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莉从浴室回到房间的时候,床头的花已经被妮娜从百合换成了那些蔷薇,正在微光里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太过分了。”她想起下午花房里发生的荒唐的事情,红着脸小声嘟囔。
只要看到这些深红色的花朵,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人的怀抱似的,如此炙热……如此让人着魔?
优莉捂着小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她已经能从那些自以为痛苦的事情中提炼出强烈的欢愉,像是被带刺的花茎缠住四肢,只能一直向无边的黑夜中堕落。
“……神啊,请您原谅我……”
她放弃思考的跪在床前的地毯上,面朝代表女神的方向祈祷着,希望能够从这熟悉的行为里获得一丝平静。
但是刚一闭上眼,那张已经模糊的带着面具的脸就从脑海中闪过。
‘我会找到你的。’清秀的男人只露出一只金色的眼睛,声音近的似乎就在她耳边低语。
“不!”
优莉向后跌坐在地面,背脊被冷汗浸湿,下意识的就唤出自己的魔宠握在手中。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灯光不知为何摇晃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轰隆——
远处,厚重的云团不详的聚集在一起,漆黑的夜空被惊雷照亮,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
诺兰已经在这走廊中来回了叁四趟了,他对于下午发生的事一直很不安,不知为什么就想找哥哥商量。
但是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谈话,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严,透过门缝,一丝细小的狭光割裂地面,少年就站在这界线后,犹豫着不敢踏前。
屋内,乌瑞安正靠在椅子上,金色的发被随意拢在脑后,没擦干的水滴顺着落下的刘海滴在锁骨。
他的书桌上放着用来传影的魔法道具,上面映照的是坐在王座上的西泽尔殿下。
“这是艾瓦那的国王刚刚传来的讯报,”皇帝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张银色的纸,“他们想要重建燃烧银月联盟。”
最近深渊的动向越来越频繁了,已经出现不少魔兵覆灭村庄的事件,虽然只在较为偏远的区域,但那消散几百年的黑暗似乎正在蓄势待发,卷土重来。
“重建联盟?”闭目养神的男人皱眉,“巨龙们已经进入了时间之海,而且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及七百年前的一半。”
“我会拜托红龙大公试着和它们取得联系,”西泽尔也知道这其中希望渺茫,但是为了卡诺恩特的未来,他还是会努力去争取,“无光密林和长者之森也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精灵们对于深渊同样深恶痛绝,他们不会容忍那可怕的事情重演,族人们纷纷集结,大地之母的祭坛从地底升起,由内而外的架起结界,就算只是虚惊一场也全力做出防范。
一颗雨滴‘啪’的拍在窗棂上。
“……塞得利斯目前在哪里?”乌瑞安开口,发生这种事他这个圣者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他去调查深渊异动的原因了,”西泽尔的表情突然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但随即又忍住,他用瘦削的手掌掩住嘴角,“这件事恐怕和那个叫莲的男人有很大关系,他是唯一从那里活着走出来的人类,他已经被深渊选中。”
“或许我上次应该追杀他到底的。”如果那时候忽略被魔兽袭击的优莉的村庄,乌瑞安有足够的时间抓捕受伤的莲。
可是没有如果,随着时间推移,那个人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正像一只蛀虫那样,暗中腐蚀尼莫斯大陆的各个角落,在每一个经过的地方制造惨剧。
命运似乎在催促着人们前行,否则就会被身后追赶的黑暗吞噬。
皇帝陛下沉默不语,透过光幕,可以看出他的面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你的时间不多了,西泽尔,”乌瑞安忽然前倾身体,气势迫人的开口,“我确认过,优莉的天赋确实可以祛除你的诅咒。”
能够轻易地治好诺兰被深海魔钻腐蚀的身体,西泽尔的情况她也一定可以,只是肯定需要更加深入的交流……就像他们之前在花房里做的那样。
对面那永远笔直的身影似乎摇晃了一下,“……那个黑发种吗,”良久才出声,“我要怎样做。”
“很简单,和她做爱就行了。”男人露出一排不怀好意的白色牙齿。
“你在开玩笑!”西泽尔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来,“乌瑞安,别告诉我你已经……”。
“没错。”
