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家,明天去医院看看。”尚可很快打起精神,距离三个月期限还有两个多月,不急。
明天去医院有两个目的,一是检查邵飞渡的手指和心理状况,二是寻找符合条件的尸体。
邵飞渡的手指是在两年前被钢琴盖砸伤的,根据他的复健记录,伤势应该已经痊愈,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再也无法完整地弹出一首曲子。
第二天,依然坐着无“人”驾驶的跑车,邵飞渡来到医院,直接上了五楼的vip诊室,与预约的医生见面。
医院是鬼魂聚集之地,换做以前,别说一个人,就算带着一支军队,邵飞渡也不会到这里来。
如今有尚可在身边,他觉得那些鬼物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他们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头抛来抛去……
尚可为邵飞渡预约的是一位颇有口碑的老医生。
邵飞渡坐下后,便将尚可事先给准备他的晶片递给老医生,晶片上详细记录了邵飞渡的病情、日常生活以及恢复进展。虽然只有十天,但足足有好几十页。邵飞渡每一次说话的频率和语句构造,每一个细微的自然反应和动作变化,每天的食谱和饭量,以及运动规律、生活习惯和睡眠质量等等,巨细无遗。
老医生看完后,心中颇为震撼。这需要怎样的耐心和细心,才能如此详尽地记下这些?根据这份记录,老医生可以很快对邵飞渡的病情做出初步诊断。
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尚可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这位老医生不仅经验丰富,而是态度温和,对邵飞渡的冷漠,没有丝毫歧视和厌恶。
暂时将邵飞渡交给老医生,又叮嘱几句,尚可便出去寻找尸体。
寿终正寝者不行,伤重不治者不行,必须保障死前身体功能基本正常,死亡时间最好不超过1小时,还不能拖家带口。
搜寻了许久,尚可找到一个勉强符合要求的目标。这是一名脑死亡者,灵魂已经消失,只能依靠仪器维持生命。
他大约二十上下,长相清俊,看他居住的豪华病房和高昂的治疗费用,想来家世应该不错。尚可又看了一下他的住院时间,差不多已经两年了。
这么久还没放弃治疗,可见他的家人非常爱他,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可能再醒来。
“云可煦……”尚可轻轻念出他的名字,回头先查查他的身份和家庭状况,如果没有什么牵扯不清的麻烦,他就借他的身体复活。
放下一件心事,尚可回到邵飞渡所在的诊疗室。
刚飘进来,他便被邵飞渡的目光牢牢锁定,眼中原本隐藏的不安,在见到他后,迅速消失。
老医生根据尚可的记录,对邵飞渡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测试,最后同样在晶片上留下了他的诊疗意见,然后交给邵飞渡,嘱咐道:“将这个交给照顾你的人,我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办。有他从旁引导,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恢复的。祝福你,孩子。”
老医生朝邵飞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邵飞渡缓缓抬起眼,视线在老医生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站起身,转身走出了诊疗室。
从14岁开始,他的身边就只有慕祯,助理和保姆。如今,他第一次在尚可以外的陌生人身上,感觉到了真正的善意。
尚可说的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离开医院后,尚可又带邵飞渡在市区逛了几圈,让他自己去商场买东西,自己去餐厅吃饭,自己搭乘电铁……来来回回一直折腾到黄昏,尚可才带着邵飞渡坐上跑车,返回别墅。
邵飞渡望着远处的夕阳,眼中光华闪烁,看得出他很开心。
不过这种开心,在回到别墅后便荡然无存。因为慕祯回来了,在他身边还站在面色难看的助理吉布。
“渡少,你去哪里了?”慕祯斥责道,“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向邵老先生交代?”
邵飞渡似乎没听见,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站住!”慕祯拦住他,疑惑地在他身上扫视,“你平时一个人连门都不敢出,这次怎么会突然跑出去,谁带你出去的?”
邵飞渡望着前面的楼梯,如雕塑般默然不语。
“给我说话,你又不是哑巴!”慕祯猛地提高音量。投资出了问题,这家伙还来给他添乱,实在闹心。
邵飞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慕祯被他看得背脊发寒,随即恼羞成怒道:“几天不见,你居然学会瞪人了!我让你作的曲子你作好了吗?”
