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着,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谁不知道马爱红跟董家英都翻脸了,这人还故意把盐往人家伤口洒。
“你……我家的事关你屁事。你有这时间管我家的闲事,还不如管管你家男人的裤腰带。打量着谁不知道你家男人跟何寡妇经常钻草垛子似的。哼……”
女人一听到马爱红的话,脸瞬间涨红了。
她也不跟马爱红耍嘴皮子了,直接上手,一把抓住马爱红那长长的辫子。把她的脸蛋抬了起来。接着一巴掌下去,左右开工,啪啪作响。
好家伙。
她这一动手,马爱红也不干了。直接抬脚就往这女人的肚子一踹,很快,女人肚子痛得放开了手。两人打成一团。
边上本来看热闹的人,一见打了起来,也不敢再看热闹。纷纷上前去抓人的抓人,劝人的劝人。很快,闹剧就平息了下来。
脸颊被打得通红的马爱红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胡大妞。你再打我,你家男人就是跟何寡妇钻草垛子,不要你的。呸……”
马爱红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
结果,一进家门,就看到董家英又在家里的院子翻找着。
她一气之下,直接一脚踢上了董家英那弯着的小腿。把她人给踢得差点跪倒在地。
“是谁?”董家英挣扎着站了起来,见看到脸颊肿胀的马爱红。她现在也不装了,看到马爱红立刻翻了个白眼。
“哼,你这是想杀人不成?我跟你说,一天不把珠子找到,你一天别想过安生的日子。”
董家英威胁的话一出,马爱红更加生气了。
为什么什么东西都要来气她?
上个工被人打了,回家还要跟这丧门星相处。每天这丧门星不去上工,晚上也不睡觉。整日不是在院子找什么破珠子,就是在屋里摔东西。
她受不了这个姓董的了。
想到这儿,她干脆抄起了屋檐下的扫把就拍到了董家英的身上:“你给我滚,滚,滚。滚回林家去。别在我家白吃白喝。滚……”
董家英没想到马爱红居然敢打她。这段时间,马爱红虽然说话难听。但这是她第一次打她。
想到那颗神奇的珠子没了,董家英就觉得心痛难耐。
现在,这个让她丢珠子的女人还敢打她。她不干了。
新仇旧恨,让董家英也火了起来。
她抓起角落堆放着的瓦片就往马爱红身上丢过去。
薄薄的灰色瓦片,闪躲起来并不难。可是,这瓦片是家里存着,用来补屋顶用的。现在被董家英这样扔过来,愤怒的马爱红不知道是该闪开,还是尽力把扔过来的瓦片给接住。
没等她想到好办法,马爱红就发现董家英已经彻底疯了。
一片片扔瓦片已经不够她作了,董家英居然三片、五片地往马爱红身上扔瓦片。
瓦片掉到泥地上发出的闷声并不大。
可是,两人一边打斗一边骂。没多久,左邻右舍都被吸引了出来。
大家一看董家英的动作,心肝就直疼。
这姑娘,太过分了。
居然糟蹋这精贵的瓦片!!
大家七手八脚地上去阻止董家英的动作。马爱红一见董家英被制住,立刻上去往她的脸上招呼。把自己在养猪场受到的气给发了出来。
“好了,好了。郝大媳妇。别打了。可不兴把人姑娘给打坏的。”邻居好心地劝了句。
马爱红看着满院子的破瓦片,心疼得受不住:“大娘,你别拦着我。你看看,她糟蹋了多少的瓦片。这种人,不给她个教训是不行的了。”
邻居直接伸手拦住了马爱红:“好了。这瓦片不扔都给她扔了。你不赶紧去找补,还在这里歪缠什么?”
邻居的话让马爱红打了个机灵,眼睛一转,她想到了把董家英扔走的主意了。
程晓燕在院子挑黄豆的时候,就看到马爱红拖着个人过来。
“马爱红,你这是?”
马爱红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你家大哥、大嫂在吗?”
