制之前,身材是相当臃肿的,这也就限制了,他反手绕到背脊的幅度。
很快地,我就断定了,那个东西,要不是在后颈往下的脊椎上,要不就是在腰间之下。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从腰椎开始。
打开了沐浴头,我拿起一边的军匕,其后我咬了咬牙,就在腰椎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鲜血,从伤口上流出,却又快速地让沐浴头淋下的淡水冲刷下去。
而我刚刚划开的伤口,两侧的皮层外翻,但却正在缓缓愈合,我要想看个仔细,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我强忍着痛,咬牙切齿地伸出双手,连皮带肉地掀到两边,而我的视线也透过镜子,全神贯注地观察起来。血淋淋的裂口,就这么让我给挣得更大,然而我差点把眼睛都瞪出来了,入目的除了皮层就是肌肉,哪里有别的东西。
难道在上面?
我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就将军匕清洗干净,等腰椎处的伤口愈合以后,我就伸手越过后颈,在大椎穴的位置上割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顿时把我痛得龇牙咧嘴,或许是我用力过猛,抑或是割到了某条神经怎么的,我痛得“啊”的一声,手一松,军匕就掉下了瓷面上。
然而我眼角的余光匆匆一瞥,整个人在瞬间就愣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这道伤口里,有一抹非常突兀的暗红,上面还有点点银亮,这让我猛然一惊,难道这就是张国豪所说的东西?
可就在我愣神的功夫,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
“妈的!在这里!”
我猛地精神一振,疼痛都顾不上了,连忙捡起军匕,又是划了一刀。
张国豪说过,这东西是银色流体某些残留物,也是他通过这来观察我们的唯一手段。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把这玩意给弄开,那么我就可以像张国豪一样,摆脱他的控制。
我的手指扣进了伤口处,在剧烈的疼痛之中,我手指的触觉,却感受到了一些不同,这给我的感觉,我摸到的不是自己的肌肉,而是某个没长大的瘤。因为这块暗红,我摸上去,并没有任何感觉。
咬了咬牙,我猛地一扣,指甲也深陷进去。
但是这一下,却又是让我痛得怪叫一声,而我也因剧烈的疼痛而一头栽在地上,甚至我浑身都情不自禁地一阵抽搐。
这种痛感,就像是有人拉起你脊椎的神经拉二胡那样,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我就像个发羊癫疯的病人,浑身都因疼痛而打着啰嗦。当我将手离开,疼痛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宛如先前的疼痛是我的一场梦。
“狗日的,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我惊骇地想道。
与此同时,我也横下了心,今天就跟它卯上了!
我爬了起来,通过镜子的折射,再次看向了背脊,已经愈合好了的伤口。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不由得苦笑起来,其实不是我怕痛,但是疼痛的程度要是超乎了忍受的极限,我也控制不了啊,在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人帮一下忙就好了。
然而事实上却是,没人能帮得上这个忙,顾婉凝心理素质太差,白柔那女人,我不信得过。所以,取出那个玩意儿,还得自己想办法。
刚才我试过了,真的很痛,哪怕是经常受伤的我,也承受不了,如果刚才那一下我再用力一些,我绝对会晕厥过去。
不过这玩意儿,一定要从我的身体上清除出去,不然我寝食难安。
这也激起了我的凶性。
好比如一头狼,它让捕兽夹夹住了腿,狼为了摆脱被杀的命运,它可以毫不犹豫地在猎人到来之前,啃断自己的腿那般。
有很多人认为这是狼性残忍,然而实际上,它只是有智慧和超强的决断力,它想到了当断不断的后果。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再大的伤痛,都必须咬牙忍受。
我拿着匕首走出卫生间,从被子上割了一条长条,然后转身折返,接着我将匕首绑在了沐浴头的金属水管上,高度与我腹部齐平。
其后,我蹲下了身体,背脊顶上匕尖。我咬紧牙关,猛地一站起身。
“呲啦!”
我甚至听见了,匕首在我背脊上划开口子的声音,我来不及喘一口气,连忙就对上了镜子。这一眼,让我震惊原地。
由于伤口割裂得太深,表皮和肌肉呈两侧外翻的状态,因此我很轻易地看到了,我从大椎穴以下四十公分,像是被一条银光点点的暗红色蠕虫,紧紧依附在上面一样。这玩意的尾端,刚好是我先前在腰椎动刀的位置,再上一点点。
“妈的!”
我陡然涌上了一股恶寒,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也纷纷倒竖,这她妈的是什么东西!
我怕了,我心中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超越了疼痛。
把它拿下来!
这是我唯一的念头!
与此同时,下意识的我也伸出了手,抓向了我背后那条暗红的东西。
“啊!”
无以伦比的疼痛,让我两眼发黑,也使得我惨绝人寰地痛嚎起来,但是我的指甲正在逐渐用力,绕着这条暗红,最后五指并拢!
这绝对不是我身体上的某一处组织!
它就像是贴上去,再与我融为一体的情况无异!
“啊~!我~日~你妈!痛死我了!”
这一刻,恐惧不止让我的凶性爆发,更是让我陷入了疯狂!
我竭斯底里地惨叫着,但是我竭尽全力一扯,它脱离了我的身体。
虽然我还是大睁着双眼,但是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我看不见别的了,因为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回过神来,入目所看到的,就是手里的这一条暗红色的,有着超乎意料之外柔韧的......组织!
不对!它还在动!
我狠狠地倒吸了口气,猛地一甩手,这条玩意儿就让我甩到了一边。
它是活的!
我惊骇地瞪着这条东西,扭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渐渐没了声息。仿佛它失去了我身体的供给,就慢慢地失去了活力一样。
傻楞了一会儿,我用军匕挑起了这条长达五十公分的鬼东西,扔进了马桶里,然后我按下了冲水阀,它才在我眼前消失不见。
我再次看向了镜子。
此时,不光是镜子,就连整个卫生间,都染上了我的鲜血,看到这个,我才感到了阵阵虚弱,眼前天旋地转。但我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因为在这个时候晕倒,对我并不能产生任何帮助,眼下我迫切需要进食,这才能填补我的严重损耗。
我勉力站起身,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可是,有一个人,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前。
“白柔?你都看到了?!”我浑身一震。
随即我心里一沉,难道她刚才都看见了......这不是说,她知道了我的秘密?
陡然,我感到小腹一痛,接着我整个人就往后倒飞,撞在了墙上。然后我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本来这一脚的力道不重,我是不至于晕倒的,但是我此时已经处于失去意识的边缘,我仅仅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撑着,如今让她这么一下子,我再也撑不下去。
等我缓缓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卫生间。
我狠狠地拍了拍混乱的脑袋。
“难道,刚才是在做梦?我扒拉出那条玩意儿,然后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