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穿越重生 > 花月颂 > 花月颂 第198节
  兄妹俩的动作同时停下来。霍明玉抿唇看过去,霍修皱起了眉头:“怎么突然下旨?”
  “目前也不知道。总之告示是一大早就贴出来了的,也明确说了是要抓捕前阵子从南城逃走的钦犯,如今城里百姓都在议论这事,多是支持朝廷这么做的。”
  霍修放下牙箸,眉头凝结得更紧了。
  霍明玉睨他:“这么看来,你要么就只有今日赶紧把龙三送走,要么就是打消这个念头,把他给交出去。我们府里虽然没有人敢来搜查,但人多眼杂,难保这些下人没有走漏风声出去。”
  “龙三如此,也是为了母亲!”
  霍修瞪过去,“你不要受了她一些小恩小惠,便蒙住眼耳不看不听!”
  霍明玉双颊涨红,冷笑道:“我倒是那些没点眼界的,人家给些小恩小惠就忘乎所以,却也比那些固执迂腐又听不见别人劝说的木头要强!”
  霍修冷眼扫她,不再理会。顿一刻跟姚林道:“多唤几个人出去,摸清楚情况。”
  “是。”
  ……
  赵素睁着眼睛到天亮。
  昨夜与皇帝离开后,她就接到了赵隅回府的消息,并且还在前院里等到了他。诚如日前皇帝所说的,皇陵那边即便有线索,也不值得再继续蹲守。很明显问题发展到了京城内部,而昨夜的事情也证实了赵隅和皇帝的决策是正确的。
  回到房里后她睡不着,想找赵隅再说说这件事,跑到他房里,他却不在……问院里人,他们也不知道。这才刚到家,也不知道又忙着上哪儿了,明明先前说过要回房洗澡歇息的,连父亲想跟他再多聊会儿他都给推了。
  便想去找云想衣和花想容,敲云想衣的门,半天没敲开,反倒把隔壁院的花想容引过来了。二人便去倚玉苑就着一壶茶,说到了三更。
  早上花想容就披着晨雾把消息带了进来:“果然满大街都张贴了告示,五城兵马司也在排轮值名单了。街头都在说,这回皇上肯定是动真格了。当然也有人在猜这龙三究竟犯了什么大罪,引得皇上大怒。”
  这些猜测都无妨。反正不会持续多长时间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赵素问:“霍家呢?”
  “没有动静。”
  她沉吟起来。
  花想容问:“咱们要派人去盯着么?”
  “不用。”赵素摇头,“皇上已经有安排了,我们不必多此一举。霍修十分机警,别到时我们没盯成,还打草惊蛇了。对了,太后交代的事,怎么样了?”
  “昨日方大人不就差人把信件送出去了么?方才我看有几顶轿子已经往礼部去了,估摸着是城内的魁主们率先前去响应了。”
  “那就好。”赵素点头,忽又想到:“陈姨不就是魁主之一么?她收到信没?”
  “自然收到了,不过这几日她在余家给靖南侯夫人看病,不知抽出空来没?”
  “靖南侯夫人病了?”
  “痛风而已,据说是旧疾了,无大碍,就是痛得难受。陈大夫日日过去给她敷药呢。”
  第358章 奇怪的氛围
  陈菡跨进靖南侯府大门,影壁下负责引路的婆子就迎上来了:“陈大夫今日来得早。”
  “是。今日路上人多,医馆里也忙,怕耽误了给夫人诊治。”
  陈菡边说边随她踏上了通往后院的庑廊。
  靖南侯府排场不小,一路上遇人无数,迎面遇上,都颇有礼数地会退到旁侧让行。长年在京城官宦内宅走动,陈菡自己也是太医世家出身,不至于畏怯,不过看到余家的三小姐余青潼,她还是会让一让。
  毕竟忍不起躲得起,这个庶出的三小姐,既不像嫡出的余青漪那样含蓄,也不如当初的余青萍那样直来直往,余青潼哪都挨不上,于是看哪儿都不顺眼,陈菡是被她刻薄过的,犯不着去招惹。
  临过中秋,靖南侯府里也呈现着佳节的热闹气氛。
  到达正院,已有靖南侯夫人的丫鬟站在院门外了,陈菡当她们是来迎接的,正想让她们引进去,那丫鬟脸上却有些不自然地挡在门口:“陈大夫且请偏厅稍坐,我们侯爷还在屋里。”
  虽说这趟出来的早,但也只是相较于往时,眼下都日上三竿了,靖南侯还未去上衙?
