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手术室打个电话问问。”
简澄还没说不用,她已经拿起座机听筒。
“喂,这里是骨科,周医生在忙吗?能不能请他听个电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护士姐姐的脸色由吃惊到僵硬,再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行,好,我知道了。”
最后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再对简澄说话的时候,眼里泛着特别的光亮:“那个,周医生说让你去办公室等,他应该一个多小时能出来。”
简澄冲她笑了笑:“谢谢啊。”
“哦,还有。”护士姐姐接着道,“让你帮他点个外卖,他还没吃饭。”
“好。”
望着简澄往医生办公室走,那护士姐姐抚着胸口连连深呼吸,才压下铺天盖地的惊愕,嘴里念念有词:“额滴娘呐,这可是大八卦……”
在简澄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她的身份已经在骨外科乃至整个仁和医院的大群小群里扩散开了。
但这个晚上还算是太平,大家兴许都在忙着工作的工作,过节的过节,没精力去关心别人的感情状态。
简澄坐在周寂川的椅子上,胳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也才第二次,哪哪都觉得新奇。
上次过来满心忐忑,还被围观得大气都不敢出,今天她坐在这儿却特别安心,有种这个男人是她的,那他的一切也都属于她的满足感和优越感。
外卖来的时候,他人还没回来。简澄不知道他到底多久结束,所以点了个酸汤牛肉,带汤的,还是保温包装,可以放久一些。
把外卖放到柜子里,避免被空调吹冷,然后她在手机里开了个电视剧。
电视剧催眠,没多久就趴桌上睡着了。
不久后她感觉到颠簸,整个人却昏昏沉沉的,想醒来又醒不来,奋力挣扎了好久,在背后压到一片坚硬时,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面前是男人熟悉的脸,和单人床上铺的床板。
而她正躺在下铺,周寂川的手臂还压在她背后,没能抽出来。
“醒了?”他俯身问她,眉眼间有些倦意,但掩不住温柔,“困了就睡,时候不早了,我去给你拿床被子。”
说完把刚刚抱她的那只手从她背后抽出来。
刚要直起身,简澄忽然拉住他手,摇摇头。
周寂川笑了笑,声音很低,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工作的疲惫,显得有点嘶哑:“怎么了?”
“我反悔了。”简澄无比认真地望着他。
男人眉梢微动:“嗯?”
“我今天还是有点生气。”她咬了咬唇,握着他的指尖冰凉潮湿,眼波也发颤,“你要哄我才行。”
他眸底映出她的影子,更漆黑的深渊,嗓音也不知有意无意,格外的魅惑撩人:“想我怎么哄?”
简澄紧张地攥住床单:“你看着办。”
他俯身,她躺着,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对望。
休息室逼仄又安静的空间里,能清晰听见对方都不太平静的呼吸声。
简澄还在凝神屏气,试图控制住自己凌乱的心跳和呼吸,却猝不及防地,被男人压下来的唇瓣吻住。
柔软相贴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开始轰然作响,她甚至来不及惊愕,就被完全陌生的感受所笼罩。
她才知道,当一个男人真正要吻她的时候,并没有电视里的慢镜头,也不像很多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两个人深情对视,缓缓靠近,就要描述很长很长的文字。
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全都没有。
他只是果断地含住她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就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的膜拜,轻尝,温柔地给她最好的体验,却又不容她一点点抗拒,他的温柔紧密而霸道。
原来这才是初吻。
她那次,顶多算小学鸡偷袭。
他温热的手掌扶着她的脖颈和脸颊,克制着内心不满足的躁动,十分轻浅地品尝女孩香甜的唇瓣。他不想第一次就吓到她。
但这一次也持续了很久很久,持续到他差点没法压制心头的欲念,才终于意犹未尽地离开她唇。
被厮磨后的唇瓣由粉红变得嫣红,也格外饱满润泽,她眸子里仿佛飘着雾气,有点失神。
被亲懵了。
周寂川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一声,手指撩开她额前的头发,同样嫣红的唇瓣掀了掀:“还要接着哄吗?”
这种情人间的呢喃,是她从没听过的低哑浪漫。
她的手还放在他脖子上,是刚刚亲吻的时候下意识环上去的,刚咬着唇羞赧地收回来,就被男人攥住,牢牢包裹进掌心。偏偏他不仅用令人心跳的姿势揉着她的手,还用那撩人的声音不依不饶地问她:“澄澄,我是你什么人?”
简澄雾蒙蒙的眼睛眨了眨,望过去,浓浓的羞愤溢出眼眸。
都这样了,还有脸问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点恶趣味?
他却似乎非得听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哪怕面前的姑娘脸颊红得能滴血,还是不打算放过,近乎变态地想看她为自己而害羞的模样,就像嗑药一样上瘾。
“说啊。”男人灼热的呼吸在她颈侧和耳垂旁打着圈,“我是什么?”