皇帝陛下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平时那冷硬的和石头一样的骑士长,从对方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狮子一样的男人好像在回味着什么,脸上的神色满是侵略,“并且我现在还想着冲进她的房间,再来一次。”
噢……饶了她吧,哥哥。
门外的诺兰羞愧的捂脸,虽然他也很想,但是优莉的小身板肯定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你真是无可救药的堕落,乌瑞安,”皇帝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就算是想要做、宣泄欲望,我也不会选择一个魔女……”西泽尔没办法像他一样口无遮拦的说出那个词。
“您要为卡诺恩特的未来着想啊,陛下,”乌瑞安忽略儿时玩伴那不知是因气愤还是害羞而微红的俊脸,继续添油加醋,“说不定您可以因此直接踏入圣域呢,没有人比您更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西泽尔被这话问的哑口无言。
理智提醒他,如果卡诺恩特再多上一个圣域强者,绝对会在灾难发生时减少许多伤亡。
不再给他思考的机会,乌瑞安继续说到,“就这样定了,以后每个周日的下午我都会送她入宫,陪伴您一段时刻。”
诺兰推开门,终于走了进来,乌瑞安却没有转头看他,只是注视着对面那双挣扎的冰蓝色眼睛,表情变得异常认真,“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西泽尔,别再犹豫了。”
说完,也没等皇帝陛下的回答,他主动停止了通话。
漂浮的光幕消失了。
“哥哥,为什么要把优莉……”少年犹豫着开口,面对威严的长兄他没法发出质问的口吻。
“你听到了,诺兰,”乌瑞安站起身,高大的身体在墙上投射出一片阴影,“陛下的魔力核心出了些问题。”只有优莉能够拯救他。
“可我以为您和我一样……”爱着她。
诺兰抬起头和自己的哥哥对视,想在他眼中寻找答案。
“我承认,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小可怜,”男人走到窗边,隔着雨幕遥望少女居住的房间,声音低沉,掩藏无奈,“但这不妨碍我让优莉去做她需要做的事。”
这就是塞得利斯的目的吗?让她用身体去治愈西泽尔,让卡诺恩特在这个时间点上再多出一个圣域。
……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施法者的身份,女武神芙蕾雅的圣剑,再到现在疑似复苏的深渊,好像有人一直在催促着她成长。
那女孩儿的命运像是一张小说的稿纸,被人书写了太多过于巧合的安排。
屋外,狂暴的雨滴不遗余力的拍击着地面,声音越来越大。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优莉的。”她已经够可怜了……诺兰在心中感受到一丝悲哀,抱怨上天的不公。
“我相信你,”乌瑞安摸着弟弟那已经与自己肩膀平齐的头顶,“毕竟你是我们家族有史以来,最杰出的魔法天才。”
就算是他在诺兰这个年纪,也没有对方的实力,虽然他早就已经得到战争与胜利之神的承认,踏上骑士的生涯。
……
“您该就寝了,陛下。”宫殿角落里,有仆从小心翼翼的询问已经坐在王座上,许久没有动作的西泽尔。
他像是冰雪铸成的雕像,沉默美丽,也让人难以接近。
“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这仅有的仆从弯着身子退出了门外,大殿内只剩下西泽尔一个人了。
夜晚潮湿的雨气让他心绪难宁,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乌瑞安的话语——
他说他会把那个小魔女送到我的宫殿来……这真的可行吗。
披散在长袍上的铂金色发丝随着他仰起的头水波般流动,西泽尔看到了大厅里那白玉般的石壁与华美非常的穹顶。
也许可以试着先培养感情?……虽然是个黑发种,但她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他想起那只见过一次但却印象深刻的黑色眼睛,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不、不行,我不能容忍一个魔女触碰我的身体……西泽尔好看的眉毛打着结。
……但这是为了卡诺恩特,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不适而任性,我是一个皇帝,要为人民的未来着想……我是一个皇帝我是一个皇帝……
他不断的催眠自己,做出了那个可以称得上是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好吧,我会试着去接受她的。”魔力核心疯狂转动,很少被别人左右的皇帝陛下,终于向现实妥协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优莉……
他在心中默念那个魔女的名字,神色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