程晓燕往屋里喊了句。林家大哥、大嫂马上从自家的屋子走了出来。
当看到马爱红手中拖着的董家英时,两人脸色都变了。
董家英一直在马爱红的手中挣扎着。
两人的动静闹得太大,后头跟着一串村民。
有些人想上去劝说两句,有些人则是满脸兴奋的样子。这几天,林家得了工人名额,正是让大家眼红的时候。现在马爱红居然打了林家养着的那个姑娘。这样的好戏,她们可不会错过。
程晓燕站在大哥、大嫂身边,一起看向气势汹汹的马爱红。
“我就问你们,这姑娘你们家还管不管?”马爱红说完,一把把还在挣扎的董家英直接一个用力,甩在了三人面前。
双眼红肿、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甚至被扯掉了两颗纽扣。这样的董家英对比马爱红,显得是那样的可怜。
这是程晓燕认识董家英以来,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挫败、不甘跟明显的愤恨。她终于意识到,没了幸运珠的董家英,不过是就是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
即使她再有百般算计,红星大队的未来、她们林家的未来,终于有了变化。
那本暗含血泪的《女首富董家英》回忆录描绘的关于红星大队的种种,终于不会在现实中上演。
身边的林大嫂已经跟马爱红交涉了起来,周围热心的村民们也加入了调解的队伍里面。不过,程晓燕却没有吭声。她把自己置身于整件事情的背后,冷静地观察事态的发展。
很明显,马爱红就是过来要钱的。家里存着要用的瓦片全都砸了,这损失换她也觉得肉疼。
程晓燕觉得这个董家英已经有点疯魔了,这样的事情也敢做出来。
“我不管。今年你们家必须把瓦片都给我赔了。不然,这董家英我就要送到大队长那里,让大队长评评理。”
说完这句,马爱红话锋又是一转:“当然,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是个绝情的。要是你们家拿不出那钱来赔偿。就把你们家那个工人名额让出来,我也是可以接受的。”马爱红说着,一脸让你们占便宜的模样。
边上围观的人之前还在劝架。结果,听到这个工人名额的事情后,哇地一声,大家都给震惊了。
怎么会有人的脸这样大呢?
程晓燕听完后,只想叉腰大笑三声:脸呢?她马爱红的脸有这么大吗?
按住了焦急的大嫂,程晓燕终于开口:“别说她姓董,我们家姓林。没有董家人做错事我们林家赔的道理。再说呢,我们家只答应供着她粮食吃,直到她成年。其他事情,我们可管不着。”
这话一出,让马爱红直接卡壳了。她想着来林家讹上一笔的。可不成想,程晓燕居然这样光棍。她把目光转向林大嫂:“金花,你们家真不管这事呢?”
像是看懂了程晓燕跟林家大哥大嫂的意思,一直倔强着的董家英终于有了一丝害怕的样子。她颤抖着问道:“干爸、干妈,你们真的不管我呢?”
林家大哥跟大嫂直接别过了眼睛。别说工人名额了,就是钱,他们家也没多少。家里那么多人口,哪里能存下多少钱呢!!
程晓燕冷笑:“马爱红,你要去找大队长主持公道就去,我们家不受这个威胁的。你要想得到工人名额,大队现在就有两个,别打我家的主意。要是你要赔偿,谁糟蹋了你家的瓦片,你找谁要去。”
掷地有声的话语就像重锤一般,直接砸得马爱红跟董家英头晕目眩。
一个想着讹点钱票甚至是工人名额,一个仗着林家在后头收拾烂摊子而有恃无恐。结果,两人都被程晓燕的话给打碎了幻想。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林家大哥终于开口:“家英,你都十六了。在我们农村,十六岁就是大人了。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你要自己承担后果。”
董家英不明白了,怎么林家忽然就要放弃自己了。珠子呢?珠子呢?对,只要找回珠子,就能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程晓燕等大哥说完后,不客气地拿起角落放着的扫把朝马爱红比划:“你是要我送你出去,还是自己出去?”