  不过她懂得不去多问,依言退到了旁边一间竹林掩映的小花厅。
  一会儿就见院里有人走出来,透过竹叶望去,正是靖南侯,衣冠齐整的样子,衣袖还有不及展平的褶痕,看上去像是刚刚才换上去。又有淡淡的皂角香飘来,一看,他束上去的发丝果然还是潮湿的。——大早上的沐浴可不多见,更何况还是这样沐浴完都不等头发干透就出门。陈菡平时不谈八卦,却不代表她是个粗心的人,各家内宅里的细枝末节要是不能好好掌握,又怎么能在这个圈子里如鱼得水呢?
  她觉得今天的靖南侯有点奇怪,但也仅止于此,她不会逾矩深究。
  很快就有人引她进内。
  到了正房,还残余着淡淡的皂角味。有丫鬟们在收拾屋子,不过也都清扫完毕了,不至于不体面。靖南侯夫人歪在窗下软榻上闭目养神,但今日的神情却不复往常安适,她单手支着额,眉头蹙着,歪着的身子看上去有些僵硬,看得出来眼下她正在想事情。
  丫鬟上前通报了一声,靖南侯夫人便睁开眼来:“陈大夫坐。”
  陈菡谢座。然后一边打开医具一边问她:“夫人现下痛感如何?连治了几日,可有松泛些?”
  “倒是好多了。多亏你。”
  靖南侯夫人坐起来,扯了扯嘴角,不过仍是透不自然。“你今儿怎么这么早?”
  陈菡说了原由,然后往她膝上扎针。靖南侯夫人忍着针刺的痛,眉头抽抽,等着那劲儿过去,便叹着气道:“无端端地冒出来个钦犯,过个节都不过不安生。”说完想是觉得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发牢骚,又瞅了陈菡一眼。
  陈菡余光瞥见,顺着话道:“夫人是趁着中秋还有事办?”
  想是问到了心坎上,靖南侯夫人歪了回去,重新恢复了那喟叹的神情:“我本是约好了官眷明日一早去上香的,这一来,便去不成了。”
  “去上香罢了,并不影响。”
  “可我们老爷这几日事忙,常不在府里,你也知道,上香得赶早的,乌漆麻黑的,那钦犯什么来头都还不晓得,万一是个亡命之徒,那岂不大祸?到底是不敢去了。”
  陈菡一面捻着针,一面顺口问:“侯爷最近这么忙啊?昨日中军府姚将军的夫人来求平安脉,听她说起衙门里近来倒是清闲。”
  “他是有别的事忙。”
  靖南侯夫人回着,便不往下说了。
  陈菡也不追问。一会儿靖南侯夫人自己又瞅她,然后说起来:“街头有了告示,说是宫中下了狠心,中秋过后便要封闭城门,一力捉拿这钦犯,你可曾听说?”
  陈菡把银针取出来:“先前来时,听说了一嘴。不过此事与我等似甚关系,因而也就未放在心上。”
  靖南侯夫人捋着绢子:“你在各家各户间走动得多,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不知夫人指的是哪路消息?”
  “就是关于威远侯府的案子。”
  “这案子不就是普普通通失窃案么?莫非还有什么蹊跷?”
  “前阵子街头巷尾到处都在宣扬长公主的功业,你没听说?”
  陈菡微微笑道:“长公主的伟业,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年少的时候就耳熟能详了。莫非夫人又听说了什么新的消息?”