邵飞渡从来不与人对视,但此刻的他,目光有神,犹如两道锐利的刀锋。
难道他的病情开始好转了?这可不妙!慕祯不得有暗暗心惊。
“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别墅一步。”慕祯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我会帮你雇佣几个保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邵飞渡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吐出三个字:“我不要。”
“什么?”慕祯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反对。
“我的别墅,我不要保镖。”邵飞渡再次看向他,眼神幽暗,配上他冷漠的表情和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你……你……”慕祯紧张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吉布也是一脸惊愕。在邵飞渡身边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的话,而且咬字清晰,语句流利,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尚可见此情景,高兴地冲邵飞渡竖起两根大拇指。
邵飞渡说完那句话,便不再理会慕祯,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慕祯呆站了许久,随后转头狠狠瞪向吉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装了监控吗?怎么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吉布哭丧着脸说:“监控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把所有监控录像都发到我邮箱,我亲自来检查。”慕祯快速朝楼上瞥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道,“渡少的药吃完了,再去找徐医生开点。”
第174章 £00.鬼助攻
其实尚可觉得请几个保镖也不错,只是雇主不应该是慕祯,而是邵飞渡本人。但在此之前,邵飞渡必须先将自己的资金支配权给收回来。
慕祯以理财为名义,把持着邵飞渡几乎所有收入。若非调动大笔资金需要邵飞渡的身份证明、印章和指纹,他恐怕会直接将资金转入自己的账户。尽管如此,慕祯这些年也断断续续从邵飞渡的账户中转走了许多钱。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投资项目虽然多,但真正赚钱的不多,而且大部分都用来享乐了。
慕祯并不在意,因为邵飞渡是他的长期金卡,他所创作的曲子,每年的专利费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如果邵飞渡的手指没有受伤,一次演出的收入包括广告费等等,更是天文数字。
尚可几天前带邵飞渡去银行报了失,将银行卡的密码重新修改。之后查询账户,只剩下1亿多。但事实上,邵飞渡这些年累计的收入至少超过了40亿,这些钱先后被慕祯转出,每次几千万。
难怪邵飞渡修改了密码,刷卡购物,慕祯都没有发现,因为他现在使用的是自己的账户。
这种情况,其实只要通过法律手段就可以调查清楚,但邵飞渡目前还无法进行复杂的交流,到时候jc来了,估计连笔录都没法做。最好的办法,就是帮他请一位律师。
晚上,尚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邵飞渡,为了便于理解,他不厌其烦地举例说明。
邵飞渡端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尚可,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如同乖宝宝一般听得十分认真。
“渡渡,你听懂了吗?”尚可说完后,问道。
邵飞渡的视线向上移了移,然后点头。
“那好,你告诉我,明天律师来了,你应该说什么?”尚可继续问。
“请坐,签合同,代理诉讼。”邵飞渡简洁明了地回答。
“我们来演练一遍,你把我当律师。”
尚可飘到门外,敲门。
邵飞渡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门,看到尚可离开露出开心的笑容。
要不要笑得这么灿烂?
“你好,我是尚可,来自□□律师事务所。”尚可朝邵飞渡伸出手。
邵飞渡一把握住,将他往屋里带。
“请坐。”说完,拉着他一起坐在沙发上,顺手圈住他的腰。
尚可:……你明天真的打算这样见律师?拉手抱腰?
算了,领会精神,暂时先忽略这些细节,演练继续!
“邵先生,可以说说委托的具体内容吗?”尚可收敛心神,重新代入角色。
邵飞渡二话不说,从便携式电脑上抽出一张晶片,递给尚可,酷酷地说:“合同。”
尚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认真,接过晶片,仔细浏览这份由他拟定的合同,确定没什么遗漏,便抬起头,正准备继续接着演,谁知刚抬头,就见邵飞渡靠过来,在他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尚可动作一顿,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邵飞渡目光清澈地直视尚可的眼睛,像一只暖洋洋的大狗。
“……好好演,不要随便加戏。”尚可语气温软地指正,面对这样的邵飞渡,他实在严厉不起来。
邵飞渡眼角带笑,坐直身体,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顺模样。
尚可忍不住看了好几眼,确定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后,便又开始进入cos状态。
虽然邵飞渡语言简洁,但每次都能接上话,几番对答下来,竟然顺利通过了测试。只要没有突发事件,签下一名代理律师应该没问题。即便真的遇到他应对不了的问题,还有他在旁边提醒。
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就是邵飞渡的“三心二意”,整个过程,不是摸他的手,就是抱他的腰,间或还会过来舔舔。尚可担心的倒不是他会对律师这么亲密,而是面对陌生人时,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发挥正常。
接着,他们又演练了几种不同的交流模式,结果都很不错。
等邵飞渡睡着,尚可终于有空去会会慕祯。
慕祯当晚就在别墅留宿,尚可飘过来时,他刚刚洗完澡,正抱着电脑坐在床上,点开吉布发给他的监控视频。
视频有上百个,不同角度,不同区域,慕祯自然没有耐心一一查看,他最先点开的就是今天的视频,打算看看邵飞渡是怎么出门的。
视频从7点开始,邵飞渡从房间出来,走到餐厅,开始享用热腾腾的早餐。
慢着,早餐?慕祯调出餐厅的监控,结果发现原本流畅的视频画面到达6点45时,突然跳到了6点55,随即就见早餐突兀地出现在空无一物的餐桌上。
中间消失的十分钟发生了什么事?有人修改了视频内容?慕祯来回看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邵飞渡吃过早餐,没有像平常那样走进钢琴室,而是换了鞋子,开门出去了!
慕祯又点开别墅外的监控,惊愕地发现邵飞渡竟然开始绕着别墅跑步。他竟然会出去跑步,而且是独自一个人!
慕祯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不过才离开十几天,邵飞渡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正在思索间,房间的灯诡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就见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黑掉了。
慕祯低咒一声,正准备重新开机,手指却突然僵在半空。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的头影,而在他的头影后面,赫然多出了一张模糊的人脸,就贴在他右侧,睁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神色木然。
他的身后就是墙壁,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慕祯只觉得头皮发麻,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叮地一声,电脑自动开启了,回到黑屏钱的画面,视频重新开始播放,只是这一次,慕祯惊骇地发现视频中的邵飞渡,身后竟然背着一个“人”。就在邵飞渡经过客厅时,那个“人”蓦地转过头,冲着视频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个人的脸,不正是他刚才在黑屏上看到的那张脸吗?
“啊!”慕祯惊叫一声,猛地从床上蹿起来,转身一看,床头上除了一副装饰画,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慕祯惶恐地四下张望,这时,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差点被吓出血,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见上面显示的是吉布的名字,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怒不可遏。他接通电话,粗声粗气地问:“这么晚,什么事!”
【这么晚,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他自己的声音。