马爱红见状,没有办法,骂骂咧咧地重新把董家英给抓在手里,往大队长家里拖去了。
程晓燕看着她们的背影,问道:“大哥,事儿到了老叔那里,会不会让他老人家为难?”
林大哥摇摇头:“关于董家英的事情我早就跟老叔交了底。我们林家可以给她提供帮助,但是却不能让她觉得我们予取予求。”
程晓燕点点头,想起回忆录里面出现过的,董家英亲人的事情,她张张口,最终还是觉得暂时按捺下来。这个时候,找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董家英并不是没有亲近的亲人。按照回忆录里面的信息,董家英还有一个对她非常好的舅舅。
这位舅舅,现在估计还在城里的厂子里面上班。但是,具体是哪个单位,回忆录没有写清楚。
程晓燕盘算着,这个人是不是能托人找找。要是找出来,把董家英送走,是个最好的办法。
看着董家英跟马爱红离开后,很多村民也跟着离开了。不过,有一个大娘却是留了下来。
只见她脸上闪过一抹纠结,最后遮遮掩掩地拉过林大嫂说了几句,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程晓燕见到大嫂脸上那奇怪的神色,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来。
晚上,林家的饭桌上,关于董家英的事情也只是简简单单交代了几句。不外乎是最终董家英要赔偿一半瓦片的钱给马爱红,至于另外一半,则是马爱红自己负责。而董家英身上,在过来红星大队之前,其实是带了钱的。
除了这个外,最重要的就是林启生去糖厂上班的事情了。
糖厂,全称清水公社国营糖厂。这个国营单位是整个清水公社甚至是整个省都赫赫有名的。跟其他厂比起来,糖厂排在了人们心里的第一位。
这个单位不止福利好,工资高,而且每个员工还有定额的不要票的糖。在白糖和红糖精贵的今天,谁家走亲戚带上一包糖,那就是有面子的大事情。
公社离大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林启生去糖厂上班,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
像他这种新进厂的,如果没有遇上办公室的岗位,按照级别,基本上只能住十人大通铺。
“启生,要不等你去糖厂上班后,在公社租个房子?”林妈妈双眼灼灼地问道。要知道,小儿子结婚都几个月了,这小儿媳肚子还没个动静了。要是在公社租了房子,偶尔小儿媳过去,总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听要花钱租房子,程晓燕不太赞同。
她已经知道还有一年多,市场就会全面开放了。这个时候,最应该把钱给留着,等以后好作本钱的。再说呢,家里的钱也紧巴巴的。她每天都要在大队上工,来回公社最多骑个自行车。特意租个房子,实在没有必要。
林启生知道她的意思,直接开口拒绝了母亲的好意。
“妈,我刚过去人生地不熟的。房子就不租先,进厂先学习一段时间。反正最差也有个大通铺可以睡。”
林爸爸很赞同小儿子的观点。男人嘛,就是要吃点苦头才能上进。
这时候,林爷爷问了句:“大队的名额有说怎么安排吗?”
这事儿林家人都不打算参与,所以大家也没过多地关注。
还是林启生因为帮着大队干活的原因,知道了一些。
“大队部打算按照糖厂的招工标准来招人。”
程晓燕回忆起糖厂的招工标准。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糖厂招人好像最少得初中毕业吧!之前她好奇陆盼盼为什么不在糖厂上班,反而跑到国营饭店的时候,这姑娘跟她说过一些厂里的招工事情。
像她这样的厂领导子女,其实是有办法塞进糖厂的。只是这姑娘的想法比较特殊,喜欢吃好吃的,又不想整天呆在糖厂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地方,最后被她爸爸给弄进了国营饭店里面。
“我们大队,初中毕业的人可不多啊!”林二哥听完后,感叹了一句。
可不是嘛!
整个大队几千号人,剔除老人、小孩后,剩下满十八岁的,基本上都是小学甚至是没上过学居多。像她跟林启生这样的高中生,那真是风毛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