简澄缩紧脖子,咬了咬唇,嗓子里含着水汽嘟哝道:“你是流氓。”
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忽然笑了出声。
活了二十几年,没试过流氓这个角色。
看来第一次表现还不错。
于是她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夸奖,被骂流氓的周寂川非但不知耻,反而高兴得不行,捧着她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很用力,像是用最汹涌澎湃的情绪,对她刻下一个深深的烙印。
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七夕快乐,我的女朋友。”缓慢低哑的声音钻入她耳膜,也渗透进她的皮肤和骨骼。
他把她抱进怀里,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手的宝贝,虔诚而珍视。
第32章 (二更)哥哥给你唱一首……
一个七夕节,让她和周寂川的关系彻底挑明了。
他不再是追求者,也不是暧昧对象,而是她光明正大的男朋友。
回想起两人初见的时候,他是仁和医院炙手可热的男神医生,而她只是个高考失败的准复读生,发展到现在,整个过程就像一场梦似的不真实。
可只要他在她身边,就能让她无比踏实。
如果说一个男人会让女人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喜欢,八成就是没那么喜欢,那么周寂川让她感受到的是毫无保留的喜欢,就像阮红瑛说的那样,在他的眼里,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满满当当的,都是她的影子和他的温柔宠溺。
不得不说在给自己正名这件事上,周寂川努力得像一个学霸。虽然他不正经起来,让人很难联想到他曾经是个真学霸。
简澄印象中的学霸,都是戴着眼镜的话少腼腆的书呆子,就像高中时的学委,毕业跟她表白那天,从头顶红到脖子根,被她拒绝后也只是腼腆退场,再没出现在她生活里打扰过她。
都说高考过后的暑假是人生最后一场无忧无虑的狂欢,而狂欢过后,就是为毕生事业而奋斗的开始。
大学从来不是轻松的,那些把大学当成游乐园的人,到头来都后悔了。
简澄觉得自己很幸运,生在这个时代,已经有许多人用血泪的教训告诫她这个人生阶段应该怎么过。
在周寂川家里抱着三月,听着大猫舒服的呼噜声,她问身后中岛台上切水果的男人:“你高中毕业是怎么过的啊?”
周寂川云淡风轻地回答她:“跟我叔上手术台。”
“啊?”简澄愣住,“我问的是高中毕业诶。”
“嗯,高中毕业。”周寂川笑了笑,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挨着她坐下,“我说想看,他就带我去了,结果一看就是一个暑假。”
简澄也是才知道,那天给她做手术的周主任,居然是周寂川的亲叔叔。她还用了很久去回想,自己那些天有没有什么不礼貌不讨人喜欢的行为。
可她没想到周寂川人生最后一次狂欢的机会,居然是在手术室里度过,不免有点心疼:“那你不累吗?”
“不累啊。”周寂川用手夹了块苹果吃掉,似乎尝了下甜不甜,然后才喂给她一块,“手术其实很有意思的,你会见识到人类器官的神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精美的艺术。”
“……”简澄不禁嘴角一抽。
仅凭想象就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血腥画面,居然被他评价为艺术。
这么说来外科医生多少都不太是个正常人?
但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崇拜和敬意更多:“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会去当医生吗?”
她知道有人选择当医生是为了那身白大褂和某些英雄情结,社会地位和稳定的收入,也有一部分人是因为热爱。
但周寂川很明显,是后者。
她看到他眼睛里的光,灼烈而明亮。
她以为他会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说当医生是为了救死扶伤,帮助人类抵抗病魔之类的话,那固然会让她感动。
但他只是望着她,目光温和,嗓音自然而平淡,依稀怀着些悲天悯人:“起初我常常想,如果生命不那么脆弱就好了。可时间一久,我发现生命也是顽强的,会给我们很多惊喜。”
“但无论脆弱还是顽强,我们都是最接近生命真谛的人,我也想知道这个世界,还要给人类多少磨难。”
“所以这就是学霸吗?”简澄似懂非懂,十分认真地望着他,崇拜的目光blingbling的,像两颗晶莹的钻石,“不只是为了治病而治病,像我,未来的简警官,有坏人就去抓坏人,没坏人我就瘫着,就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我们周医生是要去拯救世界的。”
“你乖乖瘫着就好。”周寂川抬手揉揉她头发,“别被坏人给抓了。”
简澄圆圆的眸子一瞪,更圆了:“你瞧不起我啊?”
“哪敢?”男人胳膊往下圈在她腰上,把人往怀里带,顺手弹了弹三月的屁股。
猫不满地盯着他叫了一声,呲溜跑下去,而她整个人倒进他怀里。
他的唇贴近她耳朵,描摹似的缓缓挪动,将她每一寸肌肤都熨得滚烫。
“……”这个男人,又出卖色相耍流氓。简澄瞪他,眼神奶凶奶凶的:“你就仗着我不打你是不是?”
“嗯。”他啄了一口她的唇,然后贴着她呵气,嗓音低哑魅惑,“补充一下,是舍不得打我。”
“……”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