  靖南侯夫人张张嘴,想回应什么,却又未再说了。
  陈菡目光在她脸上略略停留,又落回到手下银针上。
  丫鬟掀帘进来:“给郡主的探视礼备好了,二姑娘已经出门。”
  “知道了。”
  靖南侯夫人摆手。说完看了眼陈菡,又说道:“这郡主伤的也是奇怪,平时仪态再也挑不出差错的金枝玉叶,怎么就能摔下来?郡主的伤也是陈大夫看的吧?可知道怎么回事?”
  陈菡扬唇:“据说是站在假山上赏景时,受了突然蹿出来的野猫所惊吓,摔下来了。二姑娘准备去探望?”
  靖南侯夫人点点头,未曾多言。
  ……
  今日不光靖南侯奇怪,靖南侯夫人也奇怪。
  从余家出来,天就近午了。
  揣着疑惑的陈菡进了医馆,就见赵素坐在店堂里喝茶,看到自己立刻站起来喊“陈姨”。
  她便也径直走过去:“你怎么没去衙门?”
  “特意在这儿候着您呢。”赵素拉她坐下,“靖南侯夫人怎样?”
  “还好,老毛病。怎么,你为了她来?”
  “倒不是。我是来问你,近日有人针对花月会出夭蛾子,太后打算正面回应的事,你知道不曾?”赵素说着又把个中来龙去脉跟她详说了一遍。“太后的意思是这次要借这事儿干脆把之前搁浅的事一鼓作气搞下来,你们这些魁主可千万得助花月会一臂之力,让这些睁眼瞎们好好看看,花月会这些年到底有没有作为,没有更大的作为究竟又是因为什么?”
  “那是自然,我这里已正打算去礼部看看呢。”陈菡喝了口茶,又抬头看着她:“靖南侯……”
  一看她正在垂头沉思,便又且止住了话头。
  赵素端着茶,想的是霍修和这所有事情的关系。
  虽然霍修这边还没有显露出证据证明这状子也是他的手笔,但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不然龙三何以会为长公主在戏社那样出头呢?
  可是他们明明也是觉得长公主身为女子应该得到与男子一样公平的待遇的,结果反过头来却抨击起了花月会,这又是为何?
  可若认定所有事情全是他所为,那皇帝在宫中与他练剑时受伤,这番筹谋他又是怎么办到的?
  昨夜里思想一夜,赵素内心里也认同了皇帝的想法,定要等着霍修自己落网,亲眼看到事实,然后问个明白不可了。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无论如何,这个时候的霍修也应该得到消息,并且有所动作了……
  第359章 连我也信不过?
  这一日对于霍修来说是极难熬的。护卫们从街头打棎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让人煎熬。五城兵马司接到的消息被证实确切属实,朝上皇帝又明言要搜捕出龙三,种种迹象表明,如果一定要保全龙三一条性命,能选择的路就只有在今夜送走他了。
  霍修不是不明白最危险的时刻即有可能最安全的道理,但眼下情形,容不得他去冒这个险。
  眼看着日色渐晚,在捻碎了不知第几颗核桃之后他唤来姚林和龙三:“准备一下,今夜里出城。”
  向来不多话的姚林忍不住抬头:“侯爷要亲自出去?”
  “这样胜算大。”
  “可是城门下很可能会有人埋伏。”
  “我的出现,就是为了应付这些埋伏。一旦出现意外,你们依计行事即可。”霍修把捻碎的核桃仁一颗颗抛进瓷缸里。
  “可是这眼看着就气氛不对啊!”
  “想太多,也没有什么好处。拼一拼还能侥幸成功。假若沙场被包围,你是冲还是等死?”
  霍修站起来,睃他们一眼,跨门走了。只留下原地怔然无语的姚林与龙三。
  ……
  赵素喝完茶就离开了医馆,她明显看起来有事要办,关于靖南侯府那一段陈菡